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苘到了门口看见人等在外头,见车子来了,直接上前去给林苘请下车来,带入室内。
林苘被带进房间,人不多,一个长形方桌,坐了四个男人,两个女人,算上她,三个姑娘,却不料周诚也在其中。
单荫见她来了,把抽了一半的雪茄放下,起身迎她。林苘见他少有的这种殷勤做派,心里不禁呸了他一口。屋内几人都齐齐望向她,单荫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林苘,林小姐。”
周诚也向她打招呼道:“早说你在,我正好接你一起,省得老刘再从堂姐那边过去。”
林苘只是笑笑,假意没有看见几人交换眼色,“小舅舅,我也不知你在,要不然就搭你的顺风车了,单荫他也没提前告诉我。”
单荫:“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周诚道:“不关你事,这是我们家事,况且今天做东的人反而不在,回头再罚他请一次。”
单荫望着林苘道:“张谈,本来是他提供的酒,我们只是喝而已。现在他不在,我就替他今天做一回东了。”
说是品红酒还真就是品红酒,单荫带了一瓶1945年的罗曼尼康帝来,还有两瓶42年的。坐在他左手边的男人,看着这瓶酒问道:“我在纽约的朋友说,前阵子本来有一瓶1945年的要上苏富比拍卖,但后来不了了之,不会就是你这瓶吧?”
单荫捡起那半只雪茄继续抽起来:“你消息一贯灵通。”
“怎么就落你手里了?听说有个摩洛哥的王储要买,都没能拿下,这东西真的假的?”
单荫笑:“我会用假的?” 他抽了一口,见众人胃口被吊了上来,却也没有说的意思,却转而看向林苘,给她倒了杯1942的酒,“先尝尝这个,之前喝过吗?”
林苘摇头,“家里管的严,也极少喝酒。”
坐在林苘旁边,没有女伴的男人搭腔,“女孩子喝点红酒,也没什么,少喝些就是了。” 话音温柔,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周诚也道:“今天不在家里,喝一点没关系。况且有我在呢,保证给你平安送回家。”
林苘同周诚对视一眼,回了个微笑,便拿起杯子,品了一口。
单荫抽了一口,“如何?”
林苘:“不常喝,也不懂,只不过觉得还不难喝。”
单荫:“你觉得不难喝,那就说明这酒还不错。” 他话音落下,一桌的男女都点头称是,有人接话道:“这牌子怎么喝都不会有错,况且又是这样的好年份。”
林苘见话里话外都是恭维,便迎着他们,也说几句,见好就收了。
刚才问话的男人又继续问单荫刚才他没说完的问题,“讲讲,怎么王爷没买到,让你给撬了行。”
单荫:“王爷不用钱买,我花的可是真金白银。”
“可送给人家,那是做了个大人情。卖给你,就挣点钱?”
单荫:“你当这会儿是清朝呢?他就是个皇亲国戚,用点难听的话说,也是个破落户。卖给中国人,好处可比卖给非洲多得多。”
那人饶有兴趣:“什么好处,也说出来让我们呢大家伙听听,我们评判一下看看这酒卖的值不值?”
单荫也不瞒着:“这酒的老板,想要在马来西亚拿一
片园区做个工业开发区,恰巧遇到了我,我又恰巧认识当地的官员,就试着帮他谈了谈,没想到还真谈了下来,这酒他也就卖给了我。”
单荫回复后又把这桌上的大部分人的胃口给吊了起来,对这瓶酒都产生了极大兴趣,纷纷要他开来尝尝。单荫把雪茄撂下,“我这也算是半个城池截下来的酒,怎么也得再多存一存。改明儿我落魄了,还能救我一命。”
有个男人身边的女伴道:“单老板现在是如日中天,不说国内的产业了,就是海外的产业想要败没都要个三代人,您还指望靠一瓶酒翻身?”
带着她的男人也接话道:“上周和晋卿吃了顿饭,说你刚在美国收了电子公司,怎么准备进军高科技?”
周诚听见这话顿时从桌上的酒杯移到了单荫的身上,笑着接道:“我上周和远陆的老爷子见面,也听说了这事儿,看来现在是这行业前景真好了。”
单荫道:“我就是个小投资,还盘不活这么大的产业。Z&Z算是这方面的老牌劲旅了,听说还在新加坡开了厂子,前途无限。”
周诚听此仍是笑着回应,眉目却是紧缩着,“这还是第一步,以后我们的路还很长。”
单荫:“这是自然。” 他便又自顾自又给林苘加了些酒,席间有人提起也有想要在欧美投资的想法,问起单荫的意见。
他又抓住机会道:“那我这儿倒是有个小生意,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了?”
单荫笑笑:“今天休息,就喝点酒轻松轻松,不谈那些了。”
有个女人道:“就是说,你们男人天天生意生意,要不就是钱钱钱,总得留点时间给我们吧。”
带着她的男人道:“给你的时间还不够,没钱你怎么去买买买?”
