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拖着来福到衣柜面前，“看看你干的好事？我有条短袖和牛仔裤也不见了，是不是你叼走的？”

衣柜内一片凌乱。

来福呜呜叫唤，四肢慌乱抓挠地板。

“你还好意思叫？！”李望拍了下它的脑袋，“赶紧说，我衣服裤子藏哪去了？”

来福仰头对他嗷了几声。

小气鬼，你先松手，我才能找出来还给你啊。

这叫声落在李望耳朵里，像在嚣张挑衅，气得又抬起手。

来福无奈，咬了口他的手，趁他吃痛才跑出去。

“嘶……”李望看了眼被咬的地方，只有两个牙印，没有出血，怒气冲冲地追出去。

“你还敢咬人，我……”他本以为那狗是吓得要跑出去，追到卧室门口，却见它正趴在沙发底下摸索什么。

来福从沙发底下叼出衣服，跑到卧室门口和小蛋糕放在一起，仰头看着他。

衣服还给你，还有小蛋糕，这下不生气了吧？

“这什么东西？”李望皱着眉，拿起精美的包装袋打开。

看见里面的东西，脸色顿时更黑了。

“你白天跑出去了？还偷别人的蛋糕？”

来福急得嗷嗷叫。

不是偷的，是借钱买的！

“好！”李望忽而笑了，丢下蛋糕，拖着狗往外走，“既然你这么喜欢外面，那就继续去流浪！”

嘭的一声，铁门被狠狠甩上。

来福抬起前肢扑过去，着急地朝里面吠叫。

“汪汪汪！”

那不是垃圾，是我送你的小蛋糕。

“闭嘴！不准叫！”李望在里面砸了下铁门。

要是被房东听见，别说狗，他自己说不定都要出去流浪了。

来福呜咽一声，停下吠叫。

屋内，李望还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才凑近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门口有一团黑影。

还不走？没吃没喝，看你能守多久！

李望回屋洗漱，躺上床时已经快三点了，却辗转反侧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雨点砸在玻璃上的闷响，他烦躁睁开眼，趿拉着拖鞋走到门边，往猫眼里看。

那团黑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它正小幅度地抖动着，很难察觉它还在。

李望收回视线，猛地拉开门，烦躁道：“滚进来！”

“呜~”来福抬起黝黑明亮的眼眸看他，没有动作。

让它进就进，让它出就出，它岂不是很没面子？

“啧！”李望不耐，直接动手拖它进来。

暖气扑面而来，来福甩了甩冻僵了的脑袋，掀起眼皮去看人类。

“看什么看？别以为这样就算了。”李望冷着脸开口：“最后再让你住一晚，明天我就找人把你带走。”

来福愣住。

带走？不要它了？

狠心的人类！

李望不再管它，转身进了卧室，重重甩上门。

他走到床边坐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社交软件，才发现消息栏竟然有九十九加的图标。

消息太多根本看不过来，一眼扫过去几乎全是夸狗的。

其中有一个评论是：博主，泼天富贵来了，继续养着吧！以后随便发发小狗视频就能顶你一个月的工资！/狗头/

泼天富贵？这富贵给你要不要？

李望现在困得不行，又气得不行，根本没把这句评论当回事，只想尽快给小脏狗找个有钱的主人。

他正准备继续往下翻评论，【叫你M叫】的私信突然跳出来。

【叫你M叫】：养过啊，我最喜欢小动物了，到底多少钱呀？

李望打开私信对话框，打字回复。

【无望】：999

他之前搜过，犬舍里这个品种的狗，价格在1500左右，但小黑毕竟是流浪狗，看起来也已经成年了，自然卖不到犬舍的价格。

说不定，999人家都嫌贵。

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答应了，还是秒回。

【叫你M叫】：可以。

李望愣了下，直到对方又打了个问号过来，才打字回复。

【无望】：地址给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ID后面都会显示IP地址，这个人在同城，他准备亲自送过去。

【叫你M叫】：不用了，我看你平时在送外卖，应该挺忙的，还是我上门来拿吧！

只要当面交易，谁找谁都行。

李望没有过多犹豫，给了他一个巷口的地址。

【叫你M叫】：好的，那我明天早上来。

“这么着急？”李望皱眉，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犹豫了一下，他将之前【看到请叫我去码字】发给他的领养条件发给对方。

