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一听江天乐这话，就知道是岳小薇跟她互通消息了。他气定神闲地问她：“你又跟小薇聊我了？”
“你是我们家大红人，小薇的理想佳婿，不聊你聊谁？”江天乐奉承他道。
“那你跟他们说了咱们俩在谈恋爱没？”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徐衍从置物格里拿了颗糖塞进嘴巴里，“喝醋了？”
“是哦，我现在好酸。”
徐衍看着江天乐，她用心啃鸡爪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真在意这件事情。
江天乐又问：“出去玩是去干嘛了？看电影？吃饭？还是一起旅行？”
“你猜？”徐衍挑挑眉毛。
江天乐利落地吐了个鸡骨头出来，“以后这种事情我就问一遍，你不说，我绝不问第二遍。况且这是你婚前的事情，我没这么斤斤计较。我只是觉得薛沁这个小姑娘挺好的，你别给了人家希望到头来又伤人家心，就跟你那个姓苏的学妹似的。”
“我什么时候给人家希望了？”徐衍抽了张纸巾给江天乐，“你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真是又理性又让人寒心。”
“那我还跟以前一样跟你生气跟你闹？你不是挺厌烦我那个样子嘛。我不管你那么紧，你也自觉一点，这样大家都轻松，不是挺好的？”
“我从来不厌烦你那个样子，只是不想看你自己一个人生气，毕竟我们隔那么远，我又陪不了你，电话里怎么解释你都不听，我是真的没办法。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对付你，你受用的时候我会大松一口气，你死活不服软的时候我心里的委屈不比你少。虽然我的方法不一定都好，但我不是爱情专家，我尽力了。”徐衍像是担心这话一说出口，江天乐会跟他翻旧账，急忙又说，“现在我不怕你跟我闹了，左右我们在一起。薛沁约了我五六回，我就去了一次，还是因为她高中有个学长是我X大的学弟，大家就一起吃了个饭。”
江天乐听他说完，擦了擦嘴，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表示这事就算是翻篇了。
“行了，说找濮嘉宁借钱的事情吧。”
“你这副架势让我觉得我以后的日子很不好过啊。”徐衍捏了下江天乐的脸。
“你自己选的老婆，怪谁？”江天乐开始吃土豆泥，自己吃一勺，又喂给徐衍一勺。
徐衍原本准备好了说辞，江天乐这么一打岔，打乱了他的节奏，也搅乱了他的情绪。于是他言简意赅，就一句话，说那时候他爸不给他生活费，他没办法，想着去追女朋友不能太寒酸，就找濮嘉宁支援了一下。
江天乐问他：“你爸不给你生活费不是还有你妈和你外公吗？就非得苦哈哈地去做家教？”
“濮嘉宁告诉你的？”徐衍皱眉道。
“别管谁告诉我的。你要是早让我知道这回事情，我也就不怪你大一一整年都不理我了。”
“也不全是因为没钱去找你。其实我那时候情绪管理的能力很差，心里事情一多，就会乱。那一年我跟老徐的关系很僵，他三天两头就打电话让我复读或者想办法换专业，我学业压力又重，还得想办法赚钱让自己能吃饱饭，那种情况下我没精力去找你的，也养不起女朋友，更不想让你看到我那幅状态。也是因为堵一口气，我想着自己都成年了，再找我外公要钱实在不像话，也不能告诉我妈，跟我妈说了她会跟我爸吵架。”
“你那时候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要是告诉你，以你的性格，你一定会多找你爸妈要点生活费来接济我，我徐衍堂堂一个七尺好男儿难道要靠自己的女人养着？何况我根本说不出口。只有濮嘉宁不会刨根问底就把钱借给我，再说他也有钱。”
江天乐站在十八岁徐衍的立场上去思考这个问题，男孩子在年轻气盛的时候都有自己的自尊心，他在应对父亲施加的压力时会一根筋，会有很强的逆反心理。他上高中那会儿就不懂得示弱来争取江天乐的温暖，唯一一次因为父母离婚心里难过说想让她去陪他一会儿，她还因为堵气一口拒绝。
“你做家教都教些什么？”江天乐拉了拉徐衍的手当是安慰。
徐衍把她的手攥住，玩她的手指头，“物理和数学。”
“我记得你还我信后没几天，让濮嘉宁跑来给我讲数学题来着，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自己教我？”江天乐想起这回事。
