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顾菇菇才发现余晖给她发的消息。他又给她推了一个名片，是他的同事吗？

【xx整形机构：这是我的微信】

【xx整形机构：你把这个微信号删掉或者屏蔽掉吧，会很吵】

……原来如此。顾菇菇从善如流地加上了余晖真正的微信。

他的微信非常简单，头像是系统自带的，微信名就是余晖，朋友圈更是白茫茫一片。

顾菇菇忍不住问他：【你平常真的会用微信吗？】

【余晖】：【嗯】

【余晖】：【你喜欢什么花？】

【闲渡】：【我都喜欢啊，有什么可以选的吗？】

过了一会儿余晖才回她。

【余晖】：【向日葵，玫瑰，铃兰，勿忘我，郁金香，或者你有其他喜欢的】

【闲渡】：【那我选向日葵吧？】

【余晖】：【好】

对话告一段落，顾菇菇放下手机，回应着外婆的呼唤到客厅看见电视里播放的春晚时，才多了一些对于过年的实感。

外婆笑眯眯地朝她招手，喊她一起贴对联。

顾菇菇兴冲冲地跑过去，在门前蹦跶了几下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妈妈站在椅子上指挥她在下面压住对联，外婆站在远一点的地方防止她们贴歪。

虽然有点枯燥，但顾菇菇显然乐在其中。

贴完对联和福字，就正好可以享用爸爸做的大餐了。他们家没什么亲戚，虽说是年夜饭，其实就和一顿普通的晚饭没什么差别。

父母的关心，外婆的疼爱，朋友的打闹，一个学期过去，顾菇菇早已不再拘谨，这样梦想中的生活已经成为了她的日常。

从前，顾菇菇从不放过每一个许愿的机会，来到这里之后，倒是不知道还要再许什么愿望好了。

烟花在窗外炸响，顾菇菇想了很久，最后虔诚地许了这样一个愿望：

希望大家健康平安，幸福美满，快乐永远胜过痛苦，愿望都能实现。当然，如果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能再久一点好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待多久。

“咚咚”，顾菇菇打开了卧室门，门外是三张笑脸，手里都拿着一个红包，一起拼成了一个扇形。

“恭喜发财！”三人毫无默契，语速或快或慢，开口的时间也不一样。

顾菇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顶，接过了红包：“新年快乐！”

“记得早点睡，别硬守夜，知道了吗？”妈妈忍不住用手指点点顾菇菇的脑袋，多唠叨了她一句。

顾菇菇红包在手，拼命点头，势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诚意。

三人满意离去，带上了房门。

拿到红包后，顾菇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开微信，给别人发红包。先在班级群发了一个红包，然后回到四人小群，和他们玩抢红包。

玩过几轮之后，顾菇菇还记着自己其他的同学，给方圆、余晖还有别的稍微能说上几句话的人也单独私发了小红包，收获了好几个“爱你”和感谢的表情包，不少人也回了她一个小红包。

顾菇菇满意地关掉微信，闭上眼睛，心情愉悦而轻松。

今年的冬夜不再寒冷，她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安心地在家里当着她的米虫。当然，最后一天的晚上补作业的时候，还是例行忏悔，自己玩手机时笑得有多灿烂，补作业的时候哭得就有多惨，如果有下次，她一定会好好写作业的……

初七返校，顾菇菇看到桌上放了一堆零食的时候，还颇有些不可思议，感觉更多是惊吓而不是惊喜。

这都是什么？这还是她的桌子吗？

几个同学围过来，说是除夕的时候拿了她的红包，给她带的一点零食。

顾菇菇眨眨眼，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他们的热情，又只能不停说“谢谢你们”“好的好的”。最后还是方圆看不过去，帮她解的围。

顾菇菇坐下来，把桌上的零食仔细地收进桌旁的袋子里。

方圆靠过来，指着桌上的一盒芝麻糖说：“这是我送的。”说完她又看似不经意地补充：“是我拿我的奖学金买的，纯手工做的，很好吃。”

还嫌不够，她最后又加了一句：“不能放太久。”

顾菇菇大概懂了一点她的意思，整个人往她身上倒：“就知道你最好了！我第一个吃这个！我们一起吃，很快就能吃完了。”

“嗯。”方圆故作冷淡地推开了她，力道却无比轻柔。

收零食的时候，顾菇菇在最下面看见了一个针织的向日葵盆栽，像是小摊上能见到的那种，针脚细密严谨，花盆上还绣着一个笑脸，旁边是一张熟悉的纸条：谢谢你，送给你。

顾菇菇立刻爱不释手地上下摸了好几遍，没有把它收进袋子里，而是摆在了桌上。

“这是不是你那个做推销的朋友送的？”白羽拍拍顾菇菇的肩，伸长胳膊把他的那盆针织铃兰递到顾菇菇面前，晃了晃。

“啊，应该是的。他给我写了纸条。”顾菇菇接过他的铃兰打量了一番，发现居然还有点不一样，他的花盆上没有笑脸。

听到动静的林遥月和叶旅也拿出了他们收到的编织花，林遥月是玫瑰，叶旅是郁金香，但只有顾菇菇的花盆上有笑脸。

可能是因为她的是向日葵吧？顾菇菇这样想着。

向日葵总是朝着太阳，那向日葵能发觉四季的变化吗？向日葵怎样感受到冬日阳光和春日阳光的不同呢？

人们又是通过什么区分冬日和春日的呢？

是升高的体温，还是加快的心跳？是纷繁的思绪，还是轻快的脚步？是急切的靠近，还是慌张的躲藏？

亦或是……放飞的风筝？

叶旅就约了顾菇菇出去放风筝。

不过很可惜的是，尽管他们两个拿着线快把自己绕进去了，最后也没能放飞成功。

顾菇菇不信邪。但她真的跑不动了，一个下午一直和风筝斗智斗勇，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看着广场上的人除了他们两个都成功了，她终于死心，站在一旁看叶旅手忙脚乱地尝试，指着他狼狈的姿态笑了弯腰。

