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阮愿星缓缓坐起身,太阳穴还带着宿醉的钝痛感,眼睛迷迷糊糊眨了眨。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昨天,失控时,一罐罐气泡酒喝下,顺着食道连进胃里的灼烧感,那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和被公主抱时的温度一同盘踞在脑海。
阮愿星无声吸了一口气,将脸埋进枕头,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心头是说不清的尴尬和羞耻,她记起自己的软弱无力,甚至勾住他脖颈的手像是欲拒还迎。
沈执川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吗?
好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她判断沈执川应该不会在c市待太久,短时间内,她心绪很乱,不再想见到他了。
她打算再赖一会床,睡个回笼觉,门外的客厅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像有人翻身时,狭小的沙发吱呀的声音。
她现在五感非常敏/感,这样细小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下意识是心下一阵缩紧,以为是有人闯入了她家。
几秒后,另外一个想法升上心头,他还没走?
先是说不清的安心感,可又有强烈的紧张让她整个人瑟缩一下。
他没有走,昨晚……一晚都没有离开?
内心强烈的情感和一种冲动驱使她小心翼翼爬下床,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挪到卧室门边。
将门拉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他果然没有走,客厅沙发上的景象让她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对于他高大身形实在显得过于狭小的沙发,他正半躺在上面,衬衫扣解开几枚,露出精致的锁骨。
一条长腿有些委屈地蜷缩着,另一条随意搭在沙发边缘。
发丝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水,就在她幼稚可爱的马克杯旁边。
他竟然就在这么不舒服的地方将就了一整夜。
比私人领域被入侵更难接受的事情出现。
这个发现让心底那份尴尬变得愈发复杂,掺进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她正有些失神,迈开了步子推开了门。
沙发上的人仿佛感应到了她的视线,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睛并未带着初醒的朦胧,他看上去已经醒了很久,只是在闭目养神。
睁开眼的一瞬,他面色冷得像覆盖了一层冰雪,可捕捉到阮愿星的身影时,瞬间漾起她熟悉的温柔笑意。
“早安。”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更添磁性。
他十分自然地撑着沙发边缘坐起身,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动作流畅不带丝毫狼狈,仿若在沙发上将就已经是求而不得的好事。
“早……”阮愿星下意识回,她的声音听着有些语无伦次,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站起身,步履从容朝她走过来。
“昨晚你醉了,怕你半夜醒来觉得不舒服,我就没有走。”
他语气平常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在她面前站定,投下一片阴影,将她娇小的身体完全笼罩。
他低下头,目光在她脸上轻轻扫过,语气温和:“脸色好多了,头疼吗?”
每一个字都体贴入微,没有提及昨晚的拥抱,她的失态。
却连每个眼神都在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一切,游刃有余地掌控着整个局面和对话的走向。
他理所当然的照顾,将她牢牢钉在需要被负责的位置上。
阮愿星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想划清界限的言语,在他这份滴水不漏的体贴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不识好歹。
她正视线慌乱地落在地板缝隙,他的目光抢先一步,越过她泛着羞赧红晕的脸颊,落在了她踩在冰冷地板的双足上。
对比地板的深色,更显得白皙如雪。
她因为紧张,如玉的脚趾轻蜷缩着,纤细脆弱。
他原本温和的深色瞬间凝固,眉头轻蹙,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悦,但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很快,被深沉的关切覆盖。
“怎么急得没穿鞋?”
他语气中的亲近像一种专属的特权,且并未停在只是嘴上说说。
又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刚想解释,自己只是听到了动静想出来看看,他却已经弯下腰。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也过于亲密无间。
他不是简单蹲下身,而是缓慢单膝跪下,以一种呵护娇嫩花瓣的姿态伸手,温热的手掌稳稳托住了她一只脚的脚踝和足跟。
“啊……”阮愿星惊呼一声,小腿往后缩,被他牢牢握住。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微凉的皮肤,烫得她浑身一颤,一股酥痒直冲头顶。
“地板这么凉,星星,你生理期快到了,还需要哥哥叮嘱吗?”
