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灵树作祟(七)

“哼。”没有半分紧张,白景梦臭屁轰轰地咧嘴扬笑,右手掐诀,他从容纵身轻跃,腰间的佩剑滑出,剑刃与风刃相击,一刀不落。

只要抓住那只邪物就行,风刃再多再强再难搞定,施法者玩完,不也没用?要想完成出任,思路必须清晰,白景梦心里得意,甚至有回头冲臣茗嘚瑟的念头,但有东西从他的左侧方扑来了,他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他立即扭头,刚才那个小黑团已经快扑倒他的脸上!

白景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只邪物出现得太过于蹊跷,居然避开了他那些几乎准确命中的符篆......好吧,他其实经常失手,可现在而言他马上掐诀是绝对来不及的!他手里还捏着剑诀,若是要换做符篆的默诀,那短短一瞬空隙就足以让所有风刃劈头盖脸地从他身遭切过。

当机立断,白景梦放弃驱符,抬脚高踢,用脚直踹邪物,可邪物早已料到白景梦的动作,即刻如蛇般灵活避闪,蹿跳于灵树树干再借力起跳。

白景梦落了空,邪物迎面扑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突然亮在黑暗之中。

“诗讣!不要看那眼睛!”臣茗急着大喊。

白景梦并没有听到,但直觉告诉他,这种时候才亮起的血红眼睛绝不是什么能够轻视的东西。他当即左手一沉,发力握紧伞柄高抛,伞中剑横贯而出,他反手握剑,向下斩落。

邪物扑来,近在咫尺,犀利而迅速,像是戈壁上卷石的横风,白景梦试图以左右侧身来错过那双血红眼睛的视线,可那邪物的身影太过敏捷,不认真去看,这一刃必将落空......血红的眼睛无可避免地与白景梦对视了——

是鬼魅一般的红色啊......白景梦瞬时着了魔地疯狂眷恋,他想多看一眼哪怕一眼。

这是双方都用尽了全力的一搏,黑团现身,白景梦对上了它的眼睛。

但最后是白景梦赢了。

他确实感受到了鬼魅的召唤,全身的灵力也被抽走,事实上那一刻他都已经毫无知觉了,可他手里的剑落了下来,带着鬼啸一样的风声,邪物没能避开,被劈成了两半,鲜红的血液炸在白景梦的脸上和衣衫上。

“做得很好。“白致远御剑驰来,将白景梦挽在身后,白景梦顿了好一会儿,才有神采重新出现在这双琉璃色的眼睛里,他用力抹了一把脸,把脸上的血液擦去。

臣茗御剑跟在白致远身后,察觉白景梦恢复了神志,他笑了笑,以赞赏的目光对着白景梦点了点头,白景梦挑着眉毛冲他嘚瑟,突然一个炸响从后方传来,白景梦差点一个激灵从空中落下去。

漆黑色夜幕裂出了一道血红色的人形闪电,白景梦回头,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天雷落下,就像是把世界劈成了两半,紧接雷声轰鸣,乌云翻腾,天劫再一次落下,霹雷打在那棵巨大的灵树中心。一瞬间整棵树都开始燃烧,夜风吹来,火势愈涨愈烈,艳红的祈愿条裹着黑色的树须在风火中漫卷,绝厉的凄嚎从灵树的树底迸发出来,天空被烧成了血的颜色,仿佛要燃到天地尽头。

白景梦心里微微一动,他切实意识到这棵灵树向邪物借助力量的原因了,身为芳木的确无法与火相抗,想要活下去,他只能竭力一拼,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仅仅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想要活下去,没有错。

“这场天劫后本会降下一场甘雨。”白致远以余光瞥了瞥白景梦,他看破了白景梦此时的沉默,“但它选择了与邪物同祟,便无法再得天道。”

“可是天道是什么?”白景梦想也不想就说。

“一步错,就会步步错,想要与天道争权,只能变成强者。”白致远道,“天道究竟是什么,无人能治,但强者的话语就是权利,也是天道。”

所以弱者就不配活着?白景梦想说但不敢说,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去,。

到灵溪谷时已是深夜,谷内安适如常,四周一片漆黑,往远看只能隐约见得连绵起伏的高山轮廓,往前看白景梦正面对着一连长长的黛瓦白墙,风里传来树叶如潮的涛声,那里面是入室弟子的修行院落,臣茗的休息院落,白景梦进不去。

“诗讣,你可知我为何将此次任务独交予你?”白宗主突然问他。

哈?白景梦冷不丁地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剑都丢出去,他在想灵树的事,一直心不在焉的。

