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拜别宋玉焚指笑真

苏啸把烧饼用一块布包好,给简覆云另外递了一个:“尝尝。”

简覆云就着苏啸的手咬了一口饼,喜滋滋道:“好吃。”

苏啸无语,把烧饼塞在简覆云嘴里,就往客房去。

一切准备就绪,是时候离开金城了。

简覆云问:“马车还没借来,不等等宋小姐?”

苏啸道:“不必了。”他打开包裹,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千两银票,不用说,这银票肯定是宋桓玉趁着苏啸不在的时候塞进去的。

“叫辆马车的钱有了。”

他只取两张银票,剩下的全放在方桌上,银杏叶花被他放入包裹中,以及,那玄铁墨玉令牌,苏啸当着简覆云的面,将其拿了出来。

“哦,斥郗侯,怪不得我瞧公堂上面,他们像兔子见了老鹰那般。”简覆云吃着饼,随口一问道:“衔枝,你怎么会有斥郗侯令?”

苏啸在简覆云面前展露伤疤,简覆云视若无睹,还替苏啸遮掩,拿出斥郗侯令,简覆云表现得也很无所谓,或者不在乎。

苏啸卖了个关子道:“你可以猜猜。”

“这我如何猜,我以前做的是巡街差事,与斥郗侯可不熟。”简覆云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苏啸让简覆云坐下,将易容脸皮覆于他面上,说道:“启正二十年那年,斥郗侯韩珏弃了三监司监长之位,跑了。”

“我放跑的。”

简覆云睁着眼,任由苏啸在他脸上摆弄:“竟有这事,我从未听说过。”

简覆云当然不知,那年,他的亲生母亲淑妃死于非命,韩珏就是在那之后跑的,老侯爷唯恐自己儿子被当作杀人凶手,将斥郗侯消失的事隐瞒了下来,现在在三监司的是老侯爷的侄子。

苏啸糊弄道:“大概是你那时年岁太小。”

简覆云没有丝毫疑虑道:“也是,不过为何斥郗侯要跑?”

“韩珏志不在侯爵之位,他不想当斥郗侯,当年找到我,要我带着他跑,就跑了。令牌为他所赠。”

简覆云“唔”了一声:“斥郗侯倒随心所欲,我听说过,老侯爷在韩珏袭爵后,便云游在外,不怎么回都城,当时我只觉老侯爷爽利,原来,是去找儿子了?”

“是。”

老侯爷找的不仅是韩珏,他还在找苏啸,那年不止是韩珏从侯府跑了,苏啸也从焚嗅楼跑了,两人一同消失,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找到苏啸,也就能得知韩珏下落。

苏啸是第一次用这个令牌,也是最后一次了,老侯爷很快就能得到消息赶过来,苏啸原本的打算是在金城待到年后雪消,但在金城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怕再有麻烦事砸在头上,更何况令牌已亮,金城已不能久留。

苏啸想到韩珏在看到身上还带着个令牌时那副苦大仇深,让他赶紧带走自己半眼都不想看见的样子,不可否认道:“他的确随心所欲。”

苏啸和简覆云从后门走,即将出宋玉庄时,被宋桓玉急急拦下了。

“苏公子,你们真这么急着走啊,缪鸿川也是,说走就走。”

苏啸深深看了她一眼。

“哎好吧好吧,老胡,你叫马车到后面来。”宋桓玉哀叹一声,随后抬起夹满银票的手道:“银票你干嘛都不要,十万两银票啊大哥!”

苏啸道:“用不了这么多。”

宋桓玉强硬道:“不行!叫你收就收着,给钱都不要,苏公子你怎么回事?简公子,来你拿着。”

她拧不过苏啸,就往简覆云怀里塞。

简覆云被银票子扑的满脸都是,他连连推辞:“不不宋小姐,我也不要,要不这样吧,银票你先帮我们收着,待日后我们回金城时再取。”

宋桓玉眼睛一亮:“你们还会回来吗?”

“自然。”简覆云宽慰道:“江湖之大,但总会有相逢之期。”

双匹黑鬃白蹄骏马拉着马车缓缓停到后门,苏啸登上马车前,同宋桓玉道别:“后会有期,宋小姐。”

宋桓玉看着马车离去,大声呼喊道:“苏公子,简公子,后会有期!这庄子本小姐就改成你们的名了,一定要再回金城看看呐!”

简覆云在马车里听了个真切,他道:“宋小姐说要改成你我的名字,衔枝你说,她会改成什么?”

苏啸盘坐着,不咸不淡道:“不知道。”

他们接下来要去的恫沧,隶属北地洪都路,再过不久也要被大雪覆盖,苏啸在考量着,是快马加鞭赶路到恫沧,还是边走边歇,路上途径城镇的美食,他不想错过。

可这大雪难捱……

他似乎感受到右脚腕处隐隐不安的疼痛。

苏啸翻开《忘言录》,从第一页的仙游篇起,到杭州篇,汉州篇,从他十六岁离开焚嗅楼,在南地待了六年,从韩珏口中听闻焚嗅楼出事,焚嗅楼楼主被斩首那天,他偷摸回都城看一眼,碰见巡街的简覆云,再顺势去了西北,这书页过了半卷,这大封国他才走了一半。

苏啸当即用笔在新的一页写上:洪都篇。

马车倏然停住,帘外是钱笑真的声音。

“苏公子,是我。”

苏啸掀开帘子,钱笑真独自一人,既没带下属,也没配武器刀剑。

苏啸问:“钱捕头,还有何事?”

