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妙!怎么会碰见云霁!
顾彻耳畔警铃大作,一种莫名的战栗爬上他的肩胛骨,皮肉泛起如针刺般的寒意,胆战心惊,是人生来最原始的对于危险的恐惧感。
如同是被不可名状的存在摄住魂魄,陷入混乱而无知的惊恐中,让人不自觉想要逃离,否则就会被强烈的灼痛炙热焚烧殆尽。
在足够强大的存在面前,反抗与背离都毫无意义。
他想要逃,云霁却更靠近。
内心慌乱无措,脚步却凌乱绵软,被身后的置物架绊住,脚跟磕在实木上,传来一阵钝痛。
转瞬间,顾彻便已落入下乘,被囚困在一隅之地,逃脱不能。
距离太近了些……
顾彻指尖轻颤,不觉贴上冰凉的木架,想要寻求一个依靠。
方寸间,呼吸缠绕,冷热交融。
顾彻脊背紧贴书架,仰起脸,瞳眸颤抖着望云霁。
紧蹙的眉,暗沉的眼,高隆的鼻骨,紧抿的薄唇,都近在咫尺。
顾彻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云霁的容貌之盛。明明是端正俊朗、骨相端凝的长相,却从内里透出浓重蚀骨的阴寒。
“夫君,你为何在这里?”
云霁启唇询问,眉眼愠怒未消,只是丑陋的野兽收敛着戾气,披上那层疏朗俊秀的人皮,捻起那些礼仪教条,将血腥与杀戮埋藏在皮囊下。
顾彻后颈泛着冷寒,他打量着云霁的神色,在心中盘算着合理的解释,却被云霁倾下身的动作打断了思绪。
漆黑的瞳孔倒映着顾彻的身影,炙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颊,发尾垂落,掠过他的颈项。乌木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被迫充斥在他的口腔,让软舌咽喉都被浸染占有。
顾彻一下愣了神,他从未和任何人如此靠近过,甚至云霁炼体过于优异的成果也抵在了他的胸膛上,软弹的触感在胸膛弥漫,一阵又一阵地心悸。
“我只是不小心……”
顾彻脊背发麻,想要推开云霁,逃离这诡异的氛围。
“不小心?不小心打开了二楼的禁制吗?”
云霁勾起嘴角,明明难得露出一抹笑意,脸上却毫无愉悦神色,直勾勾盯着顾彻,眸色幽深。
遍体生寒,如芒刺背。
顾彻腰腹发紧,向后瑟缩,却没有了余地。
身后木架冰凉,身前人炙热如火,冰火两重天,煎熬难耐。
顾彻垂眸,硬着头皮解释:
“我就是好奇,谁知道这个禁制不知道被谁解开了,我一推门就进来了。”
“好奇?不知道?”
云霁重复着顾彻的用语,紧蹙的眉头放松,似乎像是相信了顾彻的话。
“对啊,听说牵机宗的藏书阁收纳世间至珍至宝,万千书籍皆可找到,我实在是想来见识一番。是沈清妍师妹带我来的,我就是误闯进来的,谁知道碰见了云霁你……”
顾彻望见云霁缓和的神色,心生喜悦,以为可以一笔带过,却见风云陡转,他的腕骨被狠狠扼住,口舌失守。
“这张嘴,实在是会骗人。”
云霁冷声道,面无表情地盯着顾彻一张一合的绯红唇瓣,粗糙的指腹毫不留情地按上去,揉弄,按压,饱满的唇珠仓皇抖动,却是指间雀鸟,只能任人把玩。
谎言,又是谎言!
无论是哪一世,顾彻永远都巧言令色,用着最让人信服的语调,从唇中吐露出最虚伪荒诞的假话。
他为何还觉得这个人会改!
云霁怒上心头,指间碾过被折磨得充血的唇珠。
交缠流动的怨怼与恶意化作浓稠流淌的血水,被贪婪侵蚀的阴翳吞食,黏腻而柔韧的触手又伸长粗壮了几分,张狂地探出,将少年人的脚踝捆缚,摩挲着柔嫩白皙的皮肉,粘液被涂抹,气息被覆盖。
“你!”
