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新工作

等林南再回到家时，月亮已经挂在她们家门口最高的那根竹子顶上了。

没牵电线的老屋子黑漆漆的，为了省钱，向孟乔也没点煤油。

那么大一坨人，蹲在门口，比看家的大狗看起来还可怜几分。

林南的手电筒光线远远照过来的时候，他眼皮动了动，顿时惊醒，站起来就往外冲。

被抱了个满怀。

林南好笑地摸摸他的狗头，骂道：“我都到家了，你冲出来做什么，这么黑，要是摔了，我可不背你去卫生院。”

向孟乔一把抄起她的腿弯，拦腰把人抱了起来，另一只手还能抽出来接过她手里的手电，“就这几步路，摔不了。”

他神情有些紧张，但也立马没问林南这次去的结果。

“我刚烧了点开水，现在应该能喝了，我去给你倒。”

向孟乔没话找话，把林南放下就要往厨房去。

“等等，我又不渴，别去倒了。刚在公社主任家喝得够多了。”林南打了个哈欠，拉着向孟乔坐下。

手电筒已经关了。

适应了一会眼前的黑暗后，星光和月色洒满院前的小竹林。

向孟乔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主任怎么说？愿意把钱还给我们吗。”

林南笑了：“这七十多块钱，就是把林有旺卖了，他都掏不出来。要是他有钱，不，要是咱公社有钱，他干嘛连主任都不想当了，巴巴去几十里外的范家村当书记？”

向孟乔眉毛耷拉下来，“那怎么办？”

“我本来也没指望能把钱要回来。”走之前，林南对向孟乔说得是，她去公社一趟，趁新主任到之前，把公社去年欠她们家的债清了。

顺便，帮他找份工作。

但向孟乔知道，林南大半年都没提这笔钱，突然说去要债，还不是因为他想出去干活。

她是在给自己想办法。

现在听林南这么说，向孟乔不由有些丧气，看来是没着落了。

也是，村上就这么点大，除了种地，就只能当公家人。

也就是公社里的那些人。

但林南和他，哪里是那块料子。

“这就丧气啦？”林南看着他笑，语气调侃。

向孟乔有些不可置信，但又怀着希冀问道：“宝宝，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南在他胸口锤了一下：“你对我也要有点自信好么。不就是一份工作么，手到擒来的事。你还记得，我们村那口大堰塘么。”

向孟乔点了点头，道：“李财主他们家那口？”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财主，都共产啦。主任把那口堰塘暂时交给我们家打理了。”林南轻描淡写丢下一句话，惊得向孟乔差点从小板凳上翻了下去。

“把堰塘给我们？”向孟乔重复问了一遍，还有些不敢相信。

林南慢条斯理道：“不是给我们，是让我们收拾。还是公社的东西，要是养好了鱼，得全交给公社，拿去大队上分。给我们家算工分。”

向孟乔的兴奋顿时少了不少，那堰塘多少年没打理了，李财主还名正言顺拥有那口堰塘的时候，里面淹死的人，就已经比鱼还多了。

听村里的老人说，有几年，大堰塘里全是浮尸，大家喝水都绕远路。

现在那堰塘里的淤泥还堆积得差不多半人高呢。

清理出来就得花不少时间。

就算养了鱼，也得全给大队，可算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林南瞪他一眼，“你觉得我会是那种让自己吃亏的人么。队里现在连买鱼苗的钱都拿不出来，到时候堰塘清理出来，得到的渔获，优先还去年公社欠我的钱，还有买鱼苗，清理堰塘的人工。等这些都还清了，剩下的才开始还公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