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北京,柳絮开始飘飞。林晚照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白色绒毛,想起沈知言曾经说过,加州的春天没有柳絮,他很是想念。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沈知遥发来的消息:“妈妈去找你了?”
林晚照没有回复。她点开与沈知言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一周前,他发来的加州夕阳。
她键入:“你妈妈来找过我了。”
又删除。
重新键入:“听说你拒绝了哈佛的机会?”
再次删除。
最终,她只发了一句:“最近还好吗?”
等待回复的时间格外漫长。她放下手机,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却总是忍不住瞥向屏幕。
两小时后,他的回复来了:“还好。你呢?”
客气,生疏,仿佛他们只是泛泛之交。
林晚照放下手机,继续工作。直到深夜加班时,她才再次点开对话框:
“为什么要放弃哈佛?”
这次他回复得很快:“想早点回国。”
“因为我?”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后只发来两个字:“不是。”
林晚照看着这个谎言,忽然觉得很累。她关掉手机,决定不再追问。
第二天是周末,她去了艺术中心。许墨正在画一幅新的作品,画布上是两个背对背的身影,中间隔着一条汹涌的河流。
“新作品?”她问。
“叫《彼岸》。”许墨放下画笔,“有些人,注定只能隔岸相望。”
林晚照沉默地看着画作。她和沈知言,何尝不是隔着一整条太平洋?
“他家里反对得很厉害?”许墨问。
林晚照轻轻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周一上班时,林母又打来电话:“晚照,你王阿姨介绍了个男孩子,条件真的很好...”
“妈,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你都三十岁了!”林母急了,“再挑就真的没人要了!”
挂断电话,林晚照感到一阵窒息。三十岁,在很多人眼中已经是打折促销的商品,急着要清仓处理。
中午,她意外地收到了沈母的微信好友申请。通过后,沈母发来一条长消息:
“晚照,阿姨知道不该打扰你。但是为了知言的前程,我不得不这么做。他为了你,不仅拒绝了哈佛,现在连导师推荐的NASA项目也要放弃。他才二十四岁,不应该为感情放弃这么多。算阿姨求你了,放过他吧。”
林晚照反复读着这条消息,指尖冰凉。她从未要求沈知言为她放弃什么,但他却在暗中为她牺牲了这么多。
那天晚上,她终于拨通了他的电话。
“我都知道了。”她开门见山,“哈佛,NASA,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要为我放弃这些?”
“因为...”他的声音很轻,“对我来说,你比什么都重要。”
这句话本该让她感动,此刻却只让她感到沉重。
“知言,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值不值得,应该由我来判断。”
“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不想成为那个拖累你前程的人。”
“你不是拖累...”
“我是!”她打断他,“在你妈妈眼里,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一个耽误你前程的老女人!”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电话两头都沉默了。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累了,知言。我真的累了。”
挂断电话后,她把他送的所有东西都收进一个纸箱:那本《宇宙与艺术的对话》,星空投影仪,三张没有寄出的明信片,还有他每次回国偷偷塞在她门缝下的小纸条。
她在纸箱上贴了一张便签:“祝你前程似锦。”
然后,她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这是一个无声的告别,没有争吵,没有解释,只有决绝的转身。
她知道他会痛苦,但她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她的选择是对的。
而此刻,在加州的实验室里,沈知言看着被拒绝的通话提示,缓缓放下手机。
窗外的柳絮般的杨花在飘飞,像极了北京的春天。
只是这一次,春天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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