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灵树作祟(三)

两个人吃完了饭拿了房间钥匙便往灵树赶去。白景梦和镖师们的闲聊臣茗在已经隔桌听得差不多了,和小二说的大同小异,不过单从那些口词之证他们还是难以判断灵树究竟是什么情况。

酉时的天已经将黑不黑,高大而密集的树林把天光隔在了头顶,底下尽是浓墨般的漆黑。自灵树作祟的事情闹开,这条商路上的人便逐渐少了起来,很多去流自城的旅人或商队宁愿选择偏僻弯绕的小道,也不想经过这条大路,晦涩得令人倍感压抑。

白景梦伸长了脖子前望后看的,发现这里不仅没有人甚至也见不到鬼,他咽了口唾沫,还是害怕。即使没有感受到邪祟的气息,即使没有撞见什么妖魔鬼怪,可这样的环境和氛围真的很难让不让他想起那些话本里的恐怖故事......他娘的!现在这里居然还起雾了?!白景梦差点跳起来骂人。

“没事,我在。”臣茗先一步握住了白景梦的手腕,力度不大,橙红色的火焰跳动在他的左手掌心,他看了白景梦一眼,确定没事,回头望向前方:“诗讣对这雾有什么感觉没?我是说邪气之类的。”

“没有。”白景梦直接道,根本不用运作灵力去感受,他在手里燃起掌心焰,试图用光亮穿透这层浓雾。

没能成功,这片雾太过浓厚,除了脚下和身挨身紧贴着的臣茗就再难看清其他事物了。

白景梦道,“不过我觉得这片雾很奇怪。”

“是指有别的什么感受么?”臣茗问,“也是撞见邪祟那种恶心?”

白景梦没回答,皱着眉运作起了全身的灵力。由于天生仙骨的体质,他比一般的仙家子弟更容易感受到邪祟的存在,很方便,每次他不舒服、头晕、恶心、想吐就完全标明了这附近肯定存在邪气。

但白景梦不喜欢这点“方便”。

在无法从灵溪谷毕业的诸多原因中,天生仙骨这个原因背大锅,因为灵力太多,白景梦总控制不了火候,每每一到毕业测试他就疯狂暴露自己惊人的“天赋”——毁坏练武场,炸穿一堵墙,符篆飞超线。

“确实有别的感受,但不是恶心,就......就说不清楚。”白景梦把自己的感知告诉臣茗,顺便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说不准是我这感知出了毛病。”

白景梦道,“万一事实并不是那样,我并不是天生仙骨,我只是单纯的比较废物,既没有骨骼惊奇也没有天赋异禀......”

臣茗沉默了一会儿:“我记得有次诗讣你受伤了,灵溪谷的医师说你少了三根肋骨。”他顿了顿,异常诚恳,“这应该算骨骼惊奇吧。”

白景梦愣了一下,眼角狠狠地抽搐,“你,你这是人能出来的话么?”

过了一段时间,雾气逐渐消散了,如白景梦说的那样,这片浓雾和邪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不是什么阴损的招数,他俩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慢慢的,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虽然不是特别明晰,但也能看清路途,再往前,道路两旁的大树并排成了两列,一棵巨大的榣树出现在了眼前。

榣树粗壮的树干把这条泥泞道分成了两半,足有七八个人手拉手围成圆圈那么大。它坐落在道路中央,繁密的枝叶中混杂着黑色的树须,比较低的枝桠上捆绑着一条条红绳,是祈愿祈福用的,风来的时候红绳和树须就一起飘舞,像是流动的瀑布......也有点像女鬼绑着红绳的黑色长发。

白景梦莫名其妙打了个抖,心说这就是话本里描写的那种鬼树了,唯一的差别在于他还是没能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感受到任何邪祟之气。他走近,将左手放在树干上,闭上眼睛,重新调动了一遭灵力。全身的灵力像水流那样缓缓地从丹田流出,从下往上,缓缓地来到白景梦的手掌,再流出去,与树共鸣,两股自然的灵力融合,完全不排斥,白景梦意外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这是件好事,可是白景梦的眉头皱得不是一般的紧。

“怎么了,诗讣。”臣茗问。

白景梦沉吟了片刻,“这灵树......好像还真是一棵灵树。它的灵气很充足,说不定过几年还能赶上谷里那棵福泽海棠。”

