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在大马路上,李望的身影已经彻底不见了,来福对着驾驶位不停吠叫,抓挠椅背。
刘建透过后视镜,目光阴冷地看了它一眼。
“叫吧,使劲叫,等我拔了你的舌头,割开你的喉管,你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仿佛无数冰棱刺向来福,它的叫声渐渐变得微弱,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眼中蔓上绝望。
这是个恶魔!
可除了亲手将它送给恶魔的人类,还有谁会来救它?
它突然想起妈妈曾经的叮嘱。
“儿子,人类有好有坏,不要随意靠近他们,有的人看起来很冷漠,但不会伤害你,有的人给你食物,却是为了抓你,一定要仔细分辨。”
那时候它正窝在妈妈怀里,只顾着吃奶,又听她继续说:“如果不小心被抓住了,一定要冷静下来,想办法自救,用你锋利的爪子,尖锐的牙齿对抗坏人,然后找机会逃跑!”
对,它要冷静!要自救!
来福考虑过变成人逃跑,但妞妞说过,在它彻底变成人之前,不能暴漏身份,否则会招来更大的灾祸。
现在它只能等待,等这个恶魔不注意的时候,用自己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给他致命一击。
来福不断给自己打气,渐渐冷静下来,只专注地观察着前面的人类。
见它停下吠叫,刘建露出得意的笑,有些迫不及待地用力踩下油门。
很快,车子进入昏暗的地下停车场。
就是现在!
车子熄火的瞬间,来福亮出獠牙和利爪,蓄力扑向刘建。
嘭!一声重响。
来福狠狠撞在车门上,最后又重重砸在地上。
它的致命一击,对于手持武器的人类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血色模糊了来福的视线,它用力撑着眼皮,意识却还是沉了下去。
刘建放下棒球棍,手背多了几条血痕,他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阴毒地盯着趴在地上的白狗,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听到值班警察的问话,站在接警台前的李望犹豫了。
如果他说自己把狗卖了,又怀疑卖家会虐狗甚至杀狗,却没有任何证据,警察会出动警力找人吗?
见他不吭声,值班警察以为他在害怕,温声安抚道:“没事,这里很安全,你有任何事都可以告诉我们。”
李望抬头看向他,迟疑着开口:“我、我钱包被偷了,里面有很多钱,我拍下了车牌号,你们能尽快找到这个人吗?”
值班警察问:“钱包长什么样?里面有多少钱?事发地点和时间在哪里,小偷的外貌特征……”
李望不耐打断他,“不能直接通过车牌号找人吗?”
值班警察叹了口气,解释道:“先生我知道您着急,但为了办案效率和相关人员的安全,我们必须要了解清楚警情,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好。”
李望无奈,只能真假参半地提供了一些信息。
记录好报警信息,警察动用内部系统,很快找到了那辆奔驰的所在位置。
另一个值班警察正在实习,看见小区位置,没忍住疑惑了一句:“开奔驰,住高档小区,怎么可能会偷钱啊?”
李望心下一慌,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声反问:“有钱就不会偷了?你们警察办事全凭个人猜测?”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小警察反应过来,尴尬地挠挠头,“你放心,我们马上派人过去调查,你先在这坐一会儿。”
李望:“我跟你们一起去,免得抓错人了。”
两个值班警察对视一眼,年长的点头答应:“也行,但你要听我同事的安排,不要干扰他们调查。”
“好!”
半个小时后,警车在银海御苑的小区门口停下。
李望和两名警察下车,其中一名警察对保安出示警察证,要他带路去地下停车场。
三人跟着保安下到地下停车场,分开找车。
“就是这辆!”李望在角落找到了那辆白色奔驰,凑到车窗边往里看了看。
小黑不在车上。
确定了车子,警察立刻找保安查车主的门牌号。
停车场和单元楼不在同一片地基上,保安带着他们上到地面,饶过一大片绿化区,才找到对应的单元楼。
四人进入单元楼,正准备坐电梯上去,却发现电梯口围了一群人,正在讨论什么,其中还有小孩的哭声。
有个中年女人看见他们,小跑着过来,拉住一名警察:“警察同志,你们终于来了,这也不知道是谁干的,隔三差五来一次,太残忍了,你们赶紧把尸体弄走吧?”
