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做完了再来喝酒吧。”臣茗淡淡地说,直接点破了白景梦的心思。
白景梦重一叹气,瘪着嘴巴点头。臣茗对他而言是个特别的人,从进入流自白氏到现在,关于白景梦的非议从来没少过,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端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曾经也有虚与委蛇的时候,可非议仍未停止,索性他就直接摆烂了,把“关我屁事、关你屁事”写在脸上。
“话说回来,关于这个出任,臣茗你肯定掌握了不少其他的消息吧?白景梦一边喝茶,一边观察店里食客,为了方便一会儿出手,“你给我说说,除了宗主信笺上的......”
“没有。”臣茗道。
白景梦还在乱瞟,突然愣了一下,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没有!?”他震惊回头。
“没有。”臣茗摇头,“我也是才从其他地方回来,关于灵树的事今天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并没有去实地了解过。”他顿了顿,看着白景梦默了一息,“我以为诗讣来这里是想向驿站老板了解情况。”
白景梦一愣,张口道:“当,当然是,只不过我以为你还有其他关于灵树的消息,毕竟以前一起出任的时候你都负责了解情况,我负责除邪祟......”话说到后面,白景梦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喝着茶,莫名其妙地把头扭开了。
对啊,那是以前了,臣茗现在已经可以独立出任了,只有他自己在原地踏步。
小二的动作很快,闲聊的时间里例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最后一道菜端上来,他甩了甩巾子道:“两位小哥请慢用。”
臣茗点了点下颌,白景梦却一把拉住了他。白景梦赶紧从袖里滑出一锭银两,塞进小二手里道,“我们有点事想与你打听打听。”
小二哥略略皱眉,露出狐疑的神情,他上下打量了白景梦一会儿,又看了看臣茗,脸上的神情顿时喜悦起来。“两位小哥是白氏仙门的人吧?”他问臣茗。
白景梦点了点头,臣茗也点头。
“来问灵树的事?”
白景梦再次点了点头。
“唉。”小二忽然长叹一口气,“两位仙人不知,那灵树实在怪得很嘞,在你们来之前也有其他的仙人和妖使来打听此事。”他说着,顿了顿,“你们应该知道这事情一开始是上报给净洁使馆的,但后来好些揭单的人去灵树后直接丢了魂,就再没人愿意解决了,听城里人说这桩灵树的揭单在半个月前就被净节使馆撤下来了,没想到啊......还是只有流自百氏靠谱。”
臣茗没有说话,白景梦摆了摆手,表示快讲重点,:“你说丢了魂是怎么个丢魂法?是死了么?”
“也不是。”小二道,回头搭理白景梦,“有些武者失踪了,有些仙家子弟和妖使则是再没醒过来,更严重一点的,听说有些妖使还褪成了原形,叫什么......什么......”
“褪骨碎丹。”白景梦道。
“啊,对,褪骨碎丹,就是这么个说法,我听那些和妖使同行的仙人也都这么说。”
臣茗微微皱起眉头,白景梦也面露难色,褪骨碎丹可不是小事情,相当于除了一身妖力尽无以外还会丧失神智,作为妖的根骨被褪去就只是一头毫无人性的牲畜罢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臣茗问。
“就前一段时间吧,”小二想了想,“二月初的时候,那段时间来店里生意还不错,我也就记得清楚。”
“那个时候是有人失踪了么?”
