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路子盛一边开游戏，抬起头，“干啥呢大小姐？开啥玩笑，走，现在出去干嘛，晒大太阳啊，冷笑话好笑吗？”
“笑你个头，认真的，我要去肖德兴那了，还有半个月。”
“小玉，你……”
高圆圆的手机摔到肖小玉脚边，肖小玉笑了笑，低头下去捡手机：“哎呀，你们什么反应，圆圆看给你吓的！”
“不是！你开啥玩笑，逗不逗，去美国，你怎么不说你要去外太空呢！”
“你有病吧，狗盛！我说认真的，退学手续都在办了，我骗你干嘛！”
“为什么突然要走，怎么了？”周玺突然觉得心有点刺痛，一个惊天大雷砸下来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哎，还不是肖德兴那个人，想我过去呗，其实很早之前就说了，我当时没当回事，结果他来真的，我确切得到消息也有一段时间了。”
肖小玉已经彻底没招儿，过了冷静期，也不想几个人太担心了，只好让自己的语气放松点：“本来想早一点跟你们说的，但是呢这不快期中考试了，担心影响你们，正好现在考完了，这次大家也聚一块。”
“啊啊啊，不是真的啊！你真要走，来扇我一巴掌，这是真的吗？”路子盛丢了手机，跳过来。
“啪！”清脆一声，五个人都震惊了。
“我靠，疼，这么用力！痛死了，毁容了！！”路子盛捂着半边脸，反应过来。
“你打我？你打我！你，打了我？”
“陈喻！！！！”
陈喻愣了愣，跟路子盛面面相觑：“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情况外，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路子盛上下打量了一下，觉得陈喻真是深藏不露：“哇，你怎么不打自己，打我啊，下死手！平时看你瘦不拉几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打我自己疼啊。”
“啊哈哈哈哈哈！”肖小玉竖起大拇指，“哇塞，陈喻，你厉害，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陈喻，你！原来你是个闷坏的，难怪火锅能跟你玩一块，原来是有原因的，简直臭味相投啊，在游戏里天天偷袭我，抢我装备！”
“哎呦喂，你们两个活宝，笑死我了！”
“噗嗤！”高圆圆拿手机挡住下半张脸，只漏出一双大眼睛。
“别笑了，别笑了，高圆圆！周姐！阳阳！别笑了！祖宗们诶，快给我拿个东西敷一下，要毁容了！”
陈喻扶了扶眼镜，站起来，屁股还没离开软软的沙发一秒，又被肖小玉一把压下来。
“坐下，坐下，哪有让客人来的，狗盛啊，你自己去吧，不用跟我客气，我家，就是你家，毛巾随便用。”
路子盛摸了摸发烫的脸，从沙发中间跳出去：“我的妈呀，老子一世英明全被你们几个笑没了！”
“来来来，回归正题，那个我出国的事，呃，其实也是件好事，我对你们呢要求不多，就是你们到时候不要忘了我，虽然吧到时候十几个小时的……”肖小玉笑着笑着眼里蓄起了眼泪，插着腰。
“哎也就十几个时差，到时候我发的消息你们一定要回啊，多给我说点八卦，不然到时候我一个人好无聊……”
“呜！呜呜！我舍不得你们啊！烦死了……”
“小玉！”
肖小玉想伸手偷偷摸掉眼泪的，结果怀里扑了一个人进来：“哎呦，吓我一雷啊，圆圆，轻点轻点，腰要被勒断了！”
肖小玉咯噔一下，妈的眼泪流出来了，两行整齐的眼泪咔咔划过嘴角，咸咸的。
“哦哦哦，呃，呜，小玉，我我，舍不得你！一定要……”
“哎哎哎，好圆圆，不哭啊，这么伤感干嘛，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说你被欺负的时候你坚强的都没有哭，咋我一说话，就忍不住了呢，乖乖，先给姐松开啊，不哭了！”
陈喻被这一出整笑了，握拳抵着嘴巴。
高礼阳扶额，这一幕在肖小玉跟他说完以后的当晚，他就做梦梦到了，那叫一个哭的撕心裂肺，还好，今天比梦里好一点，场面至少没有失控。
周玺酝酿的那点伤感，生生被眼前两个抱在一起眼泪乱飞的吓回去，一时不知道该难过还是笑。
“来来来！诶，保持住，好的！美照新鲜出炉！哎呀，两个美女哭的呀，那叫一个情比金坚，梨花带雨！”路子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厕所溜出来，咔咔就是一顿拍。
“你大爷的，谁让你拍的，删掉！”肖小玉面露惊恐，那个黑色的摄像头清晰地反射着自己的狼狈。
高圆圆羞的往肖小玉怀里钻，不肯撒手。
