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杀妖道,打恶仆

“道长,你欠我的太多,你还不了。但我是个爽利人,身死债消。最初我到恶鬼渊尝到的痛,你也尝一回,死一次,今后,我们再无仇怨,就此两清。说起来,你赚到了,遇到我这么个大方的人。”

她细细抚摸着手中的骨笛,毫无怜悯的看向被雷劈的焦黑,有进气没出气的老道。

“这根骨笛,来自一只鹤妖。它是我在恶鬼渊杀的第一个活物,为了纪念,也为了自保,我拆开了它的翅膀,给自己做一根骨笛。骨笛上有鹤妖的力量,它在恶鬼渊活了很久,恶鬼的气息,它全都沾染到。你放心,你感受到的,和我当初第一次到恶鬼渊所受的,一定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天理的心狂跳不止。不,这女人不是尚书府的小姐,她是从幽冥里爬上来的恶鬼,会把所有人带到地狱里去!

“看啊,”她巧笑嫣然,手中的骨笛逐渐变成了红色,红的滴血,“我的骨笛,杀了无数厉鬼,在鲜血中浸泡了数百年,它的红,是真正的血色。鲜血染透了每一个缝隙,红艳欲滴,大抵如此。死在让无数恶鬼臣服的这根骨笛下,是你天理修行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福气。好好谢谢我,我让你这辈子,遇见了一次神器。”

不。

不!

天理拼命挣扎,毫无作用,他根本无法挣脱岑以观的桎梏。

雷霆束缚住了他的手脚,把他浑身电的发麻。

鲜血好似凝固,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鬼气,冲天鬼气朝他用来,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钻进去,钻到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痛不欲生。

五脏六腑仿佛被什么撕裂,尖利的爪子攀附在他身上的每一处,有东西想要将他的生吞活剥。

“可惜啊,这里不是恶鬼渊,不然你凡人的身体,还能再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恶鬼养在人圈里,放血割肉,做他们无穷无尽的食粮。”

岑以观的眼中满是恨意,抓住天理的手臂说道,“我的十八岁,我的二十八岁,我的一百八十岁,我数着年岁,一天二十四个时辰,在恶鬼渊暗无天日的岁月中,我一点一点数着,从来没有错过。被鬼豢养宰割的日子,我过到了一百八十岁。你能被我干脆的一次杀死,足见我是胸襟广阔之人!”

“去死吧。”

她做出最后的审判,骨笛中涌现的厉鬼朝天理疯狂扑去,将他的灵魂撕裂殆尽。

留在地上的,是一具空荡荡的、灵魂无法转世的肉身。

被雷霆劈的焦黑,血液被吞噬而显得干枯无比。

岑以观冷笑,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一种无比的快意涌上心头。

对,就该这样。

恶鬼渊里当上了鬼王又有何用?

她的仇人,好好的活到了最后。他们活的好好的,她就活不好!

一个一个,不放过一个。

离开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花田庄。

母亲留给她的庄子,被秦氏拿走,损坏,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她的身心,也如花田庄,千疮百孔,再无法恢复如初。

尚书府。

小环和曾嬷嬷紧张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往外张望一眼,试图看看小姐回来了没有。

夫人把小姐接去花田庄后再无消息,现在夫人回来了,二小姐也回来了,大小姐一点都没回来的消息。

她们真害怕夫人对老爷说,小姐想要留在庄子上,那可就糟了。

大小姐等了小侯爷三年,从十五岁等到了十八岁,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还不知会被狠心的夫人找个怎样糟糕的汉子呢。

姑娘家独自在外,曾嬷嬷心里已经想了一万出意外,吓得她冷汗没停过。

院子里已经无人可用,岑府早就被秦氏拿捏在手里。想起她们闲庭院里被打发走的老人们,曾嬷嬷对秦氏厌恶的咬牙切齿。

怎么办,怎么办。小姐再不回来,老爷那边指不定会被秦氏如何编排。

若真把小姐留在庄子上,曾嬷嬷心一横,那她拼死,也要把消息递给国公爷,让他来主持公道。

房门打开,她们翘首以盼的人出现在屋子里,叫她们又惊又喜。

曾嬷嬷惊呼,大步走过去,左看右看,生怕她身上少了点什么,“大小姐,你回来了?老奴都没看见。”

“怎的悄无声息回来,夫人办事实在没有体面,堂堂尚书府的大小姐,从门外走回屋内,连个知应的人都没有。”

小环见她回来,兴高采烈的围着她转,张罗要给她梳洗打扮。

岑以观感受着熟悉的温度,几欲落泪。

当年她被送入恶鬼渊,也不知曾嬷嬷和小环后来如何。以秦氏的手段,丢了大小姐的责任势必会安在她们两个头上,想也知道她们结局必是可怜。

既然她如今回来了,总要照拂她们,把自己人纳入羽翼之下。

闲庭院外,秦氏身边的李妈妈扭腰走来。

此次前来,是为告知岑以观要住在庄子里的事。

大姑娘被夫人打发到庄子,总要找个由头。

曾嬷嬷性格火爆,一点就着,小环又是个不懂事的咋呼性子。只要稍稍撺掇,她两露出破绽,到时候就说大姑娘受不了下人的无礼,想出门躲个清静。

届时老爷必会更厌恶大姑娘连下人都管不好,还要出去避风头的无能,也能顺带把这两人打发走。等闲庭院都换上夫人手下的人,她们怡安堂的在尚书府的位置,彻底稳妥。

一想到能气的镇国公府的曾嬷嬷跳脚,李妈妈不由捂嘴,期待起来。

走到闲庭院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而入。

一进门,大呼小叫道,“曾嬷嬷,小姐说了,以后她住在花田庄,不回来了。你和小环两个自个儿张罗着,咱尚书府里,不养闲人吶。”

她话说的太过放肆,曾嬷嬷脸色一沉,正想呵斥,被岑以观抬手阻拦。

“曾嬷嬷,在我不在时,李妈妈一直这么放肆吗?”

