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丁仲明喊去一间秘密练功房的时候，顾无逸毫不犹豫地就去了。

结果丁仲明指着地上的一方闪着青光的石头，让他跪下。

他有些不解，但还是跪在了那石头上。

石头很冰，冰得刺骨。他长久地摒着呼吸，才能勉强跪稳。

他后来进暗卫，才知道那石头叫做寒冰石，夏天热的时候，会放在皇帝太后的寝宫驱热消暑。

暗卫用它来当刑具，意志薄弱一点的人，跪上两个时辰，什么都能招。

他问丁仲明，为什么要找我过来，为什么要让我跪下。

丁仲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他，死死盯着他的脸俯视他。目光如火如荼，让他感到恐惧。

他避开丁仲明的目光，低下了头。

丁仲明一把扯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脸仰了起来，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脱掉，再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脱掉。

顾无逸这才意识到房间里似乎点了迷香，他的身子瘫软在那一方寒冰石上，丁仲明的手指慢慢抚过他身上每一寸肌肤，他不住地战栗。

好像是一场梦魇，他觉得身体不再是自己的了，灵魂也被抽干，整个人空洞洞的。

等到疼痛过去，他看到丁仲明穿起了裤子，笑着问他：“怎么样，舒服吗？”

他心里泛着阵阵心，死命咬着嘴唇。

丁仲明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丢到门边，骂道：“贱胚子！”

顾无逸狠狠撞到门上，却感觉不到更多的疼痛。

丁仲明笑道：“你要想离开山庄，我不会留；你若是想讲出去，你毕竟是兰泽人生的杂种，你要想想有没有人会信。”

他穿戴整齐，伸了个懒腰，斜睨着顾无逸道：“孟恂，你们好像关系很不错？你……是不是喜欢他？你可知道，孟家早已为孟恂定了亲，他要娶的是郡主……至于你……哈哈哈哈，若是被他知道了你喜欢他，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药效似乎终于过去了，顾无逸强撑着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扣回身上，道：“我可以走了吗？”

丁仲明道：“转过来。”

顾无逸顿了顿，慢慢转过了身。

丁仲明打量着顾无逸。

烛火里顾无逸的脸半明半暗，显得他的骨骼更加分明，更加好看，丁仲明看着那张脸，竟有一瞬间的愣神和愧疚，觉得这样一张脸，似乎不该遭到粗暴的对待。

然而等他触碰到顾无逸淡漠的眼神，那微微荡漾起的愧疚的涟漪即刻消失了。

他手一抬，刺出一剑，划破了顾无逸的手臂。

丁仲明道：“明天你肯定参加不了考核了，就说你练剑受伤了吧。”

顾无逸捂着手臂：“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丁仲明终于点了点头。

顾无逸托着一条血手回去的时候，孟恂急得到处乱跳，满头大汗。

顾无逸其实经常会受一些小伤，练剑的伤，但很少这么严重。

“我真是想不通你，到底怎么练剑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的！”

“一次比一次严重，以后伤到筋骨，你就拿不起来剑了知道吗？”

“以后不要自己跑去后山练剑了，让我陪着你好了！”

“我的天！你不痛吗！”

“顾无逸！真的不是有人欺负你吗？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跟我说！”

孟愫看顾无逸的脸色不好，放下新拿来的药，拍了拍顾无逸的肩，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喂！没事吧？怎么不说话？伤到脑子了？”

孟恂这才停下手里七零八落的拆解止血布计划，看着顾无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是不是谁欺负你？是不是秦越那帮人？”

顾无逸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换上一个笑容，缓缓道：“我只是练剑脱了手，看来还是手不够稳，可能得多拎几桶水走走山路了。”

孟愫拿着药叹道：“你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还这么拼命，我们可怎么办啊！”

孟恂也叹道：“要是你是我爹的儿子，他不知道得有多开心啊。”

顾无逸看着孟恂。

“不，他不会开心的，他不会想要有一个我这样的儿子。

孟家不可能出兰泽人生的杂种，不可能出男娼，更不可能……出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然而，顾无逸知道，这些话都不能说。

他摇摇头，希望自己可以忘记一切，希望一切都不会再次发生。

可惜，他越想忘记的反而记得越深刻，越希望不会发生的偏偏如影随形。

他已记不清在日月山庄的时候度过过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但他始终记得，有一次他被吊在房梁上，在昏昏沉沉中被丁仲明玩了个遍，醒来的时候满心希冀自己可以走了，却又见到了一个陌生面孔。

一个很精壮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直勾勾看着他，满身绫罗，满眼龌龊。

丁仲明站在一边客客气气跟他说：“文亲王，怎么样？”

男人点点头，目光仍钉在顾无逸身上：“你可以出去了。”

顾无逸看着丁仲明退出去，看着男人一件件褪去衣服，闭上了眼。

那一夜，是至暗，是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走回房间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在冲孟恂大吼：“别碰我。”

他颇有些麻木地看着孟恂关切的目光，下意识地说：“疼”。

孟恂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鞍前马后一如既往地给他包扎伤口。

他看着孟恂，大脑逐渐冷静下来。

“事成之后，文亲王，我亲自为你着黄袍。”

半晕半醒间，他听到丁仲明说给文亲王的这句话不断萦绕在他耳边，在那一瞬间盖过了所有画面，震荡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