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关门捉贼

猎刀人捉刀的手腕被刘婉挑断了经脉,要拿刀是不行的了。一群人被她的功夫震慑,不敢多做停留,逃离客栈匆匆撤去。

刘婉站在当中,冷声道,“开门做生意,以和为贵。不见客栈为往来的商旅提供方便,大家也给我们面子,都和和气气的。若此番想来挑事的、捡便宜的、使坏的,休怪我们不客气,一并将人收拾了。”

众人见一方小小客栈竟有此等高手,看来那掌柜的不是无缘无故地放话。见识过那牵马人一人挑翻一帮猎刀人的壮举,众人心里便有了数,只道这热闹不好看,于是不敢多待,各自收拾停当陆续离店了。

店内逐渐恢复平静,唯有那位华服郎君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帮着刘婉、阿金和阿木归置被搅得乱七八糟的大堂,他一壁试图拼起一张被砍成两半的桌子,一壁面色赧然地道,“都是我不好,让贵店损失惨重,掌柜的算算这些东西值多少钱,我想办法赔给您!”

阿金刚想开口说不用,这些木头不值两个钱,库房里还有些备用的桌凳。王戬便蹿了出来,“那敢情好!我们这儿一张桌子一百钱,一把凳子二十钱,统共坏了七张桌子,十三把凳子,再加上这些碎的盘盘碗碗,折个价就赔一贯钱吧。”

华服郎君掏出一个金稞字递过来,“这些够吗?”

阿金眉毛一抖,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下去了。

王戬接过金子,“足够了,还有多,不过这么小,剪子不好剪,本店小本经营也没足够的金银找零......”

华服郎君忙道,“不用找了,我还要在这住几天,就做食宿费吧。”

阿金奇道,“你还要留在这里?”

那人斩钉截铁,“当然,我还没见到刘娘子,尚未跟她切磋过刀法,如何能走?”

阿金瞥了眼一旁正专注打扫的‘刘娘子’,俯身在华服郎君身边低声道,“你觉得你的刀法,跟咱们这位牵马的娘子比,谁更厉害。”

华服郎君拜服道,“贵店卧虎藏龙,这位牵马的娘子刀法如神,鄙人甘拜下风!”

阿金,“那克虏刀法可比她的刀法厉害,不是我灭你威风,我觉得你可能打不过刘娘子,你还是快些离开这里罢。”

“武艺切磋交流,重在学习和长见识,岂能只以输赢论英雄。我想刘娘子既然在中原做了这么多惩恶锄奸的好事,定然是位光风霁月的豪爽侠女,就算她比我厉害,绝不会以武欺人!”他义正言辞道。

王戬听到这里,咳嗽了两声,阿金有些尴尬,阿木低头偷笑。刘婉直起腰来,“他要留就留罢。竖子刚出江湖不知深浅,总要吃点苦头才能得到教训。”

华服郎君听了刘婉的话不仅不生气,反而走过去恭敬一礼,“娘子好眼力,不仅刀法如神,还看出来我是第一次行走江湖。鄙人姓姚,名远,小字小煞,兖州陈留郡人。”

刘婉欣喜道,“你是陈留人?”

小煞,“娘子对陈留郡很熟悉?”

刘婉,“我阿爷也是陈留人,只不过二十多年前中原兵荒马乱,他不得不离开陈留躲到别的地方去了。”

小煞憨厚地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婉的话。

这时王戬在一旁不阴不阳地道,“小煞原本应当不是陈留人吧。”

小煞涨红了脸,“我们一族的羌人原是生活在昆仑山下,后来族人随部族首领出征中原,便跟着从昆仑迁徙到中原的陈留郡定居。”

王戬语衔嘲讽,“对啊,彼时胡族军侯混战,汉人被赶走,中原空虚。这些胡族军侯便将中原的无主田地用来安置自己的兵马族人。”

小煞见刘婉面色不虞,神色不善,心知若非胡族抢夺中原土地,她的父亲也不会背井离乡,而她的家乡也不会被别人鸠占鹊巢。

于是好似安抚地道,“其实我族人的遭遇也很惨。军侯混战,我部族人不得不背井离乡随首领四处迁徙。阿母说几十年前,首领打到哪儿,族人就必须跟到哪儿,打到关内,我们举族迁到关内,后来打到关东,又举族迁往关东,也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异族相残,若是遇上别的部族杀过来,族人死伤无数,甚是凄惨,还不如在昆仑山下过的日子安稳。若非圣上一统中原,王丞相实施胡汉同治,近二十年来我们才能在陈留郡安定下来。”

王戬,“哈?你们占了别人的地盘,倒成了苦主了?”

小煞忙摆手,“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家可以和睦相处,有事好商量...”

王戬不悦,“若真是能商量,刘娘子的父亲也不会离开家乡了,你说是不是?你的金子烫手,喏,还给你,你拿着赶紧离开客栈吧!”