“为了......让我变强?”白景梦抓着头发乱说话。

白宗主一顿,皱了皱眉,白景梦心说完蛋了,立即挪了目光去看地面。过了片刻,他听到了一声叹气。

“诗讣,先把剑收起来吧。”白宗主说。

臣茗从旁递来银伞,白景梦和邪物斗智斗勇时没来得及回收.....他压根儿就忘记手里这柄剑还有个奇怪的“壳”了。他从臣茗的手中接过银伞,右手挥剑,想把剑刃上沾有的血渍甩出去。可他动作一半,愣住了,这柄剑和刚拔|出时一模一样,剑身犹如清水般光亮,每一寸都能在月夜下反出凛冽月光。

没有半点血污。

如果说血液在会灵溪谷的途中被风吹干或是早已低落,那也绝不可能毫无痕迹。一点......一丁点有血液残留的迹象都见不到,就像是不曾被人使用。

白宗主道:“此剑名为玖餍,有饮血、噬邪力的作用。”

玖......玖餍?!

白景梦拿着剑的手都有点发抖,

对上白景梦震惊又略带欣喜的目光,白宗主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操|我|操|我|操|我|操!

白景梦简直找不到语言来形容现在的心情,他自然是听说过玖餍的,以前就有夫子讲起过这柄传说中的神剑!

在大陆之初,云芳秘境尚未被隔绝的时候,上古凶兽饕餮现于人世胡作非为,所有能人异士集百家之灵,聚万众之妖终将其杀死并抽其筋骨于仙法大阵之下锁灵,另又以少数兽骨作为仙法器皿流传于世。

玖餍剑,传世的神器之一。

甚者有传闻说三百年前此剑横空出世时,不少能人仙士为此物大打出手,导致血流成河、遍地枯籍......也就是那时,当唯一的胜利者握住这柄仙剑时,才有人知晓这剑其实有灵相寄,以心择人,忠其一生直至命陨。

白景梦颤着手将剑收入银伞,最后还特地看了一眼接连伞柄的那根伞骨......怪不得他会觉得这个花纹如此熟悉,因为学堂先生曾反反复复地在课堂上讲过,一而再,再而三,直到这花纹都认识他了,而他依然只是有点眼熟。

那些年......他上课的时候究竟在干嘛啊?!

白景梦肠子都快悔青了,心中连叹自己前一晚竟没有与其同床共枕,这种感觉就像你身边一直有一位倾世佳人,可你的眼睛被猪油蒙蔽了,你没察觉,亦也没有与她睡过觉,直至最后这位佳人的离开,才发现“噢!这就是那位千万万人求而不得的姑娘啊”。

哦豁,到头来,你和这柄银伞的关系仅是在并肩共战的一瞬“牵了个小手”罢了。

白景梦低头,双手归呈银伞,心里一个劲儿地悔恨恶叹,“宗主。”

“罢了,此物与你有缘。”白宗主扬手将银伞推了回去,只是对上白景梦不可置信的目光,他的神情异常严肃。

“诗讣,人生倥偬,归期何期。”白致远说。

次日。

天微凉,失眠的夜总是很长,白景梦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两眼看着白色的幔帐,怀里抱着那柄“与自己有缘”的银伞。他仰头长叹了一声,机械地起床梳洗然后准备练习文书......这是宗主给他布置的任务,练字。从小到大白景梦每天都要练字,无数本字帖翻来覆去写到反胃,直至最后每一个字、每一个落笔都与那本字帖上的字一模一样。

提笔,落笔,白景梦在案台写字,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想在净白的流云衫上披了金色的纱。他的目光仍然会时不时落在那柄银伞上。尘封着玖餍剑的小银伞由宗主暂借于白景梦了,期限为一年,理由是能唤醒玖餍剑饮血本能的人并不多。

这是件高兴的事,不说能把玖餍拿出去炫耀,光是宗主能将这么贵中的宝物借于他,就足以说明白景梦在白宗主心里的地位,但那句“人生倥偬,归期何期”是什么意思呢?白景梦用了一整晚思考这句不明其意的话,他也尝试过放空脑子不去想这个问题,但这短短八个字就像法咒一般挥散不去。

那句话像是问句,却又不像是问句,白景梦感觉这句话沉沉甸甸的,又空荡荡的,他摸不清,甚至看不透宗主最后的那个眼神,那双海一样的湛蓝色眼睛里沉着一层一层厚重的迷雾。

边上响起小鸟啄窗的声音,白景梦被惊了一跳,然后就要发作,按照这啄窗的力度,按照这啄窗的间隔次数,他想也不想就知道这是白曦那臭女人发来的传讯符。他打开窗,满脸的不耐烦,啄窗的小鸟瞬息化作一张白色信笺飘下——

行云殿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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