“私事。”钱笑真作揖道:“在苏公子离开金城前,下官有事想请教,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啸道:“何必麻烦,请进。”

简覆云识相得坐到马夫那去了,车厢里只留苏啸和钱笑真两人。

马车继续往城门行驶,钱笑真率先打破沉寂道:“如果我没猜错,您应当是衔枝鸟吧,苏前辈。”

苏啸放下《忘言录》,道:“你是谁?”

钱笑真自我介绍道:“焚嗅楼,二重身,下官是在您离开后入的焚嗅楼,前辈自然不认识下官。”

二重身,是焚嗅楼五地品阶名,焚嗅楼最初按实力和阅历分为十八地品阶,一为最末,十八为最高,缪鸿川的常生鬼,则是十七地品阶。

“前辈的传说,哪怕您离开后那么长时间,在焚嗅楼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十六岁,入焚嗅楼不到一年,焚嗅楼唯一的十九地品阶,阶名以其字来命名。”

衔枝鸟。

苏啸沉默半晌,道:“如果你是想邀我重建焚嗅楼,请容我拒绝。”

“可是苏前辈,焚嗅楼的罪名,是染指皇权。”钱笑真名字里虽有个笑,但总绷着脸,完全不苟言笑:“苏前辈最应该清楚,这个罪名——”

“它本就是事实。”

苏啸淡淡得看了他一眼:“你为二重身,知道的还不少。”

“说来惭愧,下官曾在密阁中偷听过楼主与其他人的谈话。”钱笑真轻咳一声,回归正题道:“焚嗅楼直属于皇帝部下,您是知道的,若是‘与世家勾结’这类的罪名,倒还好,可偏偏是‘染指皇权’,且这么大的罪名,圣旨竟只宣判查抄焚嗅楼,斩首楼主,其余人皆遣散。”

“今年,都城还传来了三皇子身死的消息,下官怀疑,这其中定然含有阴谋,与皇权有关的阴谋。”

“焚嗅楼被遣散后,同僚们不知所踪,下官也不知如何查起,如今碰见苏前辈,若前辈能助我们……”

苏啸抬手,打断钱笑真的慷慨激昂:“你与缪鸿川,见过面了?”

钱笑真一愣道:“是的。”

苏啸:“他叫你来劝我,是吗?”

钱笑真一副被戳穿的表情道:“下官,也有此意。”

苏啸捏了捏鼻梁,他已经疲于与人周旋:“说过了,诸君要做什么,请便,苏某不会参与你们的事。”

钱笑真努力劝解道:“可事关大封国,前辈怎能袖手旁观。”

“袖手旁观,又如何。”苏啸脚腕下的疼痛存在感过强,让他不由心烦意乱,下意识说了重话。

钱笑真面露失落:“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您可是衔枝鸟。”

“我不再是衔枝鸟了。”苏啸撇过头,看向窗帘之外,冷淡道:“快到城门了,钱捕头。”

钱笑真明白苏啸是在赶人,他道:“您之后要往哪去,前辈?”

马车的车轴声再次停止,当检查马车的官兵掀开车帘,看见了钱笑真,卡壳一瞬:“钱,钱捕头,您怎会在此?”

苏啸迎着钱笑真殷切的目光,道:“去恫沧。”

钱笑真行了礼,道:“后会有期。”

临下车前,他转头说道:“苏公子,那纸对战书,是今早出现在衙门门口的。”

“以后小心,别被人阴了。”

苏啸仰头,靠在车窗上,心里回味着钱笑真的话。

别被人阴了。

那个人,不用说,肯定是缪鸿川!

要是还能见到他,得揍他一顿。

马车到了不息山脚下,苏啸和简覆云带着细软下车。

不息山山路狭窄陡峭,马和马车上不去,但此处是通往恫沧的最快路径,过了不息山,再买匹快马,很快就能到恫沧。

两人上山不久,天空便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苏啸道:“快些,今晚我们要翻过这座山。”

简覆云应了声好,随着呼吸声,白雾不断浮在脸上,继而消散,循环往复。

天色渐暗,雪不停,越往山上走,雾气逐渐升腾,苏啸和简覆云在树林间轻功快行,林间鸟惊叫,飞离那两个穿梭于嶙峋层岩间的身影。

苏啸感到右脚处的疼痛愈加剧烈了,像是骨头里藏着虫卵,碰到下雪天的湿寒,便要挣扎的破壳而出。

忽然,在斜上方不远处,苏啸余光捕捉到一丝细微的反光,他稍稍侧头的同时,伴随犀利刺耳的声音,数十道闪着白光的东西向苏啸袭来。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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