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外部是游荡的丧尸。
基地内部却如同安宁祥和的世外桃源。
围墙把危险都阻隔在外。
人们种植蔬菜、过滤净水、维修武器,偶尔会三五亲朋聚在一起小酌几杯。
如果说有哪里不够圆满。
那就是,Omega的数量实在太少了。
脆弱的Omega经不起一点风雨摧残,绝大多数都倒在蒲公英状的病毒漫天飞舞的那一天了。
剩下的少部分,也很难熬过路途的艰辛,没能抵达基地。
首领姬优理领回来一位Omega伴侣,算是一桩大喜的事。
基地里的人都很振奋。
他们张灯结彩,想帮大姐大把婚事办得热热闹闹。
谁知大姐和大嫂一头扎进新房就不出来了,白白让他们这帮等着吃酒席的看客心焦。
*
与此同时,被外面的手下惦记吃席的姬优理,还在和老婆睡觉。
漫长的一个月,对于姬优理,仿佛只是短短几天,唰的就过去了。
她侧躺在床上,撑着手肘,欣赏新婚妻子冥安的盛世美颜。
冥安作为豪门世家的千金、贵族的小姐,衣着非常考究。
真丝的吊带睡衣,将她雪白如凝脂的肌肤衬得更白,只有露出的膝盖带着淡淡的粉色。
丝绸形如流动的水,在微弱的光芒下是半透明的。她诱人的身段也因此一览无余。
如果不是知道她正在熟睡,姬优理几乎要怀疑,她是在勾引自己。
闭着眼睛的冥安应该做了个好梦,脸颊乖巧地枕在合叠的双手上,纤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
“你梦见什么了?”
姬优理不禁好奇地揽紧妻子的腰肢,却只得到了一声似是而非的“唔”作为回应。
妻子看上去弱不胜衣,腰细细的,一手就能握住,但实际上一点也不消瘦。
软肉很多,摸起来会让人产生怀里的女人很丰腴的错觉。
“到底做了什么美梦?”
得不到答案,姬优理更好奇了,探头去蹭妻子的颈窝,用毛茸茸的头发把她蹭得痒痒的。
“嗯……别碰我……我不起床……”
冥安哼哼唧唧的,疑似是把老婆当作了催自己起床洗漱的女佣。
睡梦中被骚扰了,她就扭来扭去的,想摆脱老婆手臂的桎梏。
发现做不到,冥大小姐委委屈屈地把眉头拧成了结。
姬优理觉得她很可爱,忍不住去吻她。
这可使得沉溺在梦中的冥安吃了一惊,嘴巴张开,含含混混地吐出一个名字,“木赠,不要……”
姬优理起初没有听清,亲昵地把舌头伸进去。
但紧接着冥安又重复了一遍,因为呼吸不畅,说得更加模糊,“木赠,我不想和Alpha……”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变成了缺乏语意的破碎呓语。
姬优理就怔住了,“你在喊谁?”
老婆所呼唤的那个名字,明显是陌生的,不是她认识的人。
冥安没有再说话,睡得死死的,面色红润如同开了桃花。
把脸蛋睡成红苹果的她比刚才更可爱了。看到这一幕的人却无心再去欣赏。
姬优理犹不死心,晃了晃老婆的肩,心想,难不成你在婚前还有乱七八糟的情人?
她脑子乱成了一团麻,一边觉得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老婆谈过恋爱也无所谓,一边又止不住地烦躁。
“安安。”她试图把冥安叫醒问个清楚,没成功,又皱着眉唤了一声“老婆”。
这下冥安有反应了,眼睛紧紧地闭着,就红着脸往她怀里钻,“别欺负我,优理……”
“我哪里欺负你了?”优理控制不住自己的负面情绪,“告诉我,你和别人交往过没有?做到哪一步了?”
