宋舒锦皱眉,“公子但说无妨。”
“那狂徒最是喜爱貌美之人,荤素不忌。”男子顿了一下,不忍开口,“少爷日后出门莫要打扮如此貌美,小心被那狂徒瞧上。”
宋舒锦心中一阵恶寒,对从未见过的人生出厌恶,也知一人之言不可全信,便问道,“知府大人不管嘛?”
男子复杂地瞧着宋舒锦,“公子想必刚来此地,孰不知刘大人那爱妾原是扬州瘦马,深得各位大人喜爱,帮着刘大人促成不少事情。”
宋舒锦虽不喜此事,却也知各人有各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哎。”男子嘴角起了个燎泡,“少爷今日便当我醉酒胡说吧。”
宋舒锦不忍心,总想着帮衬些,“我若有办法解决此事,公子有什么能做的?”
男子回首打量宋舒锦,思忖,后下定决心“若是少爷能替我解决这个麻烦,在下愿为公子所用。”
“成交。”宋舒锦点头,道出府上位置,“明日你独自前来。”
瞧着男子不放心的样子,继续道,“一会儿回去时,我命人随你一起,放心,他会护你妹妹周全。”
“多谢少爷。”
两人之间的小插曲并未被注意到,宴席上觥筹交错,直到深夜方才结束。
宋舒锦醉意朦胧,阿武托着她的手臂,扶着她上了马车。
“阿大,跟着那人,这几日护他妹妹周全。”宋舒锦撩开车帘,拄着额头吩咐。
“多谢少爷。”
男子带着阿武离去。
淮安府城不似临安府城路面平滑,一路上马车颠簸的厉害,宋舒锦昏昏欲睡。
仿若看见远处的家,父母饮茶下棋,院中人各自忙碌,她在其中穿梭,不曾有人发掘。
像是被隔绝在外。
思绪渐渐飞远。
阿武轻推宋舒锦,“家主,到了。”
宋舒锦睁开眼,朦胧地看着,意识逐渐回笼,揉着发痛的额角,亦步亦趋地跟在阿武身后。
脚下步伐不稳,摇摇晃晃的,拄着院中圆柱一屁股坐在花丛中,压倒了几簇开得热烈的花。
“家主?”阿武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宋舒锦已经跌坐在花园里。
宋舒锦面色发白,胸口处憋闷的厉害,哇一口吐在身旁。
“家主!”
第二日,男子登门拜访,宋舒锦喝着手中温热的解酒茶,额头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
折腾了一夜,精气神消耗大半,宋舒锦有些提不起精神。
下次不能再喝酒了。
“少爷。”男子今日换了一件干净的布衫,比昨日那件瞧起来整洁。
宋舒锦拄着头,略一抬眼,嗓音沙哑,“坐。”
“少爷生病了?”男子担忧道。
“无事,昨日酒饮多了。”宋舒锦苦笑,“没想到那桃花酒竟是这么醉人。”
男子闻言放下心,与昨日的愁绪不同,今日整个人明朗了。
“少爷日后莫要贪酒了。”男子打趣。
男人倏然起身,恭敬拜见宋舒锦,“多谢少爷,阿大大哥功夫很好,家中妹妹昨日里睡得格外好。”
男子提起妹妹,脸上浮现出笑意。
宋舒锦点着额角,思索着,“两种办法,第一种,我可送你们兄妹二人离开临安府,且能保证那登徒子不再打扰你们。”
男子点头,“第二种呢?”
“解决掉那登徒子。”宋舒锦语气稀松平常,如同在说今晚吃一只鸭子一样简单。
本以为男子满腹经纶会不忍心,却没料到,只是几个呼吸间,男子便答应下来。
“我选第二种,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男子态度坚决。
宋舒锦确有一事需要帮忙,只是瞧了男子半天,还是觉得不妥。
想到如玉走前说的一番话,宋舒锦一阵苦涩涌上心头。
“公子,若要留在他身边,我需得一个孩子傍身,若他回京前还未怀上,需公子为我寻一健壮且心甘情愿的男子。”
“这孩子日后与他再无任何关联。”
如玉拉着宋舒锦的袖子,庄重地说。
每每想起,便觉闷痛,男子是目前最符合的,若是未了他妹妹,相必也是愿意的。
话语在喉咙间滚了几圈,咽了下去。
“若有需要,自会有人前去训公子。”
男子道,“公子无需客气,可唤我阿明。”
宋舒锦笑着应下,“阿明拒绝后,便不能参与修建水坝一事,可有打算?”