臣茗一听,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将手放在灵树的树干上摩挲,忽地抬头去看其展开的树荫,他默了一会儿叹道:“榣惟灵树,爰生若木,重根增驾,流光旁烛。”

白景梦有点想喊他说人话。

臣茗道,“这树应该确实是一种叫榣木神树的次种,乃榣木又非榣木,也作神似榣木。”

白景梦依然想喊臣茗说人话。

“可惜传说中的榣木神树早已再不复存了。”臣茗惋惜,“连上古安生也只能在传闻中生长,再无人可观。”

这下白景梦听懂了:“可安生树是最古老的学术,指不定其本身根本不是树,而是一种暗喻。”他看了臣茗一眼,臣茗似笑非笑地摇摇头。

“不过照你这么说,这灵树该是异常珍贵了。”白景梦道,“要不......”他转着眼珠,忽地眉毛一挑:“我给你挖回去然后种你院儿里?”

臣茗眉间一抽。

“哎呀,我就开个玩笑。”白景梦摆手,“知道这树长在妖界地与流自城中间,不能轻易挪移,而且这么大棵树......你看我像是能给你挖回去种院里的样子么?”

“难说。”臣茗道。他知道白景梦的月钱大都赔在了实习的揭单任务上,但即使这样,即使在外饭都吃不起,白景梦还是会趁着出任的机会给他和宗主带各种纪念的礼物回来,白景梦说如此一来他们的羁绊就永远不会断掉。

白景梦摸摸鼻尖,转了话锋,“现在怎么说?”他扶掌在灵树,一边绕圈一边仔细观察:“回去还是再等等?”他问臣茗。

臣茗斟酌了片刻:“诗讣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我当然是想再等等,应该是我们来的时机不对,真正作祟的东西可能正在休沐吧?”白景梦调侃,“如果这些怪事是由于‘鬼’作祟,那么现在也不到时辰。”他两手一摊,“如果是‘妖’作孽,那么也无从查起,那玩意儿单靠气息也不好判别。”

臣茗同意地点了点头。

白景梦抽了抽鼻翼,摇头又道,“再者,如果作祟者为‘怪’,那怪肯定比我强,至少现在我没嗅到半点怪的味道。”他顿了顿,忽地神情严肃,“如果作祟者为魔......”

白景梦抬头看向臣茗,臣茗点头肯定道:“那必定是人所为之。”

“可是谁会蠢到大白天的找这些事儿做?”白景梦又道,“臣茗你也听到了,那些镖师讲的故事里,有好些受害者都是白天运镖时出现的,而且如果真的是魔,那他是怎么敢的?行事如此高调就不怕被查表么?”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行。”臣茗道。

“说可能性,”白景梦转了转眼珠,“你说会不会是鬼啊?”

臣茗摇头:“鬼物常于夜深之时或阴重之地作祟,唯有怨念极凶的厉鬼才能于正午显形且不惧太阳。如果在此地作祟的为鬼物,那它肯定是厉鬼,不过厉鬼作祟失踪的人数定是会翻上一番,远远不止现在这些。”

妖,魔,鬼,怪乃四种不同之物。

宗卷上记载:

夜阑人静,白景梦最后选择了多坐一会儿,在灵树底下等候邪物出来作妖。他和臣茗肩并着肩地靠在灵树的树干上,深林里传来虫鸣和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话聊。

好几次白景梦都试图和臣茗说点什么,毕竟太无聊了,可他张了张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臣茗是个很闷的人,从不没话找话,白景梦倒是有很多话想说,不过在见面之后基本都聊完了。他说了白曦那个臭女人的事,也说了学堂夫子成天的讲课内容,他说自己揭任时的所见所闻,也抱怨那些事情麻烦透顶。

臣茗默默地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可是自臣茗毕业,他们两人的见闻早已不同了,所处的圈子不同,白景梦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琐碎臣茗爱不爱听。他已经被落下了,一个人在原地踏步,臣茗不断地跟着宗主学习更高阶的法术,认识厉害的人,处理白宗大大小小的事务,哦,对了,他就是那些被处理的大小事务。

视野逐渐变得模糊,白景梦的脑子想累了,风来,灵树上吊着的长长根须像海藻一样起伏。

“今夜该是无果了,明日早些再来吧。”臣茗说。

“啊啊嗯”白景梦在心里回应,嘴唇嗫嚅了两下。“就让我在原地安息吧”这句话也是白景梦在心里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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