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锦心下了然,怕是霍少爷得知自己离京,咽不下这口气,派人伪装成山匪欲将自己抓回去,“不知,我此行欲去江南行商,路过京城看望好友,未曾与人结怨。”
霍云祁不知是否信了这说辞,只道,“公子远去江南,需得多带些仆从。”
宋舒锦顿觉羞愧,“初次出门,竟是不知这些事。不知这位兄台欲往何地?”
“不才,鄙人亦去江南寻一好友。”霍云祁道。
宋舒锦闻言若有所思,“若是兄台不介意,不妨一同前往,我观兄台吃食衣物所带不多,可与我等同用。”
“那就多谢小公子了,不瞒公子,此行未准备吃食,昨夕未曾进食。”霍云祁耳廓泛红,身上衣衫一尘不染,手中折扇可抵十两银子。
“阿武,准备些吃食。”宋舒锦吩咐。
转头看见霍云祁拿着新衣衫进了林子,身后跟着两位随从。
一行人同去江南,因霍云祁在,一路上未曾风餐露宿。
路遇客栈,停下修整,即便是在荒山野岭,也要换套干净衣物。
月余,行至江南,临安府城,煜王府邸所在处。
宋舒锦与霍云祁一路以来颇为投机。
“锦弟,可有住处?”霍云祁从马车跳下,顺手理顺凌乱的衣襟。
“暂未,今日先在客栈休憩一晚。”宋舒锦接过小翠儿递来的水囊,饮一大口,“江南实在酷暑。”
霍云祁小臂搭在宋舒锦的肩上,扶去宋舒锦肩膀上的灰尘,恣意盎然,“锦弟与我如此投机,不若先去家中住些时日。”
见宋舒锦迟疑,复解释,“家中院子颇大,只是无人打扫,锦弟尽可放心。”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盛情难却,宋舒锦只得应允。
半月余,在霍云祁扶持下,宋家店铺开张。
选了繁华巷子口处的一家闲置店铺,虽不及中心处热闹,倒也适合做些买卖。
“小姐好,可需要为您讲解?”小翠儿眼尖,见门外人来,招呼道。
①女子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手上撑着把油纸伞,买入门,将油纸伞递给身旁丫鬟儿。
“多谢公子,小女子见这巷子新开家铺子,想来瞧上一瞧。不知铺子卖些什么?”女子嗓音清脆,如黄莺出谷,婉转凄迷,余韵不绝。
“这边请。”小翠儿一一介绍着。
“我瞧这鲁班锁着实有趣,不知如何解?”女子手托方形锁,好奇地打量。
小翠儿看向宋舒锦,“我家公子会解。”
宋舒锦接过女子手里的鲁班锁,边介绍边拆分。
“哇,多谢公子。”女子惊讶地抓着身旁丫鬟的手,“玉儿,你瞧这锁,当真是有趣,不知店里可还有其他样式?”
“自然是有的。”宋舒锦摆放一排,“小姐尽可挑选。”
女子挑拣几个,“店家帮我包起来。”
“好。”
“小姐慢走。”
将人送出门,小翠儿欣喜若狂,“少爷,我瞧这位小姐家中富庶,定会再来的。”
果真,三日后,那位小姐携着一位温婉女子进入店铺。
“琉姐姐,你瞧,这些小玩意儿真真是有趣儿。”那位小姐拉着温婉女子的手介绍。
“欣儿”温婉女子歉意地看向宋舒锦,“可否观赏?”
宋舒锦答道“小姐自便,若有疑惑,可让十羽解答。”
小翠儿连忙道,“小姐们若有不懂,尽可问我。”
二人待至天色将晚,期间劳烦宋舒锦解开不同鲁班锁。
末了,温婉女子挑拣些木头机关小狗,可行至屋内一圈,幼童喜爱的拨浪鼓,“店家可否将其送至北街王府?”
宋舒锦当即应允,“并无不可,王小姐挑些孩童喜爱的小玩意儿,不知家中可有幼子?”
王小姐温婉一笑,“劳烦店家了,家中嫂嫂如今已有儿子,年岁不大,真真是鬼精灵,最是好动。”
宋舒锦笑道,从柜头下取出一木头小鸟,翅膀薄如蝉翼,机关相连,“如此,便送给小姐,此物与纸鸢大有不同。”
说着,打开鸟体“此物可传信件,只是无法行至府外。”
“多谢店家了。”王小姐眉开眼笑,多给了些银钱。
宋舒锦退回。
王小姐轻笑,“店家不必惊慌,家中侄儿近日来闹腾的厉害,奈何连连下雨无法出府,长辈焦急,相必今日回去后能消停些时日,实解府上燃眉之急。”
“琉姐姐,说什么呢?”名唤欣儿的姑娘至王小姐身旁,身后的小翠儿手里拎着竹篮,装满欣儿姑娘的心爱之物。
“瞧我的。”欣儿姑娘示意王小姐看。
“竟全是些鲁班锁。”王小姐笑着点欣儿姑娘的头,“你啊!”
如此,又过五日。
一群公子小姐进入店铺,彼时,宋舒锦正试用新制作的木头发簪,发簪内有一机关,可下毒,可射针。
“呀!”一年岁稍小的女子叹了声,“这是什么?”
