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闲记起在法器存储室看到的卡片,上有简单介绍:
寻灵珠,顾名思义,需寻用极其纯净的灵魂作为容器安养,有付即有得,寻灵珠可重塑肉身。
也难怪高柯安说寻灵珠太难保存了,想必是保存过程中,发生了爆炸,寻灵珠自动寻找离它最近的灵魂,这便看上了妹妹高柯爱。
还有什么灵魂比入世未深的小孩更为纯洁。
只是,白闲看向许涧,他为什么需要这颗珠子,又有何用处?
如此棘手的法器到手后,保管不当,自取灭亡。
或者说,他看上的是“重塑肉身”?
白闲又想起弓柚说许涧不是人。若是这人肉身已经死了,以魂魄形态留存,确实算不上广义上人的范畴了。
高柯安是因为妹妹还在世上,所以拼尽全力留在人间。那许涧是因为谁,不遗余力地活着?
因为弓柚吗?
白闲得不到答案,便不再深思。
弓柚三人走向他们,同许涧交流道:“找到了是吗?”
许涧点了点头。
弓柚眼里担心不似作假:“不成功怎么办?你会灰飞烟灭的。”
许涧想都没想,坚定道:“只能成功。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一旁看着嘛。”
白闲听着他们谈话,末了,问许涧:“准备好了吗?”
潜台词是做好拿寻灵珠的准备了吗?
闻言,许涧眼神闪烁,冒出莫名的小期待。
“我们要到哪里找这小女孩啊?分开行动吗?”刘笑笑道。
“不分开。我知道她躲在哪里。”许涧与白闲相视一眼,只一眼,便确定白闲也知道答案。
白闲往下走,一边走一边缓慢数数,“……三、四、五……”
一直到地下装满白骨的房间门前,白闲欲拉开,许涧覆手阻止,道:“里面有些难看。”
进去前,白闲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什么尸块乱飞,血溅四处。能难看到哪里去。
白闲道:“我知道。”
许涧撤手,白闲拉开门,数完最后一个数:“十。找到你了,高柯爱。”
屋内静悄悄,红烛流光,映到屋内,并没有看到可怖景象,只有一大片白沙铺盖在森森白骨之上。
先前,白闲并未见过这堆白沙,想来是许涧真正意义上,将蛇精挫骨成灰了。
白闲不合时宜地诞生出可惜的想法,一朝修行成万骨枯。
这个想法很快流逝,开始找高柯爱的骨架。
“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啊。”章微晓踏过一个又一个白骨。
不消片刻,高柯爱跑出来,站在门外,道:“你们又作弊!”
白闲回身,手里举起一根手骨,道:“怎么能算作弊呢?这难道就不是你吗?”
这里白骨大多完整,且是成人大小。白闲只需要找娇小又残缺的便是。
“这是我,但是……”高柯爱犹豫了,“不算。”
“先不玩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白闲道。
高柯爱直直地望着他,白闲道:“你想出去玩吗?”
高柯爱点头,但神情仍有顾虑的样子。白闲说出她内心,“你很想出去玩,但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朝见阳光,你出不去。或者说,柯爱,你一直被父母用法器生灵在续命。”
很久以前,有一户人家诞生一名女孩,家里人十分爱护与心疼。很不幸的是,女孩得了寻常药石难医的病症。
好在,家主经常与法器打交道,他使用各方法器替唯一的小女儿续命,直至黯然无泽,封存于坟。
女儿生**闹,家里人为保护女儿,房屋封闭,常年不见阳光。曾经保护法器的房屋构造,成了防止女儿出逃的监狱。
女儿身体状况愈转急下,到后来只能躺在床上。有一天,她发现昏暗无光的墙边长出一棵小草,顽强的生命力令她敬佩,想到了自身,她每日与其谈心交流。
小草也在充盈法器生灵滋润下,长出灵智,与女儿关系越发见好。
后来,女儿去世,小草悲痛不已,她偷偷进到女孩□□里,学习女孩一言一行,塑造女孩还活着的假象。
只是,小草修为低微,无法长期维持身体的各种运转,肉身还是一点一点腐烂下去。同时,家主也发现了,自己女儿早已远离世间。
不忍别离的家主情绪日益低沉,这时,管家提了一个主意。
——有一颗神奇的珠子,能自动寻求最洁净的灵魂作为容器,小姐那般天真烂漫,定还有回旋余地。
费劲千辛万苦,家主寻来这颗危险的珠子,不过,女儿并未回来,倒落得个全家惨死的地步。
后来,有许多强盗土匪趁此机会,纷纷涌进抢劫,有的侥幸逃出去了,有的……
“被你杀掉了,对吧。”白闲对着“高柯爱”道。
白闲指着身后各种白骨,道:“他们服饰各异,时代分明,并非是家仆。那场爆炸恐怕柯爱尸骨无存,就算还有残骨,我相信你也肯定不会随意丢弃在这里。”
“所以,这并不是你的骨头。我们也永远不可能找到高柯爱。”白闲扔掉手里原先唬她的手骨,道,“这场游戏本就不公平。”
“故事编得很精彩。”这位高柯爱一转神色,分明是女孩身量,焕然变了一种气质。杏眼覆上迷蒙色彩,如色光流转的玻璃珠。
“你演得也很不错。”白闲鼓掌,回赞道。
“可惜有些部分猜错了,你永远不会知道真相。”话毕,高柯爱手往下一翻,好几朵花瓣飞旋而来。
白闲往一旁躲开,许涧抢先对上,双手交叠,成抵御姿态。
“哇哦。”章微晓见许涧掌心溢出的光芒,甚感惊奇。
眼瞅着打起来,弓柚一连将两个女生打昏,搁在一边,红绳庇佑,以防误伤。
“边老头是你家管家,对吧。他同你一起,将人引到坟场,再借蛇精的手杀掉我们。”白闲语速极快地讲完重点。
“是又如何,谁让你们闯进来!”高柯爱一手击向许涧那边,另一手趁机打向白闲。
弓柚迅出红绳,与其交接,霎时白光一闪!
