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院子里的宋明谨慎地问道。

“我们回来了，劳驾开一下门。”李衔霜啪嗒啪嗒扣了扣门环。

宋明听到他的声音，又打开门缝看了一眼，这才解下门闩，打开大门。

然而推开门就被眼前一袋袋的米面和一桶桶的油惊呆了。他扯了扯嘴角：“哥，你们这……”

“待会儿跟你们解释，”李衔霜先拎起一袋面粉，往屋子里扛，“现在先把东西先运进来。”

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把这些东西都搞进屋子里，用防水布盖上，李衔霜隔壁放杂物的屋子堆得满满当当，都没处下脚。

所有人都累得呼哧带喘，那两个一路跟来的伙计擦着脸上的汗：“客官，我们还以为你家是开饭店的，自己家里吃哪里用得着买这么多？”

“辛苦辛苦，坐一下喝杯茶。”李衔霜知道他们也是在店里打工的，发点这样隐晦的牢骚实在是情有可原。

他进了厨房，烧上一壶滚水，在茶壶里放上满满两大勺蜂蜜，去屋檐底下取了三片风干的柠檬片，也放进茶壶里。

——柠檬片是他这段时间无聊的时候做的，农家种庄稼辛苦，都不爱喝白水，觉得没有味道不解渴，大多数农户可能会整一些晒干的草叶子或者便宜的粗茶叶泡水。

但宋开这个人比较“娇气”，看上去什么都不挑，但实际上不爱吃不爱喝的东西太多了，尤其不爱吃酸的，上次李衔霜煮的野金桔水他就不爱喝，所以一般他都喝凉白开，要是天气热了喝白水喝不下，就最多加一点粗盐。

李衔霜看到之后，就开始锲而不舍地为宋开冲泡不同的东西，枸杞、决明子、野菊花……一圈泡下来，发现宋开最喜欢的还是蜂蜜柠檬水。

他就花了一个下午，把一箩筐的黄柠檬洗净切片，用白线挂在屋檐底下，宋开想泡的时候随时都能撸下来几片。

水烧开，冲开蜂蜜和柠檬，李衔霜提着茶壶和几个干净杯子出去了，又拿出烤来做零嘴的坚果面包招待。

那俩伙计口渴得要命，拿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即咂摸咂摸嘴，往茶壶里看：“这味道酸酸甜甜的，倒还好喝。”

喝过茶，又吃了几片烤面包，这俩人告别回去的时候脸色已经好看很多了。

等外人走了，锁好门，李衔霜又把当前的局势简要地解说了一通。

“所以咱家现在有这些东西，比金银珠宝都好使了？”宋青青很会抓重点。

李衔霜：“现在未必明显，但再过半个多月，也就差不多了。”

宋家三兄妹眼睛都亮起来。

“当务之急，是想想自己有什么想做的事，认真想，努力地想，借这次机会，也许就真的实现了。”

宋明最先说：“我想咱家有更多的地。”

瑜朝的土地制度比较开明，男子成年时去登记，可以分得一定数目的土地。一般来说官家的土地都比较好，是一大块，也平整，基本上施上肥就能直接种。

而村子里也有许多荒地，这些地有的石头多，有的营养贫瘠，开垦起来有难度，但只要自家开垦了，又种上了东西，那块地就归属于开垦荒地的人家了。

李衔霜：“这个好说，请人帮忙开垦就是。”

见状，宋青青举手：“我想养猪！”

“养猪？”宋开奇怪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哎呀，大哥。”宋青青亲热地挽住宋开的手臂，“之前你们都太忙了，也没人能盖猪圈，我就没有说嘛。”

宋开：“你有这个想法多久了？”

“一个多月吧。”宋青青如实回答，看着李衔霜：“他都可以靠说书赚钱，我也想赚！”

李衔霜哭笑不得，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排名第一的赚钱意向居然是养猪。“没问题，但你为什么想要养猪呢？为什么不养羊养牛？”

宋青青：“我觉得猪比较好养活，别的我可能养不来。”

李衔霜：“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有方法论的。如果只是养活几只猪，也许很简单，可是想要把猪养好，并没有那么容易。”

宋青青撅起嘴巴：“你就会说我。为什么宋明的你就答应！”

“那是因为宋明本来就很擅长种地，他知道要怎么做。”李衔霜说道。

宋青青站起来，不挨着李衔霜坐了，跑去宋开身边坐，摇着他的手臂，当面做小告状精：“大哥，你看看他！”

宋开摸摸她的头，说出的话却铁面无私，“李衔霜说的对。”

“啊，你们怎么这样！”宋青青鼓着脸颊。

“这样吧，给你一周的时间，你去学习一下这门技术。一周以后，我们要举行家庭考试的。”

“什么，还要考试？”

“对。考试内容很简单，现在就开卷给你，你用这一周的时间来找答案。”李衔霜知道宋青青很聪明，古灵精怪，但她就是一块璞玉，完全未经雕琢，李衔霜有意要教给她掌握思考问题的范式。

“你要搞清楚几个简单的问题。第一，自己为什么要养猪，比起养殖其他牲畜有什么突出的好处；第二，如果只凭你自己，你的精力最多够养几头猪，能赚多少银子，如果要雇人，你付多少工钱，能多养的数目是多少，又能赚多少银子；第三，那些养猪养得好的人家，是做了哪些事情，而那些养得一般的人家，又做了什么事情……”

李衔霜一开始讲话的时候，宋青青还不屑一顾，可是听着听着，神情就认真起来了。

“考题就是上面那三个问题，你可以自由发挥。如果你答得符合预期，我们再讨论你的赚钱方案，怎么样？”

“可以！”宋青青应道。

问完了宋家两个小的，李衔霜看向宋开：“宋开，你有什么想做的？”

宋开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思索，没有人催他，他就一直想。

一盏茶时间过去，他抬头：“我想做的事情很多，如果想听你的建议，你觉得我应该把哪些事情放在优先？”

“工具。”李衔霜不假思索，“如果我们能趁这次制作出节省人力和时间的工具，等这批难民离开，我们日后的活计会好做非常多。”

工具的更新迭代，原本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进行的，但李衔霜决定倒逼这个进程。

“之前你说播种很麻烦，我提议可以做一台播种机，你有尝试吗？”

宋开摇头：“没有。”

李衔霜摸摸他的手腕，笑道：“不要紧张，之前没有需求，你自然不会想着做。我画一个大致的图纸给你，你看有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你还懂这个？”

李衔霜不懂，他只是一知半解，要不是之前做过古代农具发展历程的研究，他连这“半解”都不会有。

李衔霜说：“不止这个，还有一些其他的工具，我全都画给你，我只能解释个大概，具体细节我就不清楚了，你看能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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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家庭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