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扬？”
“靠！柳菜，你怎么在这！”杨锦扬伸出一根手指抵开横在前面的书，晃了晃手指，“不是，你拿这书干嘛？不会……”
“显而易见，我是这儿的老师，话说你怎么在这，还有你幼不幼稚，多大的人了，还叫我柳菜，我好歹为人师表，你就这么尊师重道？”
“就你，呵，柳菜，柳菜柳菜，我就叫，柳菜，你应一声啊！还为人师表，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儿，你别误人子弟，还尊师重道，你又不是老子老师，尊个鸡毛！”
杨锦扬理理自己的衬衫，把墨镜拿出来玩。
“柳菜，你真是有本事，现在都混到这了，不是你回自己母校，不膈应啊，我都嫌瘆得慌！”
柳慢词自动过滤无效信息，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骨：“那你呢，怎么在这？我记得你不是待在美国吗，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你先回答我，亲爱的柳老师，相信您为人师表，一定不会为难学生家长吧。”杨锦扬翻了个白眼，靠在栏杆上，不远处校长办公室的牌牌闪闪发光。
柳慢词慢慢擦干净眼镜上的灰尘，吹了吹：“当然，是实力，想过来玩玩，没想到感觉还不错，昂，老涂现在还在教高一。”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杨锦扬我可算见识到了，你说当初你针对我，结果大学了，倒是分道扬镳，没有你贱嗖嗖的，我的世界终于清净下来。”
“此言差矣，柳老师，我可是公平竞争，怎么样啊，这几年结婚没，不过，我看你这么潦草，估计还是单身狗吧。”
“哼，这叫散发着高三老师的气息，你自己没体验吗，是谁高三那年，直接累的在考场上睡着了。”
杨锦扬怒指：“靠！你特么还有脸提，要不是你当时不睡觉，大半夜的还要挑灯苦读，我是受不了你的知识灯光！”
“算了，不提当年的事了，呸！不行，杨锦扬，你&*就是个&*，老子招你惹你了，天天跟个&*疯狗发神经，我&你&&，爱&&逼逼！”
杨锦扬知道柳慢词说的是什么事，一时有点心虚，撇开眼：“我怎么知道当时是个误会，谁让你天天找我媳妇，嘴还那么贱。”
“&*，你真是狗，苻璇华怎么看上你这样的，不嫌烦吗？”
“我告诉你不要挑拨离间，我媳妇最爱我了，放心，到时候请你这条单身狗喝喜酒！”
柳慢词啐了一声，手里的书卷成筒：“八字还没一撇呢，媳妇媳妇叫臊不臊，再说，我都说八百遍了，你天天作个什么劲，装出个死样子，跟欠了你八百万一样。”
“你再提！提什么八百年前的事，事情都是你挑起的！”杨锦扬握着拳头，咯吱咯吱响。
“我就提，你看我烦就像当年我看你一样，怎么样，开心吗？”
柳慢词冷笑，杨锦扬就是没长脑子，当年苻璇华找他演戏，他演的那么拙劣，就怕杨锦扬误会，结果这个脑子抽了的傻逼，就死脑筋找他哔哔，缠着他非要争个高低证明自己。
柳菜，菜他个大头鬼，谁菜，从头到尾就杨锦扬这个二愣子。
就算后来解释清楚了，这个傻鸟死要面子，恼羞成怒，看见他还要阴阳怪气，他真是欠这俩人的，早知道不帮他们了，受这个夹板气。
“我开心你大爷，哼，不跟你说了，你个单身狗！”
“哦，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你再冲我，等下就变成咒了，你想听听吗？”柳慢词的头发在光下变成金色，更显得年轻。
“好，谢谢柳老师，到时候我给你介绍对象啊！”杨锦扬暗自土吐槽，只要别来干扰他和他媳妇儿，他大发善心，给他介绍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你大爷的，老子不喜欢。”
“我，靠？不是，兄弟，你弯啊！你就这么水灵灵跟你死对头说了？”杨锦扬往后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上下打量柳慢词，别说感觉几年不见，眼前这位还真是显小，还跟个大学生一样，倒是非常像。