“并非有意闯入,也并非觊觎馆内宝物。”白闲道。
“你不贪图,可这人却痴心妄想。”说着,全力攻击许涧,花瓣翻飞,如龙卷风袭来。
屋内白骨作响,不一会儿,余波全然将其炸成了齑粉。
许涧加强防御,毫无攻击意图,道:“这位仙子,本人诚心求取寻灵珠一物,还望仙子忍痛割爱。”
“我并非仙子,不过是坟前一朵野花,被柯爱捧回照料。”高柯爱见实力悬殊,拼死都不一定碎掉面前人的防御,“这寻灵珠于我而言,祸害一个,你就算要也得看是否有本事。”
好容易停下攻击,高柯爱取下头上的珠子,“看在你们给柯安祭奠的面上,这珠子当作回礼。从此恩怨分明,别再踏入这里。”
看来高柯爱是要守这房子一辈子了。
想来当时白闲在保管室,没破开窗户,那么他将被压扁成白骨。就算破了窗户,屋外的那条蛇也不是好惹的。
这样想来,白闲能活下来,还真是惊险,中间缺少任何一项因素,他都危在旦夕。
许涧指尖刚碰上这颗珠子,整个人如遭重击,遂跪地吐血。
高柯爱施以柔软花瓣包裹在外,将其送入许涧眉心,眉间一点朱砂红,“寻灵珠跟着我许久,这样或许能减轻点你接纳的痛苦。”
许涧底下开出一朵洁白的花,缓缓包裹住他。
许涧痛苦难耐,身体微微颤抖,却未哼出一声,“无事,不过尔尔。”
“真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居然说寻灵珠重塑肉身之苦楚不过尔尔?!”高柯爱双手向上轻抬,一层又一层花瓣包裹住许涧。
许涧所在之处,是一大朵蓬蓬散散的白花,似芙蓉,又似牡丹。
白闲等了很久,这朵花开了,开出一朵光风霁月、皎皎君子。
肉眼看,许涧并未发生什么太大变化,感觉上,就是不一样了。
白闲说不上来,大概就是这个人的存在更加实感。
许涧捏了捏手指,道:“非常感谢,小仙,日后定当报恩。”
高柯爱道:“别,可千万别,我可不想再见到你们。打碎一面墙不说,还有窗,甚至于顺走家主珍爱。”最后两句话是对着白闲说的。
想到自己破坏了什么,白闲嘴角抽了抽,拿出一直挂腰间的骷髅锥,双手奉还,“差点忘了。”
高柯爱盯着骷髅锥,眼神捉摸不透,道:“它叫恨生。你还是拿走吧。”
想来这又是一件充满故事的法器。
高柯爱道:“恨生不绑主,若是以主血刻阵,会摧毁方圆三里的所有生灵。同时反噬也强。我用不到也不想被它杀死。”
“所以,还是留着给你们倒霉吧。”高柯爱语气是看尽沧桑后的疲惫,仿佛正在追忆某事。
白闲给也不是,留也不是,拿在手上格外烫手,只好重新挂回腰间。
弓柚抱起章微晓,问道:“劳烦给我们指一条出路。”
高柯爱手一挥,细小花瓣萦绕在身周,就在某朵花瓣遮眼再移开时,众人脚底所踩不再是骨粉,而是干干净净的地面。
他们回到了一开始进来的大厅。
弓柚问白闲,“你怎么知道边伯是这家管家?”
白闲解释道:“他自己说的,他说自己第一个来的这里,意思是早就在这里了。他说这里怎样都出不去,便是引导我们前入他们布置的陷阱。”
更关键的是,刘笑笑当时出现在白骨室,说明他当时是打算解决掉白闲几人后,再利用土道将刘笑笑运送到坟场,成为蛇精啃噬之物。
弓柚道:“只是边伯他看不见,怎么能如此周密。”
“正是因为是个瞎子,才好降低我们警惕性。”白闲道,“没人会觉得一个瞎子能做什么。”
事实证明,瞎子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那边伯现在,去哪里了?”弓柚细思极恐。
自从坟场后,白闲再也没见到他。或许是见白闲无法被蛇精杀死,顺着土道逃了吧。
令他在意的是那座早已立好的墓碑,看样子很像是早早给自己做完后事,若是出了意外,直接往棺材里一扔了事。
边老头能去哪呢?
“也许在某个角落藏着吧。”许涧道。
两个小女孩悠悠转醒,迷糊间看到大门开了,章微晓开心道:“我们通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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