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晤近来都好勿念,不过是写点家长里短,可每个字我们都记得,静水深流情长纸短,原谅我的言不由衷……
抱歉……看似熟悉却陌生梦幻……也饱含我生活的期盼,难以割舍……不忍说穿,我在你信的遥遥彼端,一起体味那离合悲欢……
那些习惯的自然而然,都是我们无声的诺言……你在我信的遥遥彼端,无法割舍像是另一半,那些看似无奇的平淡,是我向往已久的温暖……
三年前的时光,无数失眠的日子,没完没了的酒,没完没了的回忆,开枪的瞬间化为无数尖刀,一遍遍的将他戳的遍体鳞伤,为什么?为什么要骗人?骗我?或者是另一种感觉,他无比的厌恶自己,他恨自己,恨那个开枪瞬间会感到有成就感的自己。
他病了,心里病了,任务成为了他最不能听到的两个字,他开不了枪了,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严重时端不住水杯。
他醉生梦死,常常好几天不吃东西,一直喝酒,喝醉了不管在哪里,倒下就睡,他有时在大街上醒过来,有时在垃圾堆里醒过来……醒来了感觉自己都快成为垃圾的一员。
醒了就再喝,像是要把那些年错过的酒都喝回来,灌醉自己,脑子就可以停止思考,不再去想那些是非,忘记每一次开枪,忘记老爹,忘记池铁城,把自己,也忘了。
或者,他想,自己快死了,也许再也喝不起酒的时候就会被那些记忆折磨到发疯,疯到亲手把自己千刀万剐。
那天他也醉了,醉的听见了一个声音,仿佛是救赎在脑海里晃过,他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爬起来,看着她们走过。
第一次,他大着胆子给紫舒送了东西,他说,是池铁城拜托他送过来的,那天紫舒很开心,小雪也很开心,时间过了快一个月,苏文谦不知道池铁城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最初的愤怒难过,在看到这对母女的时候慢慢淡化,此时,他希望池铁城能出现。
他随口说的一句话,紫舒和小雪在雨里站了一整个晚上,他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去,不知该如何面对,那天,他一个人,泣不成声,他后悔了。
也许闯进别人的生活就是不对的,他又开始喝酒,家里的床他没躺过几次,有时刚打开门就趴地上了,一半在屋里,一半在屋外。
那日喝酒又碰到紫舒,小雪生病了,他买了些东西过去,紫舒很着急,小雪不肯吃药,烧的糊涂,嘴里喊着爸爸。
他开始撒谎了,他用池铁城的名义给小雪读了一封信,本以为就结束了,谁知这小丫头找到他的出租房,塞进门里一封信,幼稚的画是小姑娘一笔笔画出来的。
他不敢再喝那么多酒,因为还有一个孩子在等他的回信…………
苏文谦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池铁城此时猜不出他的心思。
过了一会,苏文谦突然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你去哪?你不是要我和紫舒相认吗?”池铁城喊到。
“抱歉,我后悔了,你不想认她,表面的东西都是你的伪装,你不会对她好。就像当年,我那么拼命的告诉你不要开枪!可你还是开了枪,你不在乎这一枪会不会伤害到那个女孩,你只在乎任务完成的够不够完美。她知道因为你那一枪导致自己失明,她不仅没有怪你,还保住了你的孩子!”