“哎呀，纪念一下，这不是马上要走了，再不留点照片，到时候想你了咋办是吧，啧，拍得还可以嘛，不愧是我！”路子盛谨慎把照片一键上传备份。
“哈哈……”
周玺转头正巧跟高礼阳眼神撞了个正着，后者愉悦挑了个眉，然后，口型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昂，就那天跟你出去以后，回来立马倒豆子一样倒出来了。”高礼阳趴在阳台栏杆上。
“哎，也不要伤心，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总会再相聚的。”
“没有，只是在想，时间过得真快，就要一年了。”
“我还觉得时间过得慢，高中的日子真的累，还要还久才结束。”
高礼阳本来在笑，目光停在外面的花上，右眼一跳，从口袋里找到口罩：“不过呢，有时候确实挺快的，比如放假的时候，等一下，我怎么感觉你长高了。”
“是吗，可能吧，你戴口罩是……”周玺指了指。
”没事，对花粉有点过敏。”高礼阳习惯性对人说出这句说过无数遍的话。
“花粉过敏，那倒是有点可惜，这世界上花无处不在，只要它出现，你就得时时避着。”
“是吧，我觉得，但是天生就这个命，所以花呢，在书里观赏观赏就可以了，保持一点距离美。”
“所以你对花语很了解，那天晚上。”周玺突然想起来红玫瑰的花语。
“嗯哼，花是美好的，都带有祝福，所以送你一句祝福。”高礼阳也听懂了。
“谢谢。”
“客气，不过，我确实有点好奇你们在里面说了什么？”高礼阳低头，看着躺坐在吊椅上的人。
“舒服了吗？”
“舒服。”周玺晃了晃脑袋，到嘴边的话咽下去，脚带起椅子小幅度地前后摆动。
“怎么了？”
“没事。”高礼阳眼神一转，有种这个他经常坐的小椅子背叛了他的感觉。
“我们在里面不过聊一些初中的事，我和高圆圆，陈喻是初中同校。”
“不止吧，具体聊了什么？”高礼阳听出周玺想一笔带过，但他有点心烦得就非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秘密，有机会告诉你。”
“好吧，你说的，那我等着。”
高礼阳摸了摸胳膊，太阳晒得有点发烫：“走吧，进去。”
周玺盯着高礼阳在阳光下发白的皮肤许久，闷闷的：“我不晒。”
“那是，占了我的椅子好乘凉，来来来，快起来，进去安慰一下你的小姐妹！”
周玺听着低沉的嗓音打趣她，拐来拐去，黏糊糊的，站起来。
“哦。”
热气被隔绝在房屋外面，但是热气不甘心的到处乱钻，钻的温城人心烦意乱。
“来，起来了！交回执单，每个大组第一个同学去收一下，交到讲台上！”
午休铃声响了一会，张涂走进班里，看到百分之九十的脑袋还没起来，安静得整个班跟要死了一样，大家也都是莫名的保持着默契，是要等着下午上课铃声响起，任课老师来叫吗。
张涂站在正对讲台的挂墙小旋转风扇下，也是风扇吹的眼皮睁不开，他叹了口气，忍住哈欠。
“哇，脑袋好痛，上课了？”
“靠，我都没睡着就下课了！”
“三分钟内收齐，不然体育老师又要生病了。”张涂拿出杀手锏，手指轻轻在铁皮讲台上敲敲。
“老张！你！”
“等一下！”
“等等等！我找一下！你先收后面的我马上！”
整个班恢复生机，张涂满意眯起眼，手里掂量着板擦。
“值日生记得把上午老师上课的内容擦掉，粉笔灰拍一拍，桌子收一收，不用的废纸丢一丢，别让老师看了觉得我们班上卫生搞得乱七八糟，听到没？”
“听到了！”
一个男生立马站起来。
“哎！卧槽——”
“咚！”
一个仰面朝天大直摔。
“哈哈哈哈！”
“笠哥，怎么回事！”
“来来来！起来，地上凉！哈哈哈，没事吧？”
这一下班上个个像开了慢倍速，笑的笑，乐的乐，伸长脖子看向距离讲台一步之遥的李笠。
李笠生无可恋躺在地上，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我靠了！睡个觉给我腿睡废了，不给力啊，人醒了，腿没醒！”
“哈哈哈哈！”
“别笑了！别笑了！”李笠被搀扶起来，老脸一红，一瘸一拐上讲台。
“慢点，不着急。”张涂让出讲台，站在门旁边，又觉得累，想拖个凳子坐着。
凳子刺啦的动静那叫一个难听，张涂跟没听见似的，从教室后面拖到前面。
“快点！”
“我擦！我都没带回去，等着，马上填！”
“我爸的字真好看，我的像小学生，什么时候我也能变成这样啊……”
“咦，我家的字丑死了，还不如我自己写！”
“老张，还有没有回执单，我的落家里没带过来！”
周玺从一堆书里找到回执单，沿着虚线撕下来，用两种不同风格的字迹填好个人信息和家长信息。
“哇，周姐，你也没，带回去啊？”高圆圆把自己的回执单递给收的同学。
“我从来都是自己填的，走个过场，没关系。”