“嗯啊。”小二点点头,“我记得第一次失踪的人是一对小两口,当时他们也住我们店儿,所以我有印象。你知道的,我们客栈离灵树近,好多迷信灵树能祈福祈愿的人都在我们这儿住。”
白景梦顺着小二的话回想,他其实也有些印象,好像是冬天的时候听谷里的小师妹些说起过一棵祈愿很灵的灵树。
“我记得吧......那小娘子是怀有身孕的。”小二道,“好像她和她的丈夫来此就是为了向灵树祈愿保佑肚子里的孩子安康,出发那天早上我还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向着灵树走去,哪知道这一去就没法回来了。”
小二叹气,“不过那时候我们也没以为他们是失踪,暂以为是顺道去了趟流自城回来得晚,直到次日收拾房间发现他们未带走的包袱,才意识到他们不见了。”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上报净洁使馆了啊。”小二道。
“我是问然后那棵灵树就开始频频出事了么?”白景梦道。
小二想了想,点了点头。
“麻烦问一下,那对夫妻出事前这里可有什么怪事发生吗?”臣茗忽然问。
小二沉默着回忆了片刻,突然一惊,“你别说,这还真有!”他激动道,“在那之前,有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天店儿里没什么人,所以打烊得也早,不过那天我当值,没能早睡。”
小二道,“说来还真是巧,以往我当值守店通常都会规规矩矩呆在一楼,可那天不知怎么的,我心里莫名憋得慌,便去了二楼走动。”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像是当日的情景又重现在了眼前。
“那天我刚从在二楼下一楼的楼梯上,忽然就从窗户那儿看见了外面隐隐有光亮。”小二的嘴唇微微发抖,“我当时心说是哪个谁在放天灯,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结果突然就有一道天雷打了下来,就劈在那棵的灵树的方向。”
那也不至于这么怕吧?白景梦在心里说。
小二道,“你们不晓得啊,那道天雷和我们平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血红色的,像把天都炸开了一条缝,还是个人形!”
小二一下子瞪圆了眼珠,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这时候别桌的食客吆喝着把小二喊走了,只留白景梦愣在桌旁默默地咽了口唾沫。委实说,白景梦确实被吓到了,倒不是因为那么个事儿,而是小二讲得实在绘声绘色,那副恐惧的样子让他也不由得联想了一下那天劈下的闪电。
“臣茗,这事儿你怎么看?”白景梦问。
臣茗没说话,向着旁边那桌好吃好喝着的镖师点了点下颌,白景梦回头,注意到了他们似乎也在讨论那棵灵树的事——
“我来给你们讲,在那灵树身上发生的事可不止这点。”
“还有什么?”
“之前我一兄弟押镖路过灵树,走着走着最后那辆镖车就突然不见了,直到前面的人回头才发现,最后你们猜怎么着?他们找到了那辆镖车,在灵树那个地方,但守镖人和车夫都不见了!”
“吹的神!那俩肯定是卷款跑路了,运镖的也不乏有这种人,我之前就遇到过。”
“这就是我要说的怪事。他们清点了货物,发现全都能对上账目,所以也自然而然地以为那俩方便去了,可是他们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索性拖着车去流自城里找了个常住的客栈等了两天,可他们还是没能等到那俩人回来。那守镖人和车夫就这样失踪了,在灵树那儿。”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之前好像也有人讲过这种事儿,但我听说的版本是几个结伴而行的旅人。”旁边有人附和,“听说那群人在不清楚情况下路过了灵树,等离了灵树好长一段路后忽然发现他们之中已经有人不见了。当时大家也以为那人是去方便了,可大家从早等到黑,也没再见那个人回来。”
白景梦竖耳监听了一会儿,冲臣茗眨了眨眼,意思是自己过去问问,臣茗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从那桌高高低低的酒坛子上扫过。
“几位大哥。”白景梦抱拳作揖,手里拿着一坛刚要的女儿红,“在下流自白氏的实习弟子。”
镖师们用困惑的目光上下扫视白景梦,然后面面相觑。
白景梦指了指旁边道,“方才我在隔壁桌听闻几位大哥在说灵树的事......”
“想问灵树的事?”其中一位大个镖师打断他,顺便满上了一碗女儿红,意思很明显了,白景梦接过那碗女儿红一口干饮。
镖师大笑:“小兄弟好酒量!”
“没有没有。”白景梦也笑。
边上有镖师一拍大腿,往另侧挪了挪,空了个位子出来,“聊天嘛,就是要喝酒,干说话多没意思啊!”
“是啊是啊。”白景梦倒是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这些镖师都是老江湖,为人豪爽,去过许许多多的地方,见过许多多的人,他们爱说话,也喜欢听轶闻,常在酒高人醉时把过往的经历拿出来炫耀。白景梦靠着自己的好酒量很容易地就加入老江湖的谈话,他们一边称赞“小兄弟好酒量”,一边说把奇闻奇见讲给白景梦听,好像大家已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即使再次醒来时将各在天涯。
“这事情你怎么看?”白景梦问。
臣茗摇摇头,“不好说,得看了实际情况再定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灵树作祟(二)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