她的语气有点恶劣。
似乎把冥安吓到了。
只见冥安的眼皮微微掀开,似梦非梦地撩了她一眼,漂亮的瞳仁里映着她的怒容,恐惧一下子就浮了上来。
冥安是大小姐,也是脑子转得很快的聪明人。
她们这一类的贵女,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向来凭借玩不完的心眼混得如鱼得水。
此刻她也很快分析出了现状。
然后,立刻就撒娇似的,抬起下巴啵了优理一口。
“别欺负我……”冥安娇滴滴地说,“你知道,我只和你亲过、做过。”
她抓症结抓得又快又准,幽幽怨怨的一句话瞬间兜头浇灭了优理的怒火。
优理情不自禁就将老婆抱紧,面上流露一丝怜惜。
她当然知道,老婆和她的吻是初吻,和她过夜也是第一次与人如此亲密。
毕竟,漂亮柔弱的Omega表现得太过青涩纯洁了,对稍微近距离一点儿的接触都毫无应对经验。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可能只是她很会装纯。
“那,木赠是谁?”
姬优理心头的疑虑打消了大半,却难免还因刚才的事件有些许残留。
她占有欲很强,也有严重的感情洁癖,不能容忍自己的爱人被别人染指过。
同样,她也很洁身自好,把所有的初次都留给老婆。
冥安眨了眨眼睛,滴溜溜地扫了一圈屋里的环境。
梦里的和平在醒后就离她远去了,睁开眼,周围还是那个简朴狭小的卧室。
她不得不为自身的未来考虑。
“是不认识的人。做梦的时候,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很正常吧。”
冥安耸了耸肩,以“梦是没有逻辑的”这个理由堵回了优理全部的质疑。
优理信了,长舒一口气,心里舒坦了。
但她还要故作凶狠地威胁老婆,“不能背叛我,听到了吗?”
冥安看出了她的装腔作势,目光微妙地柔软了一霎。
Alpha真是可悲的物种啊,依靠本能行事,离了Omega就不能活。
“嗯,听到了。”
突如其来的柔情令冥安短暂地放松戒备,积极主动地调起了情。
她是嘴强王者,甜言蜜语的高手。
可一旦被优理反客为主,就光速在强硬的身体攻势下一败涂地。
大姐大的新房又传出熟悉的啜泣声,偶尔夹杂床铺晃动的巨响。
巡逻人员见怪不怪,脚步一顿,就掠过去了。
蜜月期的妇妻是这样的,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他们没有听到,玩火**的新娘子在哀哀切切地央求,“我不说那种话了……优理、别作弄我了……”
*
转天。
婚礼终究还是很正式地办了。
基地人员欢欣鼓舞地迎来了喜气洋洋的一日。
新娘冥安披着头纱,穿着典雅的白丝礼裙,穿着打扮给人雪之公主的观感。
她矜持地提着裙摆,嘴角恰到好处地上扬,一举手一投足都仿若美神降临。
而她要嫁给的人,也是本场婚礼的另一位新娘,就要不拘小节多了。
姬优理挽着妻子的手臂,满面带笑,大步流星地走过红毯。
她笑起来倒也很是好看,令平日吃足了冷气的手下耳目一新。
她们走向事先摆好的花门。
草草布置的花门有些简陋,但野花竞相绽放。
那股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完完整整地通过杂乱的花枝展现出来了。
“没有戒指给你,拿枝花凑合吧。”
姬优理将一支玫瑰递给妻子。
如果是末世之前,结婚只有花没有钻戒,说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现在情势不由人,也只得马马虎虎糊弄过去了。
冥安接过玫瑰,低头嗅闻花蕊的芳香。
谁能想到,冥家的小姐、也是既定的继承人,最终沦落到嫁给无名小卒的下场。
她没说喜欢这份礼物,也没说不喜欢,沉默地站着,表情不含感动,可也算不上讨厌。
“好了。”姬优理拉着她的手,让她一起对祝贺的宾客鞠躬致意。
红毯两侧,围了太多的人,挤挤挨挨形成了一片漆黑的潮水,都是来祝福她们这对新人的。
勉强看得过眼的婚礼现场,也是宾客们帮忙搭把手布置的。
于情于理,新娘子该对客人鞠个躬道谢。
“哦……”冥安心不在焉地垂下了头。
她象征性地欠了欠身,没有弯腰。
宾客们显然不愿意被敷衍对待,隐隐有窃窃私语传来。
“Omega美是美,但太娇惯了,鞠个躬都不情不愿的。”
“也是大姐宠她,不让她外出执行任务,也不让她在基地里干活,把她宠坏了。”
“看她那副样子,冷冰冰的,怕不是要骑到大姐头上了。她们真是自愿结婚的吗?”