他抬头看她,目光中满是看到不听话的孩子的无奈。
他托着她脚踝的拇指,像无意识,极其轻柔地在最内侧细腻的皮肤上摩挲了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空气中弥漫的欲/念无所遁形。
她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
过分亲密的珍视,和被当做所有物的感觉,将她复杂的心虚冲击得七零八落。
下一刻,他却缓慢松开手,撤离时,还带着一丝若即若离的依恋,指尖最后掠过脚踝的皮肉,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他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昨晚她随手踢开的拖鞋被他整齐摆放在鞋柜里,他转过身拿过来,将拖鞋放在阮愿星脚边。
他再度单膝跪下。
这个动作始终都应该是近乎臣服的意味,由他做来,没有丝毫卑微感,反倒充满了沉稳的掌控。
他轻轻握住她的脚踝,避开了所有敏/感的区域,稳妥托着她的足跟,将拖鞋仔细套上。
微凉的脚底陷入柔软的绒毛里,温暖瞬间包裹上来,他为她穿好,又细致穿上另一只。
整个过程,他神情极度专注,像在完成一件极重要的事。
全程,他没有看她一眼,可这种沉默反而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冲击力。
他将最细微的地方都纳入自己的管辖中。
穿好鞋后,他缓站起身:“是哥哥的错,没有给你拿进屋里。”
他肩膀宽阔平直,恰到好处撑起了简单的衬衫,勾勒出肩颈利落的线条,像一棵极有风骨的竹般挺拔。
他这样随意的站着,腰背比例实在不容忽视,紧窄的腰线隐约透出,仿佛刚才跪地服务的人并非是他。
“早餐已经做好了,你喜欢的鸡蛋面。”
阮愿星后知后觉嗅到一丝香气,她懵懵地“噢”了一声。
在阮愿星洗漱后,吃着鸡蛋面的时候,他就坐在她视线之中,抽出一张湿巾。
鸡蛋面味道极好,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热气腾腾还冒着热气,香气扑鼻,金黄的煎蛋边缘煎得焦焦的,蛋黄处沾着几颗芝麻。
温暖妥帖的汤汁入肚,抬头却看到。
他慢条斯理擦拭每一根手指,从修长的指节到修剪得干净整洁的指甲,每一寸的没有放过。
阮愿星并不记得他有什么洁癖需要擦拭得这么久,况且去洗一洗不是更快吗。
这动作……实在是让人……
他还带着水汽和湿巾清香的一只手,端了个小碟子,里面是下面的小菜。
“慢慢吃。”
她低头吃了一口面,鲜香瞬间包裹住了味蕾,面条爽滑软烂,汤底醇厚,看似简单寻常,可刚好适合宿醉之后。
她缓慢咀嚼,忍不住又抬头瞄向他交叠的双手。
几小时前,如玉的纤长手指可能还沾染着为她煮面的烟火气。
他不说话时,气质比风还清冷,带着一种独属于他的,难以言喻的禁欲诱/惑。
刚解开几颗的扣子整整齐齐扣好,只露出一段细腻修长的脖颈,隐约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还有一颗凸起的喉结。
阮愿星像是被烫到,用力吃了几口面。
面的美味可口仿佛都因为刚刚的几眼变得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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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飞快吃完面和小菜,小声说:“你还有事要忙吧,时间不早了,昨晚一定没有休息好……”
她尽量让语气自然些,却像是一只幼兽虚张声势的驱赶。
他正慢条斯理地收拾碗筷,闻言动作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未抬起。
“嗯,是有点事要忙。”
阮愿星期待地等待这句话的后话。
谁知,就停在这里,他再一句话没有说,端起碗筷就走进了厨房,响起水流声。
阮愿星以为他没有听懂自己“委婉”的送客之意,追到厨房,提高些音量:“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走了,我完全好了。”
他正关掉水龙头,用干净的布擦干净碗筷,闻言,倚在台面旁边,好整以暇着看着她。
将她所有强壮镇定都尽收眼底。
“星星,好像很怕我留下来?”
这句话像一支箭,精准射中了阮愿星最心虚的地方。
她耳尖烫得厉害,烧得耳廓整个泛起红色。
阮愿星完全没想到他会不留情面地戳穿她的心绪。
沈执川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他没有逼迫,直起身。
“去休息一会,我把厨房收拾好……”
他慢吞吞地说:“就走,嗯?”
尾音那调笑一般的气声,更将她的对抗当做幼猫伸出的猫爪。
她的抓挠不光毫无威慑,反而被他当做有趣的猎物。
像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虫,而织网的毒蛛正在几步之外耐心地等待她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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