他高中第一眼见柳慢词还以为是个女的，秀里秀气，就是嘴巴毒的很，骂起人来攻击力十足，那时候那张脸真是厉害，割裂得很像是白雪莲和黑无常切换。
“你特么什么理解能力？”柳慢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浅蓝衬衫，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妥，“老子不喜欢别人给我相亲，你特么是媒婆吗！”
“你一说，我还真信了！早说啊，小兄弟，啧，你为啥会发现你是那啥啊？”
柳慢词掀开眼皮，眉目间几分裂痕：“滚啊，杨锦扬你有病去治治行不行，你这脑袋里一天天想的什么废料！”
“我这叫兼容并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让我听个八卦呗，你上面还是下面啊？”杨锦扬这下兄弟好勾着人的肩膀，誓有不满足他好奇心就不放人走的感觉。
柳慢词用力，结果发现人抓他抓的他死死的：“你大爷的，老子纯爷们儿，你特么片看多了吧，肮脏，放开，不然，我不介意去找苻璇华叙个旧，也是有点想念她了。”
“行行行，我不八卦了，你丫的还是别找我媳妇叙旧了，到时候喜酒带个大红包来差不多。”
柳慢词甩了甩手腕，红了：“快滚吧你，不是开什么家长会吗！”
“走，不过我还有一句话，你这几年不见，嘴皮子功夫下降了啊，文明多了，棒棒哒！”
柳慢词笑着，一双眼睛也在笑，眼尾向上挑。
“坏了，傻逼妖孽！我走了，拜拜！”
杨锦扬先去他爸那报了一趟到，父子俩门一关，清茶一摆，推心置腹一番，杨锦扬豁然开朗，有种要被他老爸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的感觉，但是他别太爱，恨不得把他爸供起来，财神爷，财神爷，财神爷到！
……
杨锦扬叉着腰，凸显自己的大长腿：“咳咳！大哥驾到还不快快迎接！”
“你正常点，哥，快进去，我先走了。”周玺翻了个白眼，杨锦扬又在暗爽，周围都是大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都快把杨锦扬捧上天了。
“等一下——”杨锦扬扼住周玺命运之颈。
“怎么了？”周玺站在走廊，人特别多，只好侧着身子。
“就是，感觉很奇妙，当时你还读小学的时候，来学校看我，我穿着校服，现在我来找你，你穿着校服，我当时还真没想到小豆芽有一天也会穿上毓秀的校服。”
周玺愣了愣，看着眼前比只自己高了半个多脑袋的人，仿佛一个旋转，角色对调，当年大差不差，只是这回她不再需要仰着头看人，但是，好像又没变，叽叽喳喳的还是他哥。
“哥，要不，您待会儿回去再跟我全部一起发表感言，一段一段的，有点煽情。”
“我就说，憋不住，哎，不过呢，这校服还是一如既往的丑，你穿真是太不适合了，还是你自己的衣服好看。”
“那是当然，这校服丑上天际了，你当年也差不多，就一个字，丑。”
“哇，我还注意了用词不想伤你这个年纪爱美小姑凉的心，结果，你就这么扎你哥的心，啊，我实在太痛了！”
“诶诶诶，你坐哪？别走啊”
“你猜？”周玺随便一指，扭头就跑。
“坑哥不带这样的。”杨锦扬抓都抓不住人的衣角，像条丝滑的泥鳅，咻的一下钻到泥里去了。
“我去找苻姐。”
“不要乱说话啊！”杨锦扬扶额，根本不搭理他，还是小时候好骗，小时候最好逗了，虽然周玺小时候也爱逗他，还经常成功。
……
“我的妈啊！”
杨锦扬捂着半张脸，弓着身子，小小声吐槽。
他第一次以家长的身份来参加家长会，虽然很新奇，很刺激，但没人告诉他这么刺激，手机不能玩，话没人跟他讲，坐在讲台下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而台上的依旧是他的班主任。
杨锦扬为了缓解尴尬，低头翻周玺的书看，多，实在多，上下两层全部塞满了书，桌子上垒了高高的一边，脚边还有一个立篮装满卷子，桌上有水杯，笔袋，便利贴，修正带，小夹子，各种小东西，看出来因为要开家长会收拾了一番，但是压迫感太强，学生时代的记忆铺天盖地袭来。
“啊？啊？”杨锦扬感觉到旁边的阿姨退了推他。