唇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宽大的手掌几乎要讲顾彻的脸全然覆盖。
哪怕顾彻再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哪怕他再不占理,面对着云霁变脸如翻书一般的举措,顾彻倔强的性子直冲出来。
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死变态!一会信一会不信!还如此冒犯羞辱他!
愤懑的火焰一下子冲上了脊骨,烧得顾彻杏眸圆睁,怒目而视,也不顾什么被抓包的窘迫,骨子里的那股傲劲儿占据了上风。
“你干什么!我就进来怎么了?你怎么敢这么对我?孟浪,发春,尽是变态行径,不是摸胸,就是摸嘴!什么风光霁月的名声,我呸!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顾彻气得要跳脚,准备跟云霁来一个你死我活,双腿却如千斤般重,脚踝传来湿冷的阴寒。
云霁垂眸,饱满圆润的唇珠已经被折磨到充血红肿,如同被摧折碾烂的花骨朵,近乎糜烂的艳红,比鲜血的色泽更靡丽诱人。
触手蠢蠢欲动,跟随着主人的心意,顺着光洁柔韧的小腿向上蜿蜒,缠绕勾勒柔软细腻的腿肉,留下湿漉的水迹。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顾彻狠狠地瞪云霁,眼眸中满是怒气,咬牙切齿。
一瞬间,顾彻燃烧着愤怒的双眸与漫长的记忆中那双浸染着憎恨与厌恶的眼眸重合在一起,要让好不容易愈合的新生皮肉再度溃烂流脓。
云霁绷直了嘴角,眼神晦涩难明,他短暂回忆起了鲜血从手掌滑落的灼烧感,那久违的疼痛再次弥漫在指间。
他想,他向来不喜欢顾彻的眼睛,太过澄透,太过**,一切情绪都在其中了然。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总害怕在其中看见自己的身影,丑陋,狰狞,令人作呕。
但总归,他是恨的。
“你个畜生不如的狗东……”顾彻气急,继续叫骂道。
话还未说完,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变成了手指攻城略地的征伐之地,粗大的指节顶开了唇缝,不容置喙地抚上软嫩温热的口腔。
“唔——”
顾彻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云霁的拇指按压着自己的唇,指节顶进口腔,粗糙的指腹在口舌间作乱,涎液不受控地溢出嘴角,在云霁指间粘连。
而自己腕骨被束缚,被囚困一隅,任其施为。
荒唐……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明明只是想找到那本能找回修为的书籍,怎么会正好碰到云霁,被质问,被囚困,被肆意玩弄口舌?
不该是这样的……
顾彻双眸湿红,眼尾仿佛有泪光点点,脸颊晕上薄粉,艳红的双唇被揉开,强硬的手指几乎将嘴角撑平,涎液流淌,将唇瓣染得鲜亮,软舌躲避着,在指节的遮蔽下若隐若现。
活色生香,荼蘼之花。
“为什么要撒谎呢?为什么总不听话呢?”
云霁喃喃低语着,指尖抵住柔软脆弱的舌根,轻轻地揉弄着,眼眸映出顾彻沾染着泪意的靡丽脸庞,指骨顶住了敏感的舌尖。
明明是自己的领地,却成了云霁随意把弄的地盘。
顾彻的舌退了又退,还是被灵活的手指捉弄、拉扯,逃离不得,只能任凭抚摸,舌根酸涩,涎液积压着,被指骨搅弄。
真是可怜极了。
云霁低垂着眸,眸色暗沉,心绪起伏。
他静静地俯视着顾彻。
那种名为脆弱的感觉第一次出现在顾彻身上,那个不属于天命之子的词语,显得那么虚幻而不真实。
“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又一次问。
约莫是心情好了些,云霁身上的那股阴冷之气被尽数收敛,他面容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端方正直的君子。
触手恋恋不舍地龟缩到阴翳中,指腹退出湿滑的口舌,点了点艳红颤抖的唇珠,云霁温和地看着顾彻朦胧的杏眸,补充了一句:
“夫君,不要撒谎。”
顾彻颤了颤唇,口腔被侵占的感觉还残存着,背脊发毛。
他眨了眨眼,眼睫水润,从眼尾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落下。
“我……”
“老头!”
