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扶着门框，朝里面喊了一句，声音很大，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吴自渡！吃饭！”

见那人还没反应，周叙走过去，一把抓住桌上的试卷，又说：“你傻逼吗？怎么不学死你？”

吴自渡从始至终都没抬头，闷闷地说：“我带了饭来。”说着就想拿出饭盒。

周叙有些恼火，他也是脑子一热就跑上来了，现在都上来了，就这么走，是不是太有病了。

“啧，都一上午了，不冷掉？你傻逼吧，辛辛苦苦学了一上午，吃冷饭？”他有些火气，凶狠的盯着吴自渡。

吴自渡沉默着，捏着笔的手指尖泛白，站在边上的那双鞋没有要离开的想法，他刚打算开口，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头顶传来声音，“啧，你他妈，你怂包吗，别人说你你不回嘴……”完蛋，嘴快了。

“那什么，我不是这意思。”周叙有些尴尬，他伸手挠了挠头。

草，如果上天要惩罚我，请惩罚我的嘴，他罪该万死。

吴自渡抬起头看向边上的人，那人被挡在刘海后面，看不大真切，头发不是很长，有些自然卷，面庞看起来不算出挑，却是耐看，那人背着光站，周身笼罩着一层光圈。

“好。”吴自渡回答道。

“什么？”周叙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懵了，好什么？

“吃饭。”说完，吴自渡就起身收拾试卷，放进桌肚里，跟在周叙身后离开教室。

树上的麻雀叫了，叽叽喳喳的，知了也在叫，知了没有离开大树，因为知了属于夏

天，秋天来了，就安静了。

大胖看见周叙终于从楼上下来，抱怨道：“哥，你知道再晚点就真的没饭了吗？我们吃饭来点积极性好不好？”转眼看见周叙身后跟着一个人，定睛一看，那不是吴自渡吗？

大胖上前一步抓住周叙的手走到一边，低声说：“我去，哥，为什么叫他？把他叫来一起吃，这不是找骂吗？”

“为什么？嗯……我乐意。”因为他有点像小时候的我吧。

“走了，等会就真没饭吃了。”见吴自渡站在那没动，跟棵树一样，“啧，叫一下走一步是吧？”说完，就要上手抓他衣服，被躲开了。

“不用。”说罢，就跟上了前面的大胖。周叙视线下移，他手攥成一个拳头，就像压抑着某种情绪。

食堂里教学楼并不远，路过两三个花坛，再下一段楼梯就到了，很近。

二中食堂饭菜不算难吃，当也算不上是佳肴，主要是卫生，不会吃出什么虫子，钢丝球什么的。

下课有点时间了，排队的人并不多，大胖跟付杭站在第二个窗口，前面只排着两个人。

周叙走到吴自渡身后，说：“你站前面，等会跟着大胖，呃，夏文轩去找位置。”吴自渡点头，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搓着手指，心里有些不安，他现在只希望快点跟身后莫名其妙来叫他吃饭的人吃完饭，回到教室午休。

周叙才发现他比自己还高那么些，不自觉挺直了腰杆，让自己看起来高些。

打完饭，周叙端着餐盘坐在了吴自渡边上，随即旁边递过来一双筷子，那手白而修长，指甲很干净，还有小月牙。这是吴自渡的手，刚刚在教室抢过他试卷的时候看过。

食堂空气不对流，很闷，人来人往，各种味道和菜味一起混杂着汗味，每桌的人都有讲话的，整个食堂极其喧嚣，吵到甚至可以把房顶掀起。

大胖手动扇风，低头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抱怨道：“什么时候安个空调啊！热死！”

“食不言，大胖。”周叙说。

大胖比了个OK，用手抹掉一把汗，继续低头吃饭。

周叙边吃边听身后的说话。他对于外界信息主要来源食堂跟大胖，以至于很多事情他是不知道的，就如身后吃饭的那群女生现在谈论的吴自渡，在他这里是一片空白。

“零班被拆开了，还好那个人没来我们班。”

“谁啊？噢！那他去哪了？”

“四班！”

“我去，那四班人不得倒霉死了，这么大一个‘死人’去他们班，咦。”

“就是啊，晦气死了。”

“哎呀，你们吃饭聊他，不嫌恶心吗？”

“对对对，不聊他，哎，雅雅我才发现你剪刘海了呀！”

“怎么样，还不错吧。”

……

零班一拆开，校园的话题就好像离不开他，班上的人在说他，食堂的人也在说，他就像被污泥一般，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还要用嘴再踩一脚。

坐旁边的吴自渡不为所动，只是低头安安静静吃饭，头很低，差一点头发就要碰到餐盘，他也不注意，就好像在隐藏自己一般。

从早上到现在，周叙眼里的吴自渡就一直是不自信的样子，话很少，有问都不一定有答，没有想那些人说的那样，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吴自渡避之不及。

或许是自己对他的了解太少了？周叙心想。

在最右边那排位置上，有三个人朝周叙那边看了一眼，凑一块说了些什么，说完又笑了起来，继续看向周叙这边。

大胖朝那瞥了一眼，头往前面凑了些，抬眼看向周叙，低声说：“叙哥，王盟在看我们这边好像。”

周叙也斜眼看向那边，确实在看这边，还有说有笑的，“别管，王盟那几个人别惹现在，我们吃我们的。”他收回目光，看向大胖，眉毛挑了挑，示意大胖吃饭。

“王盟？”坐在大胖旁边的付杭开口，也看了眼最右边的那排。

“你认识？”大胖又伸手摸了把汗，侧头看向付杭。

“没接触过，但是听过这个人，说是校园霸凌者。”付杭回忆道。

周叙余光看到那群人起身朝这边走来，没等付杭继续说下去，轻声说道：“别说了，他们走过来了。”

周叙明显看到坐在旁边的吴自渡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放在膝盖有些用力。他好像有些害怕，因为王盟吗？周叙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