“好吧，我一般，要带回去，给妈妈看，她不太放心。”
有学生窜上来，扒在讲台边上，还嬉皮笑脸，还有的站在旁边，老实听候发落。
张涂见怪不怪，接过收好的单子：“有，在办公室，班长统计好缺几张，等下去我办公室拿。”
“下回再不带，自己手写，一天天的这个忘了，那个丢了。”
“没有下次了，老张，下回我就在别班喽！“
”老张放心，下次绝对不会了。”
“……”
“哟！老涂！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柳慢词夹着书，刚进办公室就看见张涂盯着他的发财小鱼，还想伸手捞一下。
“来来来！您先松个手，小鱼可经不起这折腾！”
“这什么？”
张涂抱着保温杯：“回执单啊，那么大的字写着呢还看不见。”
柳慢词翻了两张，又放好：“这不没戴眼镜，研学啊，也是，一般这时候，哎，你们高一就是不一样，还有研学，我们啊，都要待在学校发霉了。”
“是不是没收齐烦啊，学生都这样，这种回执单从来都一次收不齐的，不要上火。”
“不是，唉，是这次研学完分班了，时间过得真快啊，都一年了。”
“我之前看你们班不是大部分还在吗，你跟学校申请一下继续教这个班不就好了，你都来来往往送走了这么多届还这么伤感，啧！”
柳慢词翻出试卷本，“这个，这个，这个也不错，可惜他们肯定不喜欢。”
“老涂诶，莫伤感了，放开心点，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给小朋友们打印点试卷喽！”
“你又去，你学生都要恨死你了，等下小心摔跤。”张涂闲着没事干，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你不困啊？”
“骂我就是骂学校，不关我的事，学校布置的任务，我也没办法，我还嫌难打。”
“什么？困？困啊，没看见我黑眼圈这么重，那陪这些高三生跟玩命似的，我一天天围着他们转，他们啊跟个宝儿似的，得小心捧在手心里，我是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没事啊，还有五六十天，我就解放了。”
柳慢词突然又不想去打印试卷了，整个人往沙发上一躺，从口袋里掏出清凉糖，浅绿色的包装纸被摊开，又被整齐折好。
“老张，我想吃门口的王哥炒粉，你能帮我买一份吗？我还没吃中饭。”
“什么！还没吃饭，你也真是的，仗着自己年轻哟，那再忙也要把饭吃了嘛。”
张涂丢了个面包过去：“只有这个了，你忘记王哥中午一点半就走，现在都两点多了，哪还在。”
柳慢词三两下往嘴里塞，一个面包一下没了影儿：“我也不想啊，那被学生缠住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哎哟喂，那一张张试卷哦，使劲往我脸上甩，我能不从？直接给我架凳子上，啧！”
“我真是想我家阿姨做的饭了，这学校的饭真难吃，钱也难挣，再熬几年我都要脆了。”
“干嘛呢？什么醉了？”吴老师捧着厚厚的作业本进来。
柳慢词呵了一声：“又想喝酒了！老吴，什么醉，是脆！真的是，你这耳朵，我看是被酒泡软了吧！”
“诶诶诶，我以为你们晚上约酒喝嘞，我老婆管得严，我好久没喝上几杯了，这不馋的很。”
“嫂子为你好，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跟揣了个崽子一样，还喝，小心到时候体检又超标，我还盼着你肚子小下去，跟我打球去。”张涂帮吴老师接过本子：“老吴，还有没有吃的，咱这位爱岗敬业的小柳中午还没吃饭，要饿死了。”
“有，还有个泡面，吃了记得给我填上，不然我晚上也饿得慌。”
“的嘞！老吴啊，你放心，到时候给你搬一箱过来，吃个够！”柳慢词麻溜爬起来，围在吴老师身后。
“去去去，要什么一箱，一桶就够了，到时候我老婆来查岗我就完了，一桶就一桶，不许买那么多，你要爱吃自己回家吃去。”
柳慢词掀开盖子，每包调料只放一半：“嘁！我要能回家我还吃泡面，要回家我得叫我家阿姨给我做上满汉全席，小小泡面，哼！”
“吵死了，吃不吃！我下节课，赶过来还想打个盹，你再吵这办公室你就别呆了，出去吹热风吧！”
“好好好，我不吵了，我去打水泡面，吃就能堵上我的嘴——”
“我走了，不许动我的鱼！”柳慢词走一半又拐回来，把小鱼缸放角落里摆好。
“知道了！”张涂摇摇头，“这小子，一天天跟有使不完的牛劲儿一样，哪里像我们这把老骨头，唉！”
“你年轻还不是这样，比他还蹦哒。”
“你也没多安分。”
吴老师调低了点空调，戴上眼罩：“彼此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