“我那会儿成绩已经比你好了，就你这要强的性格，你会让我给你讲题？天知道我后来有多后悔……就算你后来的成绩考不上X大，但跟我考到一个城市根本没有问题。我妈说女孩子容易分心，你是因为我分心的吗？你从来不提这件事情，直到后来我让你考研考到我学校，你一下子就炸了，你说你早就不喜欢学习了，我才意识到可能真的是我耽误你了。”
“没有谁能耽误谁，是我自己懈怠了。”江天乐心中这个结她花了好多年才解开，她高考失利的原因她不想再回想，人这一辈子没有多少精力可以用来后悔。
“我当时挺大男子主义的，想着自己考上了就行，大不了以后我养你呗。那时候真的好天真，只顾自己的想法，没考虑你的理想，所以成绩出来后我没去安慰你，也是怕你自尊心受不了。当然，为了弥补，我就学法了。你学不了，我替你去学，就这样。”徐衍轻描淡写就解释了另一个问题。
江天乐心里想过会是这个原因，可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觉，她嗔怪道：“你现在说出来不觉得矫情不觉得是邀功了？”
“跟自己老婆有什么功不能邀？”
“看来结婚真的能解决不少问题，起码你懂得好好说话了。”
“我早就懂了。分手是我提的，可我也接受了教训，再说人总要长大，男人的成熟期比女人晚，你不在我身边我反倒可以冷静下来成长。”
“可你一回来还是那个死样子。”
“还不是因为郑铎，说真的，我现在也挺穷的，跟他比反正穷多了，再说颜值吧，人家也不比我差，你心里恨我，又是个看脸的，说不定一赌气就跟他跑了。我心里着急，又理亏，唉，不说了，好在你现在是我的了，下次郑铎要是还去你家楼下等着，我就把结婚证甩在他脸上，想想就觉得爽。”
“你幼稚不幼稚啊？”江天乐无语道。
徐衍看着她，问她：“吃开心了吗？”
“怎么了？”
“再吃颗糖？”徐衍拆了颗糖塞到她嘴巴里。
他又把她的手拿到唇边亲了亲，“可以把一周只能去你家两次那一条修改一下吗？我觉得我解释的挺好的，你应该满意。”
江天乐还没说话，徐衍把她的脖子勾过来，吻上去。两人比任何一次都要忘情，直到把江天乐嘴里的糖果都暖的融化。
“别上去了，去我那儿吧。昨天我表现不是很好，可能是这么多年没碰你，太紧张了。”徐衍跟她撒娇。
“我爸妈还在楼上等我，说不定正拿着望远镜偷窥我，我才不要。”
“那我上楼跟他们打个招呼？”
“不行，这事得循序渐进。”
两人又折腾了一会儿，徐衍才恋恋不舍地看着江天乐上楼。这种感觉让他一下子又回到当初想跟她在外面过夜，却又不得不送她回家的艰苦日子。他此刻的心情跟那时候差不多，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恋爱的状态，又年轻起来。
他甚至差点忘了，江天乐已经是他的老婆了。
焦梓和谢博航度完蜜月回来后，请大家去家里玩。沈汀近日状态不错，烟都抽得少了，江天乐一打听才知道，濮嘉宁和他那个华裔女友分手了。
江天乐和焦梓都是有主的人了，沈汀作为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女生，自然成为濮嘉宁可以说说话的那个人。
这一个月来，两人隔三差五就聊天，沈汀偷偷跟江天乐抱怨，她每次跟濮嘉宁聊天脑子都累得要死，她越来越后悔没多读几年书，肚子里没多存点墨水，她说她已经下单了几本书准备提高一下文化素养，以免濮嘉宁下回再跟她讲什么典故，她又是一头雾水接不上来话来。
江天乐觉得她过于夸张了，说：“濮嘉宁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你做自己就好，如果为了迎合他把自己搞得这么累，那就算得到了你也还是诚惶诚恐的。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
“话虽这么说，唉，你权当我是想自我提高一下吧。”沈汀叹了口气，“成年人的快乐太难了，我有时候都分不清我是在等爱情还是在找快乐。反正他一找我，我就还是蛮开心的。”
江天乐不禁想，还好濮嘉宁是个好人。等待一个好人总比等待一个渣男要幸福。她多希望沈汀的爱情可以早点拨开云雾见月明。
年初的时候江天乐还觉得今年流年不利，那会儿她职场受挫情场寂寞，笃定这一年又不好过。结果随着焦梓的婚事定下来，他们这帮人好像都在往一个好的方向走。好像人越长大惧怕的东西就越少，有了能力承担后果，做起事来总比年轻的时候要得心应手。