池铁城能想起那个女孩,那时的秦家大小姐,他去过紫舒现在的家,和苏文谦的寒酸有的一比,他不是机器,可苏文谦说的对,在他心里任务第一……
“我不知道当初她有了孩子。”
“你是说知道她怀孕你就会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至少,我可以为她们做点什么,池铁城这样想着……
“她无论多么爱你!她只有怀了你的孩子对你来说才是有用的,在你眼里她就只是个工具!你没必要认了,我这是你的事,孩子是你的,女人是你的,本来就与我无关。”苏文谦头也不回的开门。
苏文谦无法想象紫舒如果知道真相会有多么难过,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是这样的,十年了,她骗了自己十年,也骗了小雪十年,那十年里她做的一切还是多么可笑。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和父亲决裂,独自生下了孩子,那个所谓的孩子父亲,她等了十年,可她等来了什么?一个杀手,杀的人还是她的父亲……
“你等等!告诉我吧!三年里发生了什么?我想,去见见小雪。”池铁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穿梭过往的沧桑。
没有爱,没有感情,一个工具,对他来说只有利用,但是他是人,总会有情感,他孤独的生活里,除了老爹和苏文谦,突然又多了个女儿,多了个,嗯……可以说的上是妻子的人,他这样劝自己,或许我可以争取一下,尝试一下……再或者……他突然勾起嘴角,觉得这个主意太棒了,没错,这是个好机会。
苏文谦最重要的是什么?感情?凭什么,我一个人在苦苦煎熬,你却什么都不知道,想让你难过,总有些难过可以超越死别,这是你塞过来的,你别后悔。
他的眼角流出泪水:“文谦,你说说吧,紫舒一会就过来了。”
苏文谦:“………”
………………………………
教堂的门打开了,熟悉的音乐在教堂里回荡,紫舒呼吸急促:“别弹了!”
池铁城停下动作,他的眼神并不深情,只要语气温和一些,就可以骗过这个双目失明的女孩:“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曲子。”
“我以前喜欢这首曲子,是因为这首曲子是伟大爱情的象征,这样美丽的曲子,不该由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来弹奏。”
“紫舒,你在说什么?”
“你杀了殷世兄,还想杀我父亲!你还说你手干净吗!”紫舒握着拐杖的手越来越紧,指节泛白。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你,每一个晚上,每一个白天,我看到的每一样东西上都有你的影子,我做的东西现在很好吃了,可没有你,我觉得做完了就像是个装饰品,我带徒弟的时候,我看到枪的时候,我回头的时候……我恨不得马上回到这里,来到你的面前。我去完成任务的时候,经过这里我疯狂的想去找你,可我害怕,一但出现在你面前,你会讨厌我,我在等,等你可以接受的时候,等你明白我心里感情的时候,我用三年的时间想明白了自己,可我发现我想不明白你,我觉得自己一定疯了……”
池铁城深吸一口气对紫舒一鞠躬:“对不起。”
紫舒忍不住流泪:“我却觉得你只有最后一句才是对我说的。”
“嘘,别说话,也不要说原谅,我不期待原谅,我做了很多错事。我是杀手,我的任务不是自己定的,我有不得以的苦衷,你相信我,殷千粟不是我杀的,那时我并不在松江,是我那些徒弟干的,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天要杀你父亲也是他们动的手,不过还好,还好我发现的早救下了你们,紫舒,我是来见你的,我很想念你。”
他脸上带着笑,语气全是哭,他像是落入人间的魔鬼,每一句话都在让人忽略他本身是个什么,他会用世界上最好听的话,把你骗进十八层地狱。
“我猜到了,我知道你有苦衷,你的信我一直都有收到,文谦一直在照顾我们,我知道是你的嘱托,我都知道。”
哭泣的女孩,没有什么比一个拥抱更能让她们产生好感,池铁城抱着这个女孩,她的眼泪落在池铁城的肩膀上,而池铁城自始至终说的最深情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老爹做了几个菜,都是苏文谦爱吃的。
“你小时候闹脾气总是要出去吃些什么才肯回来,东边菜馆那几道菜你是吃不够,每每跑到那里,后来我学会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给你做。”
苏文谦给小雪做过很多次饭,以前执行任务疑神疑鬼怕被毒死,也总是自己动手做饭,很久没有人给自己做饭了,老爹不是亲爹可老爹胜似亲爹,苏文谦知道老爹的心愿,老爹有时会偏心,这边帮一次那边帮一次,害怕两个孩子哪个不开心了,也总是想办法,这些年苦的很。
菜很好吃,苏文谦笑着给老爹夹菜,老爹吃着吃着嘴里泛起咸味,抹抹眼泪,看着苏文谦问道:“阿谦,你嘴怎么了。”
“噗!”饭粒带着后劲喷了出来,苏文谦后知后觉的想起那件莫名其妙的事。
“没事,不小心撞到桌子上磕了一下。”
老爹:“下次小心一些。”
“没,没有下次!”