小煞接住王戬扔来的金子,倔强道,“我摔坏东西就该赔,见不到刘娘子我也不会走的!”

说着,将金子硬塞给阿金,抱着刀独自坐到角落里去了。阿金想起他与人切磋前他点的饭菜还未上,便让仆妇给他上菜。于是空荡荡的客栈,只剩下小煞一桌客人。

阿金和王戬在尺柜后对账,刘婉和阿木在擦洗新搬来的桌子。门外又响起了嘈杂的马蹄声,刘婉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出门迎客。客栈门帘掀起,香风扑鼻,一只织锦红履迈了进来。跟着,一个柔软娇媚的声音响起,“这客栈的名字好生有趣,‘不见’,不知掌柜的这是在与谁斗气呢!”

一位娇滴滴的娘子盈盈走了进来。她一身水红轻纱,窈窕婀娜,腰上系着一条织锦红绸带,纤腰楚楚,莲步轻移。她一跨进门,霎时间满堂馨香,客栈的腌臜之味尽数被掩去。

只是这位娘子红纱遮面,只露出半张秀丽白皙的小脸,面纱之上眉若细柳,媚眼如丝,顾盼间妙目含情。素手柔荑,雪肤凝脂,握着一把绣画纨扇。

“哎呀!这里的风沙真的好大,若非妾带着面纱,人家这样娇嫩的脸蛋都要被刮花了。”

这娘子一走进来,刘婉顿时觉得店内气氛迥异,再看身旁的阿木,只见她脸色惨白,目露惊惧,十指紧紧地扣着桌沿,指节已发白。

她转顾阿金,又见阿金神色僵硬,她身旁的王戬以眼神朝她示意,并微微点头。刘婉明白,九剑门的四统领红露就在眼前。

红露环顾店内后,翩然一笑,“你们这家客栈的人实在无礼,看人家看得呆了,竟然也不知道迎客。”

刘婉见状一溜烟地小跑上前,拿擦桌子的抹布胡乱抹了两下桌子,“娘子请,不知娘子想要些什么?”

红露轻摇纨扇,掩嘴轻笑,“娘子莫不是第一次做跑堂的?你不说你们店里有些什么,我如何知道我要什么?”

刘婉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仍是不露声色,“咱们店里今天的牛羊肉有煮的有烤的,客人是要整套还是另点?”

红露听了笑得更是花枝乱颤,“说你是生手,你还真是生手。你好不识相,一看就该知道我是第一次来,如何知道什么是‘整套’、该怎样‘另点’?你是想故意诓我。”

刘婉一噎,心中涌起几许紧张来。这时角落里的小煞高声道,“这位娘子,你别为难她,她原是门外牵马的娘子,她本来就不是做跑堂的。”

堂上众人,“......”

红露咯咯一笑,以扇遮鼻,“原来如此,怪不得我闻着你像堆粪。”

刘婉神色一滞,按捺住心中的不快,“我们店里有酒、有肉、有客房、有热水,不知娘子有哪些需要。”

红露妙目一转,“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王戬看了眼屡屡吃瘪的刘婉,在阿金耳边嘱咐了几句,走到小煞桌前。递了把钥匙给小煞,“掌柜的让我给你留的客房,这是你房间的钥匙,木牌上有房号。”

小煞喜出望外,“谢谢!”

王戬见小煞接过钥匙,便靠近他低声道,“你说那娘子会不会就是江湖上传言的那位刘娘子?”

小煞目中一凛,偷眼看过去。正巧见掌柜的拎着一把陶壶出来,陶壶壶口尚冒着热腾腾的白烟,手握的壶柄上缠着麻布,陶壶应是刚在炉子上烧开了水,壶身滚烫。

阿金,“娘子一路上辛苦了,我给娘子添点茶水,娘子喝口茶慢慢想。”说着将手中的壶拎起来倒水,突然壶柄上缠着的麻布滑落,滚烫的壶掉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在红露身上。

小煞还来不及惊呼,就见红露递出纨扇,轻巧一碰,那壶便被纨扇接住,接着她手腕一旋,纨扇上的陶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桌上。小煞眼中一亮,心道这可是极厉害的功夫,此人乃是绝顶高手!

王戬低声道,“这娘子一看就深藏不露,不愿让人知晓她会武功,其实是或不是刘娘子,与其开口问,不如直接一试。”

红露朝阿金抛来一个凉凉的眼波,“小心点!小心伤人不成,反伤自己。”阿金拎起陶壶,低着头道歉后匆匆退了下去。

小煞心中有了主意,站起来走过去对着她一礼,“鄙姓姚,不知娘子贵姓。”

红露柔柔一笑,“现在的郎君都是这样套近乎的么?一上来就问女娘的姓名。”

“得罪了!”小煞突然出刀如电,一招‘盘古开天’开山蹈海而来。红露妙目一横,手中纨扇旋过,似剑又似刀,扇面挥来击中七星望月刀刀面。小煞手腕一麻,刀锋便偏转开去。

紧接着小煞顺势挽起一个刀花又朝红露腰间而去,红露调转纨扇拍过来,哪知小煞却趁机使出‘移山填海’,借红露纨扇拍击之力,刀锋抹向红露左边大开的空门。

红露手中的纨扇回救不及,她弯腰向右一翻避过七星望月刀,顺势跳上隔壁桌,坐在桌沿上翘上二郎腿,手中纨扇轻扇,“昆仑刀法!姚梧是你什么人?”