男子摇头,“阿明愿追随少爷左右。”
宋舒锦打量着阿明,此人心地善良,杀伐果断,善木匠,可为自己所用。
应和下来,告知他去寻阿武,阿武自由安排。
将人打发走,宋舒锦闭上眼,脑中思绪纷杂,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又过一日,按照约定,和如玉相遇。
“公子。”如玉蒙面而来,身后跟着一位丫鬟,“我不能出来太久。”
宋舒锦点头知晓,长话短说,“今有一事需劳烦你。”
“公子不必顾虑。”如玉答应下来。
“可能会影响你名声。”宋舒锦迟疑,不知如何开口。
如玉娇笑,“公子不必担忧,如今人人都以为我是攀权附贵之人,哪里来的名声。”
这话听得宋舒锦心中苦闷,“我知晓你不是。”
如玉愣然,笑着摇头,“公子说错了,我是。”
宋舒锦叹气,“刘大人有一爱妾,那爱妾的弟弟时常强强民女,多此击鼓鸣冤都被刘大人拦下,密而不发。”
宋舒锦只是略一提点,如玉便明白了。
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了,公子担忧之事,不日便可解决。”
宋舒锦拦住人,将手中银票塞进如玉手里,“你如今身份不一般了,难免需要打点,若是钱不够用,派人知会我一声便是,莫要自己扛着。”
如玉笑嘻嘻地收下,转身离去。
宋舒锦独子在包厢里坐了许久,直到胃里一阵翻滚疼痛,才离去。
两日后,便是府衙选拔。
选拔当日,来往行人不在少数。
阿明带着妹妹前来为宋舒锦助威。
“小女珠儿拜见公子,多谢公子相救。”姑娘算不上貌美,比不得如玉好看。
但浑身透着股子单纯,不染世俗的劲儿,此刻泪眼朦胧,感激道。
宋舒锦抬手,示意人起身。
没什么好谢的,她和阿明互有所求。
不过一场交易罢了。
可宋舒锦忘了,即便是场交易,也要有人心甘情愿为他们兄妹二人得罪一城知府。
他们兄妹二人不会也不敢忘记宋舒锦的恩情。
考核分为两场,上半场笔试,考得中规中矩,都是些学习机关术或木匠皆知的问题,重点在于下半场考试。
上半场考试只略掉了那些装模装样,投机取巧之人。
故而参加下半场考试的有百余人。
宋舒锦出了考场,一眼便瞧见站在马车旁等着的众人。
“如何?”阿大罕见的开口询问。
宋舒锦安抚一笑,点头。
阿大见状不再开口。
珠儿站在后侧,未瞧见宋舒锦的动作,忙问道,“公子,如何?可有把握?”
宋舒锦温声道,“不知。”
珠儿姑娘虽急切,但也没再问,只在心中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保佑恩人一切顺利。
青宇和宋舒锦视线对上,一个呼吸间便错开了,两人皆知宋舒锦定是榜上有名。
也知晓自己定是选不上,没参加考试自寻晦气。
下午,宋舒锦第一次见到工部侍郎,十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坐在一旁,见人进入只是撩开眼皮轻撇一眼,复合上眼。
从头到尾不曾开口。
安王坐在另一旁,手中把玩着宋舒锦送给如玉的九连环,眼都不抬。
刘大人坐在中间,抹着额头的汗,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端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宋舒锦装作不认识,只道“大人好。”
便退回一旁。
察觉怪异,不知为何。
此刻颇为想念霍云祁,自己对京中势力关系分布一概不知,若是他还能询问一翻。
暗暗打定注意,下次见面可要多多问询。
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便抬手让人出去。
晚间,宋舒锦一行五人加上阿明和珠儿在原定的包厢内用膳。
此时的京郊,白竹神色焦急。
霍云祁靠在树干上,捂着腰间的伤口,顺着指缝,学一股一股流,霍云祁面色渐白,唇间没有一丝血色。
身上干净的衣服此刻沾满干枯的草叶和泥点,一块块暗红的血迹。
“小少爷,我们的行踪泄露了,可是有人被骗?”白竹两手用力扯下干净的里衣袖子,系在霍云祁的伤口处,用力勒了一下。
“小少爷,再忍忍,我们需在天黑前进城,明日早朝皇帝宣你参加,无论如何不能露出马脚。”白竹满眼心疼,弯腰便要背起霍云祁。
霍云祁推开白竹,“抚我起来。”
白竹没动,“小少爷莫要逞强了,属下讲你背进城中,自会有人接应。”
说完不顾霍云祁意愿,将其背在背上。
此次行踪颇为隐秘,且在京中有替身时常露面,按理说不该有人发掘。
但他们粉尘仆仆刚赶至京郊,便遭屠杀。
只能是亲近之人而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进城。
白羽担心霍云祁浑睡过去,隔一会儿唤一声。
“小少爷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城门了。”白羽抬头见到城门,紧绷的情绪得到一丝缓解。
未听到答复,又唤了一声,“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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