“怎么了?”
“老爹,你多吃,吃,吃饭吧……”
“查到了吗?确定是池铁城和苏文谦?”曹必达问道。
“询问过在场的目击证人,根据他们提供的特点可以确定。”
“欧阳,走!去秦紫舒家。”
“组长,苏文谦他们不会那么傻,他们不会去紫舒家的。”
曹必达手里是一封信,一封他长这么大看到的最厚的一封信,展开读来,字字戳人……每一个字都能将人打的泪流满面,旁观者尚且如此,当事人如果知道了又该如何?
他抬头看着灯:“还是去一趟吧,看看她们也好,这信里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池铁城凌晨上才回到老爹家,屋里很安静,人都睡了,他尽量小心不发出声音,却因为太过黑撞到桌子上。
“你回来了。”
“你还没睡?”
“很是没有你的心大,睡不着罢了。”
两个人坐在黑暗里,没有灯,池铁城绕着桌子一圈,他摸着桌子,碰到了苏文谦的手,软软的……
“哎,这么黑。”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按住了苏文谦的手背。
“凳子在哪呢,你扶我一把。”
苏文谦伸手去扶,池铁城又不知撞在哪里,胳膊撞到苏文谦肩膀上,自身重力一惯,直接把人带倒了,苏文谦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凳子磕了腰,加上池铁城没站稳又砸在他身上,砸的太狠了,他闷哼一声,伸手推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起来。”
这人嘴里说着,动作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起了半天凳子乱响,人却没动分毫,苏文谦被砸的险些断气,腰被凳子硌出一万点伤害。
“你起来!”他用了全力想把身上的人推开,池铁城顺势拉住他的胳膊:“我拉你。”池铁城用力一拽,两人直接抱了满怀。
“谁啊?你们干……”老爹被动静吵醒,举着灯出屋就看见,两个人坐在地上,抱的和膏药一样,感动的差点掉眼泪。
池铁城笑着站了起来,苏文谦则是浑身都疼。
池铁城一伸手:“起来吧。”
苏文谦伸出手,又缩了回来:“怕你再站不稳,我还得再挨一下。”
“老爹,回去睡吧,没事。”苏文谦把老爹推回屋里,转身去了另一间屋子,老爹家只有两间房,池铁城跟在苏文谦身后,差点被飞过来的门板把牙拍掉。
“哎,你讲点道理,你睡屋里我睡哪?好歹我进去打个地铺也行啊。”
屋子里没有声音,随后灯也灭了。
池铁城笑着看自己的手,怀里似乎还有温度,他紧紧自己的衣服,重新回到桌边把凳子邻起来,拼成一个小台子,往上一躺,他睡了,嘴角带着微笑。
“小雪,你爸爸回来了,你马上就要再见到他了。”紫舒摸着小雪的头发,看的出来,她很开心。
如果是以前,小雪估计会开心的蹦起来,可现在……她有点失望,想象中的爸爸和真实的爸爸不一样,那个教她打弹弓的,她视为师傅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爸爸,她的爸爸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名字,自己的爸爸回到这里了,第一件事却不是来找自己和妈妈……
小雪心里难过,所以当那个人走过来和她说是自己爸爸时她的拒绝的。小小的盒子里装着她对爸爸所有的期待屋幻想,她每一封信都能背出来,她的苏爸爸太完美了,她的苏爸爸做了一切爸爸能做的事,爸爸做不到的也做到了,她在信里给自己的亲爸爸留了一件事,独属于两个人的约定。
“你苏爸爸有安排了,明天我们就能见到你爸爸了。”紫舒说着,脸上都是期待。