这话问的曾嬷嬷一阵心酸。她是陪嫁妈妈,曾经在镇国公府也是受重用,才会被安排给小姐陪嫁。没成想小姐没了,小小姐在尚书府里过的日子也是水深火热,她愧对旧主。

小环气鼓鼓的,很是不平,“小姐,李妈妈说话可难听了,您不在的时候,曾嬷嬷没少生气。明明您才是尚书府的大小姐,怎么什么都紧着二小姐来。”

岑以观眸色平静,“因为我这个大小姐立不起来,所以你们也只能被人欺负。当年母亲留了一院子精明强悍的人给我,现在,只剩你们两个还支撑着,真是辛苦你们了。”

曾嬷嬷怜爱地看岑以观,小小姐如今可算长大。可她本该是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却被磨搓的被迫懂事。一想到这儿,曾嬷嬷难过的想掉眼泪。

岑以观说,“曾嬷嬷,小环,随我去镇国公府一趟。”

曾嬷嬷心头一喜,小姐终于知道谁对她好了。

秦氏能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这么久,都是因为小姐被她教坏了。

什么三从四德,柔善和美,乱七八糟的全往小姐脑子里塞。搞的小姐有苦不敢诉,伤心了也只会自己哭一场。

当年国公府的大小姐下嫁,直到如今,岑筏燃官至工部尚书,依然是高攀镇国公府。这座府邸里,最有权势最硬气的,就该是她们闲庭院的大小姐!

但秦氏……曾嬷嬷为难道,“大小姐,秦氏不会同意您擅自出门。”

她不愿再称秦氏为夫人,曾嬷嬷眼里,尚书府的夫人,唯黄家大小姐一人尔。

岑以观说,“我出门,不需要她同意。”

“可秦氏不同意,咱们使唤不动马车。”小环道。

话说的可笑,却也是岑以观如今的处境。

她眉眼一弯,并不认为是件难事。

“随我去慈安堂找祖母,秦氏糊涂,祖母不糊涂。”

小环说,“老夫人可是夫人的亲姨母……”血缘关系在,心都偏到了天边去。

岑以观浅笑,“小环,曾嬷嬷,你们是不是都以为祖母偏爱秦氏?”

她们脸上的表情,写着肯定的答案。

岑以观好笑,“祖母偏爱的,从来都是她自己。她讨厌母亲,只因为母亲出生比她高贵,在她面前,她端不出婆婆的架子。所以母亲活着的时候,祖母偏爱秦氏。但别忘了,当年执意让父亲迎娶母亲的,不止祖父,还有祖母。祖母这个人,权衡利弊的时候,脑子总是特别灵光。”

“母亲死了,秦氏执掌中馈。秦氏出生低微,在外面撑不起门面,是以这些年来,祖母不爱出门走动。带着国公府嫡女儿媳出门,风光无限。带个乡下女人出门,全家的权势富贵不过来自于身为工部尚书的儿子,祖母自然难受。”

“放心吧,祖母会站在我们这头。她爱权势、爱富贵,秦氏给不了她的,我身上的另一半血脉,却能给她。只有我,才能让她时时刻刻的记得,岑家,有和国公府的泼天富贵联系在一起。”

李妈妈见内院走出来三个人,瞬间哑火。

片刻后,失声道,“大,大,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岑以观手指磨搓腕上的玉镯,反问道,“怎么,我身为尚书府的嫡出大小姐,不能回家吗?”

李妈妈赔笑,脸上的表情却不见得有多恭敬,“大小姐,尚书府是您的家,您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奴婢哪儿敢多嘴?”

岑以观冷眼看她,原来,当年府里的下人们,就是以这样一副姿态和她说话的啊。

没有规矩,毫无体面,她作为大小姐,很是可笑。

心中忽然涌上一股邪火,那一瞬,她下意识想要杀了放肆的奴婢。

她想了,于是动手了。

岑以观一脚把李妈妈踹到假山上,她在恶鬼渊厮杀百年,脚底的力量强悍。窝心一脚,踹的李妈妈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脑袋磕到假山上的石头,血流不止。

此举吓得曾嬷嬷愣住,她拦住岑以观,“小姐,她不过一个贱婢,就算要处置,也不用脏了您的手啊!”

看见流血,岑以观的心里升起一抹痛快。

“你说的对,不用脏了我的手。”

“我要杀的人,总归活不了。”

“我是尚书府的大小姐,也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我要杀一个奴婢,谁敢拦我?”她笑的冰冷可怖,让李妈妈打了个寒噤,一时间竟不敢哭嚎出声。

“走吧,我们去找祖母。”岑以观对曾嬷嬷笑道。

说完这句话,转头,冲着惊魂未定的李妈妈说,“李妈妈,你若是要告状,麻烦尽快。我这个人,没有耐心等人。秦氏若要来同我理论,让她去祖母的慈安堂找我。”

我很想和她好好理论一番。她浅笑,一如秦氏的教导,和顺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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