叶旅却自顾自跑远。

然后顾菇菇就看到他的风筝慢悠悠地往上升，黄色的小鸟冲破暗沉的夜色，迎风舒展双翼，展现出自由而勇敢的姿态。

顾菇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小鸟，耷拉着嘴角，可怜巴巴地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呢？”

但叶旅很快就跑过来，笑着把手中的线递给了她。顾菇菇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撑着跑了几步，看小鸟在空中穿梭，心中不禁生出由衷的渴望和羡慕，羡慕小鸟能飞翔，渴望和小鸟一起飞翔。

她把线又递回给叶旅，叶旅一点点把线收紧，防止小鸟因为他们停止跑动从空中掉下来。

“你觉得，做一只风筝幸福吗？”叶旅问顾菇菇。

顾菇菇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她看着小鸟想：小鸟会幸福吗？

“风筝会感到线的束缚，还是因为线才能在漂浮不定的空中感受到一点来自地面的安全感呢？”叶旅将小鸟抱在怀里，语气犹疑而哀伤。

顾菇菇摸了摸小鸟的翅膀，语气也变得郑重：“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小鸟能幸福。”

叶旅认真地看着她，很单纯地，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情感地，给予了她他最真挚的祝福：“小鸟没有选择的权利，我们也听不见小鸟的心声。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永远能自由地做出你想要的选择。”

顾菇菇愣住，鼻尖又开始莫名泛酸。她含糊地应了声“嗯”，又在后面补道：“我会的。”

她一定会的。

走在回程的林荫道上，沁甜的风蹭过脸颊，顾菇菇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走在叶旅前面一点：“我有一个问题。你怎么不约大家一起出来放风筝？”

叶旅想了一下，对她说：“因为感觉大家都在的话，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顾菇菇停下脚步，等他和她并排，偏头朝他看过去。

叶旅放慢脚步和她一起往前走：“你有没有看过《春夜》？一部电视剧。”

顾菇菇摇头，感觉有点新奇：“你还会看电视剧啊？”

叶旅有些失笑：“当然了。你和我推荐的小说和电影我也都看了。”

顾菇菇的眼睛瞬间变亮，“嘿嘿”笑了两声，扬起头假装看天，看不见的尾巴其实快要翘到树枝上了。

叶旅慢慢接着说下去：“春夜里的角色，都在逃脱一种生活惯性。”

“我们也经常遵循着惯性去生活。到了时间就去上学、上班、结婚、生子。我们经常这样随波逐流地去生活。但总有一天，我们会突然产生‘这种状态应该停止’的想法。我们会想要停下来，却又无法立刻停下来。”

“当女主李静仁的男友提出“反正我们都要结婚”的时候，她有了想要停止的想法。在遇到男主之后，她选择了和男友分手。女主的姐姐李瑞仁放弃维护形象和丈夫离婚，女主的妈妈在对丈夫失望后选择了分居……”

“我也是在这样好像想要停下来，又无法摆脱惯性的时候，选择来到了这里。我曾经想要通过林遥月找到答案，但我发现，你也好，林遥月也好，都只是例子，而不是答案。”

“但是，是你让我看到了生活不一样的那一面，是你的存在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可能性。”

“《春夜》也是。女主不是简单喜欢上了另一个人，而是在遇到一个人之后，更坚定地选择了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说到这里，叶旅停顿了一下，但嘴角自然温柔的弧度一直没落下去过。他没有去买路边喜欢宰小情侣的玫瑰花，而是把小鸟风筝放在一边，蹲下身捡起了一朵洁白的玉兰，轻轻吹去灰尘，放在顾菇菇早已摊开的手掌上。

在春天的夜晚，情感自然而然地随空气流动，却又因黑夜的遮盖而看不分明。夜风轻轻拨动心弦，这一刻，只有花朵才能听见盛放的声音。

是的，叶旅的行为之所以有点割裂，就是因为后面他就不执着去找一个答案了。终于把这个伏笔收回来了，埋了很久了，也会时常提到一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呢？虽然最近白羽的戏份很少，但后面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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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写下半段的时候，朋友养了很久的小鸟死了，所以算是夹带了一点私货吧。愿小鸟一直幸福下去。希望朋友不再难过。

《春夜》是一部即使剧透也完全不会影响观看体验的剧。镜头、bgm、氛围，很奇妙地，暧昧就像空气般自然流动，又像棉花糖般甜腻地拉扯。我很喜欢这部剧，顺便再推荐这部剧ost的《spring rain》完完全全的心动感觉。

另外，元宵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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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茧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