小雪睡不着,她在床上来回的翻身,一阵音乐忽然响了起来,她蹑手蹑脚的走出屋,看见自己妈妈正在弹琴。
“小雪,是怎么吵醒你了吗。”
“没有,妈妈,弹一首爸爸最爱听的曲子吧。”
紫舒笑了,随手弹了起来,永远的微笑,她愣了一下,却没有停,她一遍遍的弹着,小雪一开始跟着唱,唱了几遍就困了,睡在了紫舒的怀里,紫舒没有动,她抱着小雪,一直在琴边坐到了天亮。
曹必达的车一直停在紫舒家门口,欧阳在副驾驶睡着了,曹必达冲着对讲机说话:“天快亮了,暗处的兄弟们再辛苦一点,看紧这对母女。”
欧阳打了个哈欠:“一会我来开车吧,你熬了一宿了,先睡一会。”
“哪里能睡,盯人都怕自己眨眼睛错过什么,放心吧,我能行。”
太阳升的足够高,这是个正经的早晨了,如每一个正常早晨一般,紫舒开始做饭,洗衣服,忙完了要出门。
“秦老师你要去哪里?”专案组的成员拦住她。
紫舒很平静:“小雪的文具用完了,我们去买一些。”
“需要什么文具,我们可以帮忙,你们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还是不要走远了。”
“小雪的文具很特殊的,你们买不明白,我也要添几件衣服,放心吧,我们不会走太远。”紫舒最后还是说服了专案组的人。
她穿戴整齐,带着小雪,走上大街……
老爹起的早,磨好了豆浆,池铁城喝了一小口,觉得味道不错。
“阿谦还没起?”
“没有呢,昨天怎么也不肯让我进屋,害的我在凳子上睡了一宿。”
“啧,你口多重,半罐子糖都叫你放进去了,我去买菜,你们两个有话好好说。”老爹出了门,池铁城手一顿,发现可不是么,苏文谦那碗豆浆已经快变成浓糖水了。
他心虚的把自己那碗往过推。
“你在干嘛?”苏文谦推开门,刚好看见池铁城来回挪着两个碗。
“啊,老爹磨了豆浆,等你喝。”
苏文谦走到桌边:“有什么不一样?”
“一样的。”
“那你换什么?”
“我没换。”
“我要喝你手里那个。”
“都一样的,你喝我的干嘛,这不是还有一碗。”
苏文谦一瞥:“明显有人喝过的,我要没人喝的那碗。”
昨天刚把人砸了,今天要是再把这东西让人喝了,池铁城觉得………
这东西不能给苏文谦喝,所以下一秒,他右手一个碗,左手一个碗,全都给喝了。
苏文谦莫名其妙:“你这么喜欢多磨点好了,谁和你抢?”
池铁城甜的牙疼,半天说不出话,苏文谦吃了一个包子:“我已经想好让你们在哪里见面了,你准备一下吧。”
池铁城灌了一口茶:“还有一个问题,我那天偷偷见了小雪,她说的那封信的内容是什么?”
“你真的想认小雪吗?”
“你废话呢,我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当然要认,那可是我的女儿。”
“你配吗?”
池铁城错愕一瞬:“我怎么不配?我是她爸爸,她就该认我,你告诉我信的内容是什么,小雪已经知道我是她爸爸了,就差这么一个约定,快说。”
苏文谦想起那一封封信,觉得有些窒息:“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池铁城气笑了:“我的女儿,我去认,为什么还要答应你三个条件。”
苏文谦面无表情:“如果你不能答应,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信的内容,也永远不知道小雪和你约定了什么。”
池铁城觉得这是威胁,他道:“我要认女儿,没有那个约定又怎么样,我今天就是要认她!”
苏文谦一勾嘴角:“那你去吧,看看小雪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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