宋舒锦听闻瞧见王小姐和欣儿姑娘,了然,答到,“此乃暗器,用于危机之时,各位公子小姐可随意看看。”
“小姐儿,前日新出的鲁班锁可要瞧瞧?”宋舒锦看向欣儿姑娘。
“店家快让我瞧瞧。”欣儿姑娘迫不及待。
身旁一男子,宠溺又无奈地唤了句,“欣儿,当心些。”
复对着宋舒锦拱手一礼,“多有得罪。”
“无妨。”宋舒锦道。
欣儿姑娘悄声对宋舒锦道,“店家别理他,他是我未婚夫婿,最是古板。”虽有不满,语气却是轻快。
宋舒锦道“可定下婚期了?”
欣儿姑娘莞尔一笑,“嗯,三月后,到时店家一定要来。”
“定会去的。”宋舒锦应允。
一行人闹了好一会儿,欣儿姑娘未婚夫婿问道,“我等听闻河畔此时景色正好,欲要踏青游玩,店家不若一同前去,也便替我等解霍。”
另一男子附和,“是啊,店家同去吧,我观店家年岁应是在我之下,冒昧称呼一句贤弟,贤弟此等才华,刘某佩服。”
宋舒锦闻言惊讶,没想到这群公子哥和京城中的全然不同,京城中,一个个眼高于顶,少有的与人和善之人定是要受嘲讽。
“既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舒锦支使阿武带些从京城稍来的吃食,复吩咐小翠儿取上今日晨间做的京中糕点。
说说笑笑行至河畔,招呼一声,男女散开,江南虽民风开放,男女可同席,未昏男女到底是要避讳些的。
宋舒锦随着欣儿姑娘未婚夫婿坐在凉亭里,听他介绍,“在下棉羽,应在公子年岁之上,公子可唤我棉兄,刚刚同你交谈那位是刘兄,持扇那位是轩弟,不知你二人谁年长些。”
“余下那位是学堂的夫子,从京城而来,潇洒不羁,不服世俗礼教,但与人良善,且学问极高。”
棉羽介绍完,宋舒锦对这群公子哥有些了解。
“啊!”
听道惊呼,几人同时向桥上看去,只见欣儿姑娘站在桥边,抓着扶手,同王小姐嬉笑打闹。
棉羽宠溺一笑,“公子莫要见怪,欣儿孩童心性。”
其余人见无事,复各自忙碌,宋舒锦注意到桥边,榫卯结构不稳,不能承载重物,若是载重马车过桥,怕是会塌。
宋舒锦思忖良久,不知是否同几人讲,想到几人年岁尚小,说了怕是也无用,不若上报官府。
谈笑间,宋舒锦便与几人打成一片,格外投机。
适时拿出糕点,惹得几人赞不绝口,倒是那京城来的夫子,多看宋舒锦几眼,似是在思索。
日头西斜,几人告别,先送姑娘家回府,复各自而归。
当晚,宋舒锦写了封信,将桥欲坍塌之事,详细说明,怕无人信,复画上图。
阿武连夜将信送至官府。
一连多日,未曾听闻此事,正当宋舒锦以为信未收到时,王家小姐冒雨赶来。
宋舒锦忙支使小翠儿取来干净帕子,见王家小姐身披狐裘,浑身湿透,语气多了两分责怪“一连多日下此大雨,路上泥泞,小姐怎还亲自出门,何事不能等雨停?”
“十羽,带小姐雅间换衣,小姐放心,家中有一妹妹,虽不在江南,但一直备其衣物,皆是新衣。小姐有何事都先换了衣再说。”
宋舒锦吩咐。
“多谢。”雨连下数日,散发着冷意,王小姐冻得浑身发颤。
“芙蓉间。”小翠儿站在楼梯口,没忘记此时男子身份,“小姐可让丫鬟随您同去,我与公子就在楼下,若有事,大声唤我即可。”
上了楼才发现,这小小的杂货铺内里大有乾坤,两层楼之间的装潢大相径庭。楼下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小铺子,楼上的却摆着一件名贵的紫竹雕花屏风,屏风后还藏着三个古色古香得雅间。
紧邻楼梯口的雅间,屋内花梨木嵌玉石五屏式罗汉榻,炕桌一副黑白石头棋子,中间四仙桌配红木椅。
“公子,”王小姐头发半干,急切开口道,“公子前几日是否送信给衙门?”
宋舒锦诧异,“小姐怎知?”
王家小姐神情严肃,“公子送错了地方,那处县衙是安阳县县衙。安阳县紧邻府城,故而县衙设在府城内,公子刚到江南,有所不知。”
“那知县不晓府城之事,没当回事,昨日晚间与家父同席间,提起此事,我听罢猜测是公子所为。”
“公子不知,昨日夜间,那桥被水冲毁了。”
“虽大雨百姓难出行,可河对岸地势低洼,雨再不停,怕是要遭灾。”
“家父是临安府知府,今晨派人赶修,年年都是同样的法子,修好难免再毁,我观公子精通机关术,欲将公子引荐家父,不知公子可愿?”
①来源于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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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桥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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