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漂出了深海，升上了海面。

刚好是日出，霞光万丈，冲出云层，洒落在广阔的海面，橙黄色的波光浮动荡漾。

此刻，漫漫长夜终于结束。

船舱出水后舱体遮罩自动打开，变成一片小船，划开波光顺流往岸边漂去。

朝阳的光温柔地照在船上，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与眼中。

从逍遥殿中被解救出来的人都激动不已，他们面向朝阳，流泪不止。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终于可以回家了。”

“天啊，我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我居然，还没有死。”

……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是一次重生，他们朝顾无逸和孟恂跪下，朝郑瑶跪下。他们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的确无以为报，水中月死了。

用什么东西，能换回水中月的命？

郑瑶没有说话，默默流着泪。

顾无逸自责道：“都怪我……如果我早点看出他就是逍遥殿主，或许我可以早点杀掉他……如果我那剑再刺地用力一点，或许他就无力再催发结界……如果我那时能让寒素出鞘，水师兄就不用……”

在日月山庄的时候，顾无逸就很敬重水中月。

强大，坦荡，善良。

这就是水中月。

水中月的第一是被顾无逸比下去的，他会离开日月山庄也是因为他不再是第一。

既然不再是第一，水尚善觉得没有必要再习剑了。

顾无逸是后来才知道，水中月只能做第一。

但是水中月不妒，顾无逸明明只是一个什么出身都没有的野小子，水中月却能完完全全、单单纯纯地因顾无逸的武艺尊重他。

水中月下山的时候，跟顾无逸说，你会成为中原最厉害的人，所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后来，水尚善被奸人所害，被迫辞官，郁郁而终，水中月好像就是那之后出家的。

明明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顾无逸知道，与泠的一战，他已经尽力了，可是，他又觉得，如果他没有在陈青环的船上透支体力，可能今天的战况就会不一样，可能水中月就不会死。

如果今天死的是孟恂，他该怎么办？

他不敢想，他也无法接受。

孟恂没有想到顾无逸会自责。

他真的关心吗？他是在伪装吗？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孟恂摇摇头，他无法回答这些问题。

他只知道，顾无逸伤得很重。

明明伤都那么重了，却还是尽力调用寒素，搞得剑气反噬。

就算真的是在装，就算真的有其他目的，至少，他也是真的想救水中月。

孟恂一边给顾无逸渡气一边安慰道：“好了，不必自责了，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郑瑶道：“是啊，顾公子，没有那么多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那么阿月也是因为我才来了这里。溯流穷源，如果我当初听了他的话，没有来这里，他就不会死了。可是——没有如果，当时，除了来这里，我不会再有第二个选择了。”

海风吹拂，吹起郑瑶耳边的乱发，也吹散了她的一声叹息。

“顾公子，你不是问过阿月，我同他是什么关系吗？现在你已经让我们平平安安出来了，但恐怕阿月没有机会讲给你听了，所以我来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