“尸体?!”警察大惊,快步走过去。
李望心里有点不安,也立刻跟上去。
见着穿制服的来了,围观群众主动让出一条路来,李望得以看清电梯内的全景。
看见那幅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土棕色的泰迪烂泥似地滩在地上,四肢底部血肉模糊,趾甲全被拔了,一只弩箭从它的下颌对穿过去,身下血渍还在蔓延。
它眼球通红,用力睁着,似乎还在求救。
可李望走过去,为它披上衣服时,它分明已四肢僵硬,没了气息。
是奔驰车主做的,肯定是他!
一名警察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现在这个社会心理变态的人太多了,幸好还有法律约束,不然躺在这的可能就不是只狗了……”
狗就该死么?
“我们必须马上找到那个人!”李望猛地抓住他,手有点发抖。
他是不想养狗,也不想对除自己以外的生命负责,可他从来没想过要直接或间接害死一条生命。
保安留下来处理,李望和两名警察坐旁边的电梯上楼。
三人来到保安给的门牌号前,敲了门后却迟迟没动静。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用设备破开防盗门,叮嘱李望:“你先在外面等着,我们进去看看。”
两分钟后,李望等着急了,刚想进去,就见两名警察走出来,对他摇了摇头。
“里面没人。”
头痛得快要碎掉,来福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还是血红色的,入眼是冰冷坚硬的铁栏杆。
它试图撑起身体,却失力撞在栏杆上。
“你想找死吗?他很快就要回来了。”一道惊恐的声音响起。
来福回头一看,才发现身后还有四个笼子关着它的同类。
刚才说话的是一只毛发被烧得焦黑卷曲,只剩一只眼睛的边牧。
边牧左边是全身毛都被剃掉,皮肉布满鞭痕的小博美。
右边是两耳残缺,剩下一半耳朵还在流血的拉布拉多。
另外还有只大型犬在博美旁边,它俯趴在笼子里,毛发和血污凝结在一起,看不出品种,气息微弱。
“它是马犬,因为脾气太烈,被打得最惨,我本以为它活不到明天了,但有了你,或许它还可以撑两天。”独眼边牧说。
小博美眼神麻木,“撑两天有什么用?它伤成这样,只是多受两天罪罢了,就像那只泰迪。”
“泰迪?”来福想起了妞妞。
拉布拉多哽咽道:“它才来三天,可能是年纪大了,今早没忍住吐了一地,那个恶魔就用弩箭射穿了它的肚子,我们亲眼看着它流干血断气……”
“它现在在哪?”来福问。
“扔了,你现在躺的就是那只泰迪的笼子。”独眼边牧说。
来福低头,才发现身下的栏杆布满血垢。
“没人……来救你们吗?”它声音艰涩。
“谁会来救?主人吗?”小博美问它,“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来福说不出话来,失落地垂下眼帘。
“让我猜猜。”小博美说,“你是流浪狗,被捉来的?又或者是宠物狗,被狗贩子偷走,卖过来的?还是……”
它顿了顿,麻木的眼神多了一丝悲伤。
“还是被主人遗弃,骗过来的?”
空气寂静了一瞬,来福深吸一口气,没好气道:“不管是怎么来的,就算得不到人类的拯救,你们不能靠自己逃出去吗?”
独眼边牧幽幽望着他,“你头上的伤,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吗?”
拉布拉多也说:“你看看马犬,它一直想逃出去,确实伤了恶魔几次,但他遭受的折磨也比我们多。”
“那……那它怎么还活着?”
“因为有趣。”小博美说,“恶魔喜欢看它挣扎求生,却无能为力的样子,每次马犬快死了,恶魔又会拿药吊住它的命,一次次消磨它的意志。”
空气再次寂静,来福用力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周围仿佛有个无形的黑洞在吞噬它们的生命。
它们真的,没救了吗?
嘭的一声巨响,铁门被重重推开。
“都叫得挺起劲啊?那我今天就好好陪你们玩玩。”刘建走进来,从墙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把钳子。
“小可爱们,我想做条狗牙项链送给我儿子,你们谁的牙比较好呢?”
他癫狂的视线从昏迷的马犬开始,逐一掠过惊恐发抖的博美、边牧、拉布拉多……最后落在凶狠瞪着他的土松犬身上。
刘建咧开嘴角。
“小白,你的牙好像很尖啊,就从你开始吧!”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