就连胡楠依都要结婚生子了，她心中感叹命运的奇妙和偶然。虽然尚且没获得一个已婚人士该有的心境，她却因生活突然变得充实而多了一份期待。
她忽然觉得，人可以没有婚姻，但还是需要爱情的，哪怕爱让人苦乐掺半，可生活的情绪能够因此更饱满。
再见到郑铎时，江天乐的心情和从前没有太大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她本能地告诫自己，她需要更注意分寸。
郑铎后来没再出现在她家楼下。今天他是来开会的，为明天发布会的相关事宜做最后定稿。
会议结束后，二级公司的领导邀请他跟大家一起吃饭。他本来还有别的行程，但听说江天乐也去，就答应去露个面。
自从对接的小姑娘“识破”江天乐和郑铎的关系后，江天乐的工作就进展地无比顺利。那位女经理主动向江天乐示好，但凡跟她沟通工作都客客气气，就连二级公司的大领导每逢她过来开会时，也都会给她“特殊关照”。
江天乐不太喜欢这样的工作状态，一应小事都交给其他同事去处理，只有在定案的时候才会亲自出面。
今天这个饭局她自知逃不掉，硬着头皮答应。上车后，刚巧徐衍给她发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市里，她发了个吃饭的地址过去，让徐衍晚一点去接她。
郑铎在场，几个自以为是的领导喝了点小酒后开始隐晦地开江天乐跟他的玩笑，大有一种把江天乐当未来老板娘的架势。江天乐好几次想解释，郑铎都主动接了话跟大家绕弯子，江天乐也不懂郑铎此举是何意，打算找个机会跟他攀扯清楚。
被迫喝了几杯酒后，江天乐郁闷地离了席，想去洗手间喘口气。郑铎跟出去，把她堵在走廊上，问她如此反感大家的调侃，是不是真那么排斥他。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江天乐打算把话挑明。
郑铎过了半晌才接话，他靠在墙壁上，显得很疲惫，他说：“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你让我变得进退两难。”
“你不用再为难了，我已经跟他结婚了。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江天乐轻声呼出一口气，“我会退出这个案子，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再好好开展工作。”
“什么时候？”郑铎明显懵了。他眼睛里的情绪陡然发生变化。
江天乐坦言：“有一段时间了。”
“具体是哪一天？”郑铎刨根问底。
“就是你送我回家的那天晚上，他跟我求婚了。我很高兴等到这一天，心甘情愿地答应了。”
“江天乐，你厉害，你真的好厉害。”郑铎看她的眼神忽然之间就变了，变得陌生，又透着一丝失望，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抬起来，质问她：“戒指呢？求婚连戒指都没有？”
“这跟你没关系吧。”江天乐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够友好，又半带安慰道，“郑铎，虽然我用不着跟你说抱歉，但我希望我们做不了情人也不至于做仇人……”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理智的人。”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很难理智。”
郑铎看着她冷冰冰的脸，压低声音说最后一句话：“好，那我就看着你会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后悔。婚姻不是儿戏，你未免太草率了。”
说完这句话后，郑铎抬脚就走人。
江天乐心有余悸地站在原地，靠着墙，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过了一会儿，等她再回到酒桌上，郑铎已经离了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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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