小煞,“姚梧是我的叔父。”

红露,“原来是姚府郎君,我与你叔父熟识,你可别不知好歹!”

小煞听罢,脸上骤然浮起一抹红晕,他似乎有些恼怒,紧抿着嘴角,突然再一刀劈向红露。

红露,“竖子真是不谙人情世故。”说罢,手中的纨扇轻巧拍开他的刀,随即递到小煞脸畔,啪地一声拍在他的侧脸上。

小煞又惊又怒,刀锋陡然细密起来,婉约灵巧地袭向红露周身。红露坐定不动,上半身随刀锋轻巧避让,只见她腰肢的柔软或后仰或侧身,姿态翩跹从容不迫。而她手中纨扇旋转飞跃,遮挡拍打,任万千昆山碎玉也击不中她优雅的身姿。

这时,小煞出刀由细密变得蜿蜒,一刀直刺,刀锋却会在半途陡然变化,间或由左及右,间或从右滑左,分明斜向上挑却转而横扫,分明一刀劈下又突然向前直刺,红露手中纨扇疲于应付,常常回救不及,已无先前气定神闲之态。曲折的刀锋终于将她逼得按捺不住,她从桌上一跃向后站定。

青光闪过,但见她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长的软剑。原来她的锦绣腰带暗藏玄机,实际上是一个软剑的剑鞘。那软剑细长柔韧,刚好可以缠在腰上。

焰尾剑已亮出来,眼前人是九剑门四统领的身份毋庸置疑。

可是小煞却提刀指向她,涨红了脸问,“你是谁!”

红露娇俏一笑,“我就不告诉你!”跟着手腕轻抖,软剑裂成三股,如烈焰吐信,张牙舞爪地从左、右、前三个不同方向的袭向小煞。小煞手中七星望月刀一掀,荡开左右两剑,随即移步后退避开前方这一剑。接着手中挽起刀花使出一招‘千里冰封’。

昆仑刀法气势如虹,那一刀挥来,霸道凌冽,寒气逼人,若兵刃对上,时常能将对手胶住不动。可红露手中软剑抖动,如焰尾腾空,三股软剑却以奇怪的角度反将七星望月刀缠住。剑尾劲力如炽,将昆仑刀法中暗藏的寒劲悉数化去,小煞想拔刀却拔不动。

红露拽住七星望月刀咯咯笑了起来,那笑声分外娇媚听来却让人觉得刺耳。“这么点微末的功夫就想行走江湖?若非看在你是姚府郎君的面子上,本娘子当即便能要了你的命!”

而小煞却觉得手中脱力,七星望月刀好似快被红露扯走一般。千钧一发之际,寒芒乍现,一柄长刀陡然直刺过来,挑动七星望月刀上缠绕的软剑,那软剑顿时泄了力,哗啦一声散开,小煞趁机收回七星望月刀。

眼前人站定,一柄笔直的环首刀横在小煞眼前,那刀柄环首上,匍匐着一只神兽龙雀,翎毛清晰,神态威严。

“龙雀刀!”小煞惊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牵马娘子。

红露一声轻笑,揭开面纱,露出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刘娘子终于肯现身了。”

刘婉并不答话,龙雀腾起,挺向红露,红露忙横剑遮挡。哪知刘婉不过虚晃一招,她拽住小煞移步后退,大喝一声,“放!”

这时,屋顶上突然掉下来一张大网,正落在红露头顶上。红露忙挥剑劈向大网。可那网是多孔绵软之物,加之她使得又是软剑,纵然剑尖有蕴藏劲力,却只能凝住一时,不比尖锐刚硬的利刃,很快便连人带剑被整个大网兜住。

金、木、水、火、土五位婢女霎时间从五个方向蹿出,一人拉起网边的一条绳索,五人旋即移步交换方位,手中绳索互相缠绕,各人再一拽长绳将网收紧,大网便将红露牢牢缚住。

大网之后的红露动了动臂膀,确定以内力不可震开此网。阿金给网兜打了个结,几分鄙夷道,“这网可是用牛筋、马尾、蛇皮、苎麻等十种材料结绳编成的,龙雀刀都砍不断!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刘婉走上前,“四统领,我们也在等你现身呢!”

然而,红露不屑地扫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轻蔑一笑,“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捉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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