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以泽晚上下班之后立刻赶到医院看望白谨皓，还带了他爱吃的莲藕汤。

“皓哥，你真的不再喝点吗？”风以泽看着碗里剩了很多的汤，无奈地说。

“不用了小风，我本来就不饿。”

“哦，”风以泽把碗里的汤倒进保温桶，然后说道，“那我就先走了，皓哥你好好休息。”

风以泽刚站起来，就被他拽住了手，他眼神迷离地问：“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会离开我吗？”

毫无来由的一问让风以泽有些云里雾里，他疑惑道：“什么？”

“我说，如果我变了，变得你都不认识，你还会喜欢我吗？”

风以泽愣了很久，然后眨眨流光婉转的眼睛，他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痛苦和期盼。

“皓哥，你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我。”白谨皓近乎命令地说。

风以泽坚定地说：“当然会，人都是会变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

白谨皓像是松了口气，但是手上的力度半分未减，反而加重了，他把风以泽往怀里一带，在他的脸上落下吻痕，轻声道：“小风，不要离开我，不要讨厌我，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你……”

白谨皓的话像是自言自语，每一句到他的耳边都那样沉重，奇怪，让他不知所措。

风以泽没有听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只知道他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说是不会离开就不会离开，心甘情愿跟他经历一切。

迷迷糊糊地走出病房后风以泽去找了主治医师，而白谨皓拨通了助理小何的电话：“小何，帮我查些东西。”

“白总您说，要查什么。”

“公司近五年的财务账单，以及所有经顾董审批的项目。”

“这——白总您要做什么？”

白谨皓的眼神凌厉起来：“你别管，照做就是，必要的时候让IT精英出马，越详细越好。”

小何犹豫道：“好的。”

……

姚医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风以泽道：“医生，我想问你个事。”

“你说。”

“白谨皓先生的病能不能彻底治好？”

“这个……他的心脏病是先天的，而且有恶化的趋势，”

风以泽的心悬了起来：“那怎么办？就完全治不好吗？”

姚医生笑道：“那也不至于，目前医疗技术这么发达，白先生这个情况只能通过心脏移植手术来治愈，否则靠药物维持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药物有很多副作用。”

“换心？”

“对，但是国内外捐赠心脏器官的都很少，就算有也不一定适合白先生的体质，如果出现排异就很麻烦。”

风以泽愣愣地出神：“我知道这个手术，必须要人死后尽快进行。”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心脏移植也只能活五到十年，超过二十年的基本没有，”姚医生扼腕叹息，“很可惜，白先生还那么年轻。”

风以泽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接受不了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要面对死亡的威胁，正如姚医生所说：他还那么年轻。

……

晚上十点，已经加班两个小时的Sean疲惫地从实验室出来，几乎每晚他都是最后一个走的，除了顾宇涵说要去他家那天，他按时下班去超市买菜，尽管不会做饭，照着菜谱还是做了一桌……

Sean来到停车场，坐进车里，却没有发动引擎，他的胃还是疼着，走路的时候都看不清了，何况开车。

他趴在方向盘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今天中午在咖啡店跟黎莉的对话场景——

黎莉打电话让他去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把手机里的亲子鉴定照片给他看了，Sean半天没缓过神。

“看见了吗？这是宇涵和沈欣桐的孩子。”黎莉说。

Sean不可思议地凝视着手机，没有说话，不仅胃疼，连喉咙都堵得发紧。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打算放手？”

“我……”

黎莉摆摆手：“别再跟我说什么婚姻自由的话，在人权面前什么都不重要，孩子没错，你也不会狠心到让我孙子给你的爱情陪葬吧？”

“董事长夫人，您言重了，”Sean把她的手机推到她面前，脸色苍白，“我喜欢宇涵是真的，但我不会让他的孩子没有爸爸，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Sean，谢谢你，也代表宇涵爸爸谢谢你。”

Sean实在无力说话，从身到心都倍受煎熬，但又不得不说：“给你们造成困扰了，很抱歉——我会跟他分手的，再见。”

然后Sean就起身离开了，他一分钟都不想面对黎莉的脸，况且事已至此，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

回忆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Sean吃力地偏过头，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跑过来的顾宇涵。

他再没有力气装作若无其事了，看着他走近，敲车窗。

他把车窗摇下来，顾宇涵急切地说：“Sean，你手机为什么关机了？”

“不为什么，就是想冷静一下。”Sean垂眸道。

“我有话想对你说。”顾宇涵鼓足勇气道。

“说吧，我听着。”

“你先下来，不然开门让我上去也行。”

Sean犹豫片刻，选择了下车。

踩在坚硬的地板上就好像踩在棉花上，到处都是巨大的洞，Sean的头昏昏沉沉的，感觉站不稳，随时要栽倒。

他靠在车上，目光一直聚集在地面，没有看顾宇涵的瞳仁，那是能够让他痛心和迷恋的黑洞。

“Sean，”顾宇涵将他抱住，发自肺腑地说着，“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没过几秒钟，Sean将他推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我知道你来的目的。”

顾宇涵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雳：“你知道了？”

“事已至此……你走吧，回到你的圈子里去，做个好父亲，好丈夫……就这样。”Sean说完就要坐回车里，他想快点逃离这一切，回家休息，什么科研，什么孩子，都跟他没有关系，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顾宇涵的心刀割一样疼，尤其是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无疑是在鞭笞他的心，腐蚀他的理智。

“Sean……”他挡住他的路，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不舍，“我们之间，只剩下这一条路了吗？”

“不然你以为呢？”Sean淡漠地反问他，“难道还有别的路吗？”

他看见他眼里的万点星辰一颗颗陨落，悄无声息，最后整片天空都黯淡无光。

“是我的错，我没想到她会怀孕，但是Sean，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不想失去你。”

“这都是命。”

多的话，Sean已经不想解释，就让它随风消散。

顾宇涵感觉眼眶涩涩的，拼命深呼吸才没让里面的液体掉下来，心有不甘，但是又没有脸祈求Sean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