那女伴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喝着杯中的酒。
单荫又给周诚也倒了一杯,周诚扶杯道:“难得出来放松,就不提这些了。”
桌上那瓶1945还放着,先前的那个男人还在怂恿单荫把酒开了,给大家助助兴,别让他们白跑一趟。单荫还是回绝,让招待把酒装上,又拿了下去。
那男人忍不住嘲笑他一番:“怎么今天这么不慷慨,之前听说你收了一件从明朝传下来的古董花瓶,那香港做邮轮的黄老板看上了,你直接就送了。那可是真物件,今天倒是有点小气了。”
单荫不置可否,“我这人啊,看眼缘。这酒我喝着没什么意思,我们喝着也没什么意思。我看倒是很合林小姐的胃口,美女配香车,香车她不缺,我就送瓶美酒吧。”
林苘看向他,又看看那瓶酒,这桌的人她并不认识,竟然毫不避讳就这样讲。她不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单荫接着她的眼神,好似在说,收了就好。
林苘照常,推了两下。周诚道:“单老板既然送了你,你就收着就好了,却之不恭嘛。”
林苘闻言也便手下,桌上女人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单荫在一众人意味不一的眼神中让人把酒送到了林苘的车上,那个没有女伴的男人才开口道:“看来单老板这是另有他意?”
单荫摸着鼻子笑笑:“你是没喝就多了,只是单纯觉得好酒配好女,你们都说我这人小气,我可不得装一把大方让你们看看?”
“那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后面,单荫又拿了一瓶1993的Leroy才算把这些人的嘴给堵住。林苘跟着单荫一直在酒庄待到下午四五点钟。有个男人临时接了通电话,匆匆离去,剩下几人也纷纷做鸟兽散。
周诚接了个电话,叫了句曾总便离开众人去打,再回来表示他本想送林苘回去,可不凑巧临时有了事,只好又麻烦单荫送他回去。
屋子里就剩了单荫和林苘,单荫问道:“饿不饿?”
林苘,“喝了一肚子水,确实有些饿了。”
单荫:“想留在这儿吃,还是出去吃。”
林苘还没回复,单荫想想:“算了,出去吃,我来挑。”
林苘出去后发现老刘的车早已不在了,她跟单荫上了车,车子七拐八拐开到一片市井气很足的区域,单荫今日穿的是休闲装。下车时把外套扔在了车座上,看了眼林苘,“里头没那么干净,你衣服可以吗?”
林苘觉得这话问的根本是多此一举,来都来了,要问之前早问了。她把外头的白色外搭也脱下留在了车上,穿着里衬。单荫见她脱了,开了车门下了。
一家小面馆,的确不怎么干净,但人却不少。两个人进来之后,餐馆里的人都看向他俩,林苘不知为何反而有些不自在,却见单荫一丝所谓没有。
单荫径直带着她先去柜台点餐,林苘跟着他,觉得他轻车熟路的样子。
“一份鸡汤面,榨菜,再来个拌香菜根。”
说完看着林苘,“你要什么,自己点?我去捡点小菜。”
饶是林苘见惯了世面,也是没想到单荫竟能这么接地气。从百万美金的一瓶酒到六块钱的一碗面,这变化来的太大,说瞋目结舌一点也不为过。
单荫说完话也没理会她就去了前面,她一个人站在柜台前,点餐的服务员看了她半天,也挺意外,穿成这样来吃碗面?
林苘看懂对方的眼神,尴尬笑笑,看了眼菜牌,随便点了一份鸡肉炒面。
服务员把小票给她,林苘看着收据,一共19块钱。
她想要把钱付了,却发现包落在车上,正又有些尴尬,单荫从后面过来,往柜台上递了张五十。
“零钱你收着,我去找个座。”
林苘把找的零接过来,又尴尬地和收银员笑笑。
单荫找了一个靠门边的位置,旁边有两个大哥看着肥头大耳的,他俩坐在这儿显得格格不入。
面还没上,单荫取了双一次性筷子劈开,又两根筷子摩擦了下,递给了林苘,“尝尝这小菜,做的还算地道。”
林苘接过他的筷子,“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单荫:“这家老板是个东北人,以前在北方吃过,后来娶了个南方老婆,就搬过来了。别看地方不干净,但味道好。”
面上来了,单荫的那碗鸡汤面,林苘坐在对面都闻见了香味儿。单荫也没含糊,夹起一大筷子面就往嘴里送。林苘头回见他吃饭这么的接地气儿。
单荫吃了两口,见她没动筷子,“嫌脏?”
林苘摇头,“没想到你有这一面。”
单荫指指她那碗面,“炒面快吃,不吃坨了。”
林苘闻着面香,肚子也受不住,夹了一口,确实不错。她再挑一筷子的时候,她的盘里多了块儿咸菜。
单荫:“就着一块吃,解腻。”
林苘听他的话,就着咸菜一块吃了一口,确实又有不同的滋味。
她从前只觉得这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今日她心中对单荫的好奇不禁又多了一分。
单荫见她只顾着吃面,不断地给她加咸菜,和加香菜根。
林苘奇怪,“你怎么都没问问我,吃不吃香菜?”
单荫:“我知道你吃。”
林苘:“你怎么知道?”
单荫吃了颗香菜根道:“姜柔宴会那天,上的汤里有香菜,你喝了。”
林苘早已记不得这么久远的事情,却不料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入眼帘,“你观察的真细致。”
单荫:“这是基本功。”
林苘:“你到底还藏了多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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