【李望】：这些条件可以接受吗？

那边还是秒回。

【叫你M叫】：可以。

似乎是明白李望的犹豫，那边紧跟着又发来一条消息。

【叫你M叫】：兄弟，你相信狗会转世吗？这条狗和我之前养的那条长得太像了，我希望能早点接它回家。

看了这条消息，李望彻底打消疑虑，和他约了明天早上七点见，又交换了联系方式，才放下手机，沉沉睡过去。

似乎刚睡着，闹钟就响了。

李望顶着一对黑眼圈走出卧室，就见那小脏狗正趴在门边，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缓缓抬起朦胧的睡眼，朝他看过来。

“一会儿就送你去见你主人。”

李望走过去给它碗里倒满狗粮，然后进卫生间洗漱。

睡了一夜，气已经消了，李望很难形容现在复杂的心情，大概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昨夜又下过雨，他今天不是很想出门。

但六点十分的时候，买狗人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已经到巷子口了。

准备出门的时候，李望发现碗里的狗粮一颗都没少。

“不吃算了。”他收起狗碗。

能花999买只狗的人，家里肯定不缺钱，以后会给它更好的狗粮。

找了根绳子套在狗脖子上，李望牵着它准备出门。

来福不太配合，对着他叫了几声。

它不能走，今天还要去上班呢！

李望无情道：“叫也没用，你今天必须走，我不想养你了！”

来福哼唧几声，只好先跟着他出门。

反正它记得住路，到时候可以偷跑回来，想甩掉它，没那么容易！

雨已经停了，地面湿漉漉的，走到巷口的时候，李望的鞋边和来福的四肢都被脏水染黑了。

路边停了一辆白色的奔驰，身材微胖的男人正靠在车门边抽烟，面色不耐地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放在耳边，同时抬起了视线。

李望对上他的视线，兜里的手机也响了，就见那男人脸上的不耐瞬间转变为热情，收起手机后，笑着朝他迎过来。

“你就是‘无望’？我是买狗的，可以喊我建哥。”男人走到李望面前，眼睛一直看着他脚边的狗。

“汪！汪！汪！”来福伏低身子，戒备地对他叫了几声，身体不断往后退，却被脖子上的绳子紧紧扯着。

危险！这个男人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还是同类的。

“闭嘴！”李望低头呵斥了一声，以为它还在和自己较劲。

“小狗有点怕生啊。”刘建尴尬搓搓手，“兄弟，你不是还要忙着去上班吗？狗给我吧！我马上把钱转给你，给现金也行。”

“加微信转给我吧，方便以后回访。”李望说。

回访是领养条件之一。

“行！”刘建点头答应，还轻笑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望觉得这笑透着几丝讥讽，见对方亮出二维码，迟疑了下，还是拿出手机和他加上了好友。

“兄弟，钱给你了啊！”刘建将转账界面给李望看，“绳子给我吧。”

“汪！汪！汪！”来福一直在叫，紧张地弓着后背，耳朵也向后立起，成了飞机耳，不断往后拉扯着绳子。

刘建有点等不及了，直接上手夺过李望手里的绳子。

“行了，兄弟，你去上班吧，走了啊！”

“他怎么了？”李望看着狗，皱眉问。

“还不适应嘛，回去熟悉几天就好了。”刘建敷衍了一句，不再看他，扯着狗往车边走。

爪子紧紧抵着地面，来福一路被硬拖过去，吼叫声渐渐变成了惨叫声。

挣扎中，它回头朝李望看了一眼。

对上它泛着水光的眼睛，李望心脏猛地坠了一下。

“等等！”

他刚要过去，刘建突然抱起狗，粗暴甩进后座，飞快上了驾驶座。

意识到不对，李望快步冲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奔驰几乎擦着他的身体开过去，后视镜里，刘建露出轻蔑又恶劣的笑。

他追了一段距离，见车子越来越远，不得不停下，喘着粗气拿出手机拍下奔驰的车牌号，然后点开刚加的微信。

【无望】：回来！钱我退给你，狗我不卖了！

消息发送出去，气泡框后面多了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