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上前,被门口捕快拦住,陆景正要强行破开时,一道声音拦住了她:“陆媒婆,请稍等。”
陆景回头一看,原来是带头捕快。
带头捕快把陆景拉到路边,说道:“大人料到您会来,交代小的告诉您一声,你要看,可以通融,但您不能坏里头那位大人的事。”
陆景问:“里头那位大人的事是抓月娘?”
带头捕快点头,陆景应下。带头捕快又和门口捕快说了两句,放陆景进去。
陆景趴在章家大门边上,通过门缝往里看。
院中一片狼藉,挂衣裳的架子倒了,衣裳散落一地,还有屋子门口倒地的箱笼……
章家三人立在太阳底下暴晒,锦娘还好,章秀才母子看起来十分狼狈。
月娘看清来人后,瞪大了双眼,而后从齿缝里挤出声音:程永言!“
程永言轻笑:“王云月,好久不见,想不到再次见到,你居然出了这么大手笔!”
月娘咬牙切齿:“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程永言道:“此言差矣,要不是你爹爹,你也不会沦落在此,还能在京城做你的高门贵女。”
此话一出,月娘脸色更加阴沉,程永言道:“事已至此,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月娘一把夺过杀手手里的刀,横在章秀才颈侧:“你就不怕他而死吗?“
“拿无辜之人威胁我?”程永言好笑道:“若此计能成,那刑部也不用办案了。”
此话一出,章秀才害怕地双腿发抖,嘴巴张张合合,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景心也跟着颤抖,若月娘一刀下去,章秀才小命休矣,那锦娘还怎么和章秀才和好如初。
令人没料到的是,月娘意兴阑珊地挪开刀:“也对,程侍郎向来心狠手辣,一个微不足惜之人的小命怎么会激起程侍郎的怜惜心肠。”
“我哪里不好?”
此话似怒似怨,又带着几分委屈的欲语还休,令陆景有些诧异。
现场有这么多的人,可她像不在意似的,也不怕损了威严,对着程永言痴痴说道:“我自小聪颖,连先生都夸我,若是男子定能有功名。”
“连掌六宫事的淑妃娘娘也喜欢我,选中我当怀仪公主的陪读,多少女子羡慕不已。”
“我容貌不说冠绝京城,也是上佳。”
“我性情良好,连圣上都是有夸赞。”
说道这里,月娘红了眼眶,深深望进程永言清朗的眸子中:“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程永言淡淡道:“成安侯府犯案,还请你把证据交出来。”
月娘像是没听见似的,用刀面拍拍章秀才的脸庞,语气喃喃道:“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若在京城,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可在这青城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花一番心思引诱呢。”
“我在想,如果哪天你找到我了,你会不会吃醋。”
“你会不会吃醋呢?”月娘声音低低地问道,似哭似泣,让人听得心生不忍。
程永言不为所动:“月娘,让你的人退下,交出证物,束手就擒,我可以求太子殿下饶你一命。“
”不,你应该说,是你自甘下贱,与他人何干?说啊!”月娘身子往前迈了两步,身子探向前,乞求道。
程永言不言。
“我在你心里这么没有存在感吗?一句呵斥的话都不愿说吗?”月娘幽怨道。
月娘离开自己些许,章秀才暗松了一口气,谁料下一瞬,月娘脸色一变,又把刀挪回去了,厉声道:“周安景呢?让他出来!”
因太过用力,章秀才脖子上划出一道口,血迹慢慢渗出来。
院外,陆景叹气,没想到这月娘也是一个痴女,可她痴归痴,找无辜的章家麻烦做什么!
陆景没继续往下听,转头去找了带头捕快。
“我要救章秀才的性命,那应该不算坏那位大人的事吧?”陆景问道。
如今的月娘像是疯了一般,铁了心要拿章秀才当人质,且不论他是锦娘的相公,单是一条无辜的性命,那也得救下。
带头捕快想起周安景吩咐,若陆媒婆要救人,那就随她去,遂点了点头。
“‘好。”陆景要了两把弓箭,一把给了小离,附在小离耳边嘀咕了几声,小离点头。
紧接着,陆景来到离章家不远的屋顶,借着参差的屋檐掩饰,继续关注章家的动静。
院中,章秀才一低头,看到自己前襟的血渍,嘴唇嗫嚅了好久,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大人,救命!”
程永言闲闲地看着月娘。
月娘恼怒道:“程永言,你不要逼我,退下,让周安景过来!”
程永言转身,懒得看她。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了。”月娘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把扔开刀,摊手说道:“箭拿来!”