“算了算了,少说两句,大姐脸色都变了。”
姬优理耳尖目明,精确地捕捉到客人的议论声,然后表情就不对了。
她本来不觉得老婆的行为有哪里不合适,末世前不可攀折的贵族小姐在末世后也没吃过苦,心气高点儿也很正常。
但客人都认为老婆没给她面子,她也难免就多想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不高兴和我结婚?为什么笑都不笑一下?”
姬优理挑起老婆的下巴,在她唇间印下一吻。
冥安也变了脸色。
从进场开始,她就一直都很配合,就因为没有弯下腰鞠躬,就要听别人的闲话。
这种冤枉气,她确实从来没受过。
“我没有。”
三个字在嘴里打了个转,冥安把它咽了下去。
莫名有一股倔劲支配了她。
后半辈子的人生就要这么窝囊地交付给一个根本不信任她的Alpha吗?
Alpha贪图她的美色,不顾她的意愿,硬把她搞到了手,结果一月出头就腻了?也不向着她了,挑起刺来了。
所谓的爱情,果然是可笑的生物本能。
所以,冥安冷冷地笑了笑,看似委婉,却相当不留余地道:
“我怎么敢不高兴呢?不得笑脸相迎,让您满意吗?”
她话里的阴阳怪气,就连不擅此道的直A都能听出来。
优理一下子爆了,就像火山喷发:
“你后悔了?不想嫁给我了?来不及了。”
终身标记都做了,结局自然是改变不了了。
这会儿,冥安轻哼一声,又装出贤妻良母的样子,温温柔柔地劝她消气了:
“冷静,亲爱的,婚礼还没结束呢,别让旁人看了笑话。”
牙尖嘴利的小新娘以为Alpha会气到跳脚,然后大喊大叫宣布离婚。
她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Alpha。
被她故意撩拨怒火,姬优理反倒真的冷静了,甚至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冥安狐疑地努起嘴唇。
优理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好了,乖一点,有脾气回房再发。”
Alpha不再让自己的Omega鞠躬问好了,也临时取消了敬酒环节。
冥安很是摸不着头脑,快速地眨着眼,任由Alpha牵着手走,无形中被带入了她的节奏。
只见Alpha把她牵到洒满花瓣的舞台上,搂住她的腰,和她交换了一个吻。
绵长的吻是甜蜜的,抹去了心尖的不安。
吻罢,Alpha严肃地向台下致辞:
“今天,站在我身旁的这位Omega,将会是我余生的伴侣。无论多么艰难,我都会带她一起走向美好的明天。”
她对台下的观众说,“你们对她要保持尊重,给足她应有的面子。”
冥安怔了怔,料想不到她竟会为自己出头,脸轰的一下就红透了,下意识就害羞地把头垂得很低。
她这副小媳妇样,又可怜又可爱,博得了宾客善意的哄笑。
刚才还在对新娘品头论足的人,因为首领对妻子的维护,都放下了偏见,嘻嘻哈哈地对羞答答的新娘子取笑起来。
“大姐,你看你的Omega,脸都红成什么样了?还不把她抱起来亲一亲?”
“敬酒也不敬了,那干脆直接就入洞房吧。我们能去听墙角吗?”
他们越说越不像话。
冥安的脸也越来越红,懊恼地抓紧了优理的手,悄声抗议,“你管一管……”
“管什么?他们让我亲你,难道我不该亲?”
优理托着小妻子,就把她抱得高高的,一路保持这种姿势往新房去。
妻子慌乱得手脚乱摆,结结巴巴地让她把自己放下来,被按着后脑勺亲了一顿就老实了。
宾客在外面饮酒作乐,喝得很嗨。
新婚妇妻却大摇大摆地回了房间,把门反锁。
谁都清楚她们回去是干什么的。
大家心照不宣,没有人不识趣地去打扰她们的兴致。
直到第二天晌午,新房的门才打开,只出来了Alpha一个人,端了饭又进去了。
虽然早已感叹过很多遍,巡逻人员还是觉得大姐和大嫂恩爱得过分了。
不平静的末世,真能容纳一份纯粹的爱情吗?
如果Omega有了孩子,相当于又多了一个软肋……
算了,巡逻人员摇了摇头,以大姐的实力会摆平一切障碍的,自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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