顾彻垂首,掩去狼狈神色,慌忙喊老头帮忙。
他倚靠在置物架上,冷汗涔涔,平缓着急促的呼吸。不知为何他对云霁有种生来的惧怕感,仿佛他曾经被云霁割开过咽喉,那种生命消逝的战栗还残存在他的血肉中。
“乖徒儿,你去哪里了?为师刚才叫你好几遍都没人回应。”老头吊儿郎当的声音在耳畔响彻,竟让顾彻有种恍如隔世、如释重负之感。
“你怎么还哭了?嘴还是红的?诶?你未婚妻怎么也在旁边?你俩干啥了?”
“什么!”顾彻眉头一皱,不顾自己方才被云霁把控的羞耻感,连忙追问,“你没看见刚才我们在干什么?”
“我没看见啊!乖徒儿你不会找到了啥法器,把老夫屏蔽了吧?”
“我没有!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云霁吧?”顾彻心生疑窦,却被老头信誓旦旦的话语打消。
“云霁一个元婴期修士,怎么可能瞒过你我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系?除了你我之外,只有合体期的修士,才有可能不动声色地屏蔽你我魂魄的牵连。”
老头沉思片刻,只觉得是承受他魂魄的戒指出了些许问题,上面的阵法或许不稳定。
二人偷偷摸摸地密谈了片刻,顾彻对刚才发生的事闭口不提,而老头想出来一个糊弄的馊主意,用不要脸对付不讲理。
顾彻挺起胸膛,抬眸对上云霁探究的神情,理不直气也壮地答道:
“我就是上藏书阁来找修复我修为的办法来了,怎么?作为你的未婚夫,我不能进来吗?”
见云霁沉默,顾彻越发觉得这方法有用,便嚣张起来,用指尖点了点云霁的胸膛。
“你的未婚夫五年来皆为此事所困,你不该排忧解难吗?如今我自己来寻,你却咄咄逼人质问我!应该生气的人是我!”
顾彻神色张扬,仰视着云霁,一脸责怪。
“莫非你不是诚心诚意要嫁我为妻,莫非你昨日所说的话皆是哄骗我的虚言?你的心里,并未曾把我当作未来的夫君,也并未想过与我成亲?”
云霁神色滞涩,乌黑的瞳眸中闪过一丝迟疑,他不懂夫妻情事,所行所说皆为模仿,随心所欲,对这些近乎陌生与懵懂。
顾彻将云霁推开,从角落走出,嘴角上挑,伪装着不满,告诉云霁:
“夫妻之间,自当是互相关怀,互相帮助,所谓的欺瞒与利用皆是乌有。夫妻间要坦诚相待,所以我对你说了实话。”
“先前那般,是因为你太不尊重我,从来不遵从我的意愿,不仅强硬逼着我摸你的胸,方才还压着我唇舌,如此孟浪,如此冒犯,实在不该是妻子所为。夫妻之间,应该相敬如宾!”
顾彻说着说着,便带上了浓浓的怨怼与责备。
“你懂不懂?”
顾彻仰首,望着他。
云霁从那双透亮的眼眸中望见了自己的无知与懵懂,原来世界上还有他不曾掌控的事,也许他应该学习。
他垂眸俯首,生涩地回答:
“抱歉,夫君。我们是夫妻,的确不该这般冒犯。”
“这样才对!”
顾彻颔首,笑意璀璨。
那滴剔透的泪珠从下颌滑落,灼烫云霁的掌心。
他问:“我该怎么做呢?作为夫君的妻子。”
我应该怎么做呢?
作为你的妻子?
云霁眼睫颤动,神色不明,舌尖舔舐着上颚,缓解着咽喉的干涸。
他紧盯着顾彻滚动的喉结,绷紧的青筋,蜷缩着手指,才发现皮囊之下千疮百孔的血肉中,有生长出一点微小的渴望。
除了噬咬吞食的**外,他好像变得更加奇怪了一点。
他想,用尖锐的牙齿啃咬,用柔软的舌头去吮吸,占有那糜烂艳红的唇。
小作坊,下猛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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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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