“周玺哥哥，班主任叫你代表上台分享一下教育的经验呢。”高妈妈一脸标准的笑。
杨锦扬抬头对上张涂的眼神，简直和当初一模一样，嗯，和善，但是他真的想原地给老涂跪一个，这么坑他是吧，他都工作了，还要来这种即性talk，灌鸡汤，当着这么多上了年纪的妈妈爸爸面，他的红头发实在beautiful。
“各位叔，呃，家长好，我是……”
“怎么样？惊不惊喜，开不开心？”张涂背着手，后面跟着杨锦扬。
杨锦扬抱着脑袋，撩起前额的头发：“老涂，真有你的，要榨干我最后一分真心是不是，我真的好伤心，你就这么静静看着我被那么多家长围观，一人一张嘴，我耳边一直嗡嗡嗡！”
“家长不是那么好当的，你个小年轻，混在一堆叔叔阿姨里，帅气多金哎，多招人稀罕啊。”
“这回回来待多久啊？”张涂拿起杯子，还没转身，就被抢走了。
“哟，老涂，记得这么清楚我本来还在外面飘啊！”杨锦扬掀开盖子，还是熟悉的苦茶味儿，“不走了，嘿，你们谁都要来问我一句！”
“我哪能不记得，我每回看见你爸坐上台稳重发言的样子，都要想起你这么个败他颜面的家伙，你说你也是幸运，就刚好卡上了，不然啊，你妈得宰了你。”
杨锦扬扬起下巴：“来，喝茶！”
“那当然，我是谁，那高三也不是白熬的，我爸天天给我开小灶，听他念书那简直了，威严杠杠的，我能不进步吗？我当时就应该录下来，给学弟学妹们好好学习学习。”
“你那年闹的还不够大啊，全校都知道你要考哪里哪里，你爸丢死人了，现在都还有人拉出来开玩笑。”
“没事儿，小问题。”
“苻姐，你怎么了？”周玺在明祥湖找到苻璇华的时候，她脸色不好，整个人看上去没有精神。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小玺……”苻璇华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很想有个倾诉的对象，但是不行。
“苻姐，你……”
苻璇华站起来，脚底踉跄了一下：“小玺，别问了，我不想说，我先回去了，你告诉杨锦扬。”
周玺想问，但是看到苻璇华疲惫的样子，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好，苻姐，路上注意安全。”
“嗯。”
周玺转头就看见一个人倒在长椅上。
“学姐？”
“嗯？嗯？小学妹！”吴宜撑起身子，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你怎么在这？”
“呃，我路过，学姐，你怎么了？”周玺跟吴宜挨得近，看到吴宜脸色不好，黑眼圈好大两个，看上去简直困的原地睡着。
吴宜无所谓的挠挠头：“嗷，我，我昨晚熬夜通宵做题，太累了，刚跑出来，休息一下，马上回去，吓着你了吧？”
“没事，学姐你注意身体，虽然马上高考，但还是身体要紧。”
“哎，我做不出题就睡不着，没事的，就是现在有点困，过了这个劲头就好了。”
“哎呦，我的老腰啊，学校的床硬死了，还有蚊子，咬的我浑身痒……”
“吴宜！”一个男生跑过来，气喘吁吁。
“班长！我靠！你怎么找到我了！”吴宜从椅子上跳起来，想跑肯定是跑不过的，她这老胳膊老腿，哪里跑得过体育生。
“你丫的快回去，上课偷偷跑出来，老师要发火了！”
吴宜掩下烦躁，手搭在周玺肩上：“小学妹，我先回去上课了，拜拜，有缘下次见！”
“好。”
“我真是给你们当保姆，人不见了，拿我开涮……”
周玺躲到角落里，正准备拿出手机，一块方方的牛轧糖掉了出来，是高礼阳塞她校服兜里的。
她捡起来，放在口袋里久了已经有点软，乳白色的外包装上面有一只肥硕的黑白相间的牛，牛眼睛在包装纸上显得特别小，也不知道高礼阳从哪来的这么多糖，有事没事就给她塞一个。
她叹了口气，给杨锦扬发了消息，大人的事她想管也管不了。
红色校服的身影快速过小路，来到事先约好的地方，五个人穿着同款校服坐在地上，三个横屏，一个竖屏，一个看肖书。
周玺关掉手机音量，悄悄的拍了张照片。
“小贼，拿命来……”
哎，被肖小玉发现了。
哦，没有，是肖小玉在游戏里呐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