旁边壮汉拿箭奉上,月娘接过,后退两步,拉弓上弦,目标直指章秀才,此时观语又掏出一块布蒙上章秀才的眼睛。
程永言吹了声口哨,下一瞬,院子屋檐上冒出满满的弓箭手,手持弓箭对着月娘,他令道:“放!”
下一刻,箭雨直射院内,月娘带来的壮汉大刀竖起,击落箭簇,院内顿时混乱无比。
院内动乱让月娘始料未及,她没料到程永言直接动手,一时怒极:“程侍郎果然冷心冷血,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
说完,箭弓脱手,章秀才危矣。
视野被蒙,感官无比清晰,章秀才感觉月娘拉弓声响近若耳边,“咚咚咚”的心跳声狂响。
性命被月娘提在手上,张秀次啊心里害怕极了,但脱离了外界的干扰,他的思绪反而慢慢回笼。
章秀才不笨,从月娘的那番话能够听出,她根本就不是他能攀得上的,月娘根本没让他近身,更不可能有孕,一切都是月娘做戏骗他的。
说什么月娘对他有情,是他一厢情愿,可偏偏他当得真真的,甚至考虑不顾礼法情意抛弃锦娘。
可笑,真真是可笑!
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月娘为什么要如此戏弄他!
想到这里,章秀才眼眶渐渐发热。
罢了,罢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怎么办呢?
只可惜了锦娘,若是、若是下辈子……
这时一个念头涌上来,朦朦胧胧的,抓不着捕不拢,仿若是他曾经遗忘的东西,头隐隐作痛起来,章秀才低哼出声。
忽然,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他身上,然后向下滑落,紧接着是章婆子哑着声的惊呼:“锦娘,你怎么了锦娘?”
什么?锦娘!
“锦娘,锦娘!”章秀才咬牙忍住疼痛,抖动身体,妄图接住锦娘。
只他还被绑着,如何能接住锦娘?唯蒙眼的布巾在抖动下掉落。
眼前这这一幕让章秀才瞠目欲裂!
只见锦娘背后中了一把箭,无力地自他身上缓缓滑落,明明痛得神色呆滞,可在他看来时,还努力展开笑容,似在安慰他。
“锦娘,锦娘!”章秀才奋力挣扎起来,可怎么也挣脱不开,可能是哪把刀碰巧砍过来,缚身的绳子松开,他急急蹲身扶住锦娘。
锦娘在他怀中昏了过去,任章秀才怎么叫都不醒。
章秀才抬起通红的眸子,愤愤地看着月娘。太过分,伤他不要紧,伤锦娘做什么!
随后愕然地发现月娘右腿上中了一把箭,半跪在地上,观语扶着她,焦急喊道:“姑娘,姑娘!”
而月娘正死死盯着另一个方位,顺着方向看去,一个女子跳跃着向远中而来。
“陆媒婆,这里,这里!”章秀才从未如此想要看到陆景,他莫名觉得陆景肯定有办法。
陆景落地,小离出现在她的身边,懊恼道:“抱歉,小姐,我射偏了。”
她虽无灵根,无缘走上修仙一途,但她和小姐出去玩的时候,从来射无虚发,这次邪了门了。
陆景拍了拍小离的肩膀,到了声:“没事。”随后蹲下查看锦娘伤势,心里闪过疑惑。
她和小离商定,两人处于不同方位,小离伺机截住发疯的月娘救人,而后趁月娘分心不备,她再从另一个方位射伤月娘,让她无法再伤人。
她明明看到小离射中了那只箭,可那支箭也不知怎么回事,还是直直朝前飞去,直至射中锦娘。
还有,锦娘何时挣脱了束缚?
待箭簇射尽,围在院子屋檐上的弓箭手退去,月娘扫了一圈自己的人手,折损不多,遂冷哼一声,继续盯着背着她的陆景。
冷哼一声,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也别得意,不会真以为这样,章秀才的性命就无虞吧。
月娘悄声掏出另一把箭矢,拉弓上弦,直指陆景。
但下一瞬,她无暇顾忌陆景了。
随着程永言一声令下,捕快如潮水般涌了进来,与月娘带来的人厮杀在一起。
很快,月娘皱起了眉头,这捕快怎么多?不对,捕快什么时候武功这么高强?能够和她带来的杀手打得不相上下。
月娘想起什么,站起来想确认一番,“嘶!”月娘痛哼出声,腿上传来的疼痛让月娘再次蹲坐下来。
她无暇顾及自己的疼痛,眼珠子直直盯着捕快,半晌后惊叫:“士兵,这些是士兵!”
她听爹爹说过,士兵一招一式均为杀招,只为在战场上战胜敌人,能够活下来,这些捕快动作利落,每一招均朝人身上的厉害砍去,她不会认错的。
程永言冷笑:“成安侯府贪了军饷,就他们来给自己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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