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声音化成一片,眼前的人与物渐渐模糊,眼皮愈加沉。
血液好像供给不到四肢,李飞心脏跳得厉害,只觉脚下一软……
他掉入无边的黑暗里。数条光丝从身体下方深不见底处蔓延而上,顺着他的四肢盘绕。
他反复多次梦到过同样的场景,唯一存在、唯一在变化的,只有那些光丝。
光丝越来越靠近他的脖颈,在他身上缠的越来越紧。
忽然,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声响。啪,断断续续地,啪,啪,啪……
猛地睁眼,脸颊火辣辣地疼。
来不及躲闪,又是一巴掌。
“……干什么我草!”李飞迅速坐起身捂住脸,先扫视了一圈没看见到想见的。
“好,醒了。”庄贺拍拍手。
“阿飞,你打球时突然晕倒了,医生说是轻微中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双荀上前关切问道,庄贺扇他的时候倒是不拦着。
除了头晕、全身没有什么力气,没别的感觉。
“你这几天在偷搞什么,周末喊你也不来,一出现就纵欲过度的样子。”
“什么事也没有,做好学生太累了吧。”
“跟马上要死球了一样,能做个屁的好学生。”
李飞愣神片刻,“庄子,你说人能死而复生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哪儿知道。”对方翻了个白眼。
只是突然的念头,李飞不再追问,庄贺并不愿听别人跟他提神神鬼鬼的事,问也没用。
庄贺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拿起手机对他拍了张照片。
李飞下意识抬手遮,“变态啊你,拍我干嘛。”
“阿飞,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吗?”
“没有,干什么?”李飞装作一脸茫然。
“没什么,我之前给你的手串呢?”
教学楼那晚后,庄贺弄来几个串着牙齿的手串。
庄贺没说什么牙,反正长度看着不是人牙。
尽管庄贺也没说能做什么用,但他们心照不宣明白。
开始他揣在裤兜里,上次吓到陆一后,回去便收起来了。
“是不是忘戴了,我怕沾到水,每次洗澡取下后都忘记戴,你看,我今天就又忘了。”不等他开口,双荀先帮他找了理由,还边说边抬起手腕给庄贺看。
庄贺幽怨地撇了撇嘴。
“嗯,我也忘戴了。”他记起来也不会戴。
“戴着吧,不怕水。这个也给你。”庄贺从裤兜里掏出串红珠子,“两个都戴着。”
“单给我多不好,先给四眼吧,再说,我不爱戴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庄贺不耐烦地抓住他给他戴上,“你他妈是客气的人吗?”
靠着陆一帮忙,他勉强能听懂点课,但得全神贯注去听对现在的他来说要求实在过高。
“陆一……我很困。”
陆一轻轻拍了拍他空空如也的手腕,“睡吧阿飞。”
………………
少年中等身高,体形上与李飞相似,瘦但并不单薄。
夜半只身出现在高三六班教室门外。
他点了根烟含在嘴里,耸肩叹气,对后门吐出烟雾,“我不会撬锁哎,你要自己出来,还是让我把阿飞带来?陆一!”
庄贺把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
男生视若无物,身体径直穿过木门,站定在他跟前。
庄贺微微仰头,饶是他也愣神刹那才后退一步,“呵,怨不得一个个都在讨论。那天晚上差点吓破胆的人,今天却在医务室异想天开起死回生,原来真是碰到了狐狸精。”
陆一没理会他的戏谑,转身沿着长廊往前去。
若不是念着李飞帮过双荀,他怎么都不会管这种事。
本以为两人先会纠缠两回合,没想到对方不说一个字,一副泰然模样,反而让他心中忽然没了计算。
正琢磨着对方是打算直接束手就擒,还是在跟他耍心眼,两人前后脚踏上通往天台的楼梯时,陆一终于出声了,“因果债,你不该管。”
扔掉烟头,从鼻腔里短哼出一声,“我也不想啊,你有因果,我也有人情,都是债。”
他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在对方踏上楼梯那刻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忐忑不安。
越过缓步台,对方脚步停在天台大门前,“我可以放过他,帮我打开这扇门。”
不怕鬼与人斗,就怕人与人争。
鬼尚且算恩怨分明,而人常为微不足道的私欲忘本负义,甚至以怨报德。
庄贺盯着眼前人的背影,喉结滚动,顿觉喉管内有些紧涩,“你是……双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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