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开学,顾清又过敏了。
“诶,阿楠。”吴诗涵手指搅弄着她那有些长长的头发,问:“你看我这头发是不是该剪了呀?”
楚言楠看了一眼,说:“不用吧,你长发也好看的。”
“是吗?”吴诗涵笑:“那就不剪了。”
吴诗涵话音刚,顶着一张红肿过敏脸的顾清突然出现,坐在楚言楠身边。
吴诗涵惊呼一声说:“顾清,我怎么感觉你九月份过敏,比春夏过敏还要严重啊。”
“对呀,跟直接接触过敏源似的。”楚言楠捏着顾清等下把左右摆弄,观察他脸上的红肿和荨麻疹:“吃药真的能好吗?”
顾清感觉自己晕乎乎的,脑袋往前一倒,磕在了楚言楠的额头上,两人距离近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
楚言楠:“……”
顾清:“……”
楚言楠:“顾清……”
“对不起!”顾清立马往后仰,坐正身子:“我,我不知道,我——”
“你发烧了吧?”楚言楠伸手勾住顾清的脖颈,将他往自己这边带,再次额头相贴。
顾清只感觉额头一凉,耳边是楚言楠焦急的声音:“你这额头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正常的。”顾清呐呐道:“很快就会好。”
也正如他所言,发热好得很快,持续到当晚就结束了。
“这样啊。”楚言楠确认顾清有分寸以后就想要后退,但是刚有动作就被顾清一把拉住。
“别动……”顾清垂着眸,过敏带来的发热使他头脑昏沉,屈服于亲近楚言楠的本能。
楚言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如他所言没有动,只是小声问他:“顾清?”
顾清呐呐开口:“阿楠……”
“你们两个!”不知何时出现的Vocal,看着额头相贴的两人,木着脸道:“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楚言楠和顾清极速分开。
楚言楠还笑侃:“Vocal,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和顾清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一样。”
Vocal深深看了一眼楚言楠,在对方回望过来时轻轻掠过,看向顾清,拖着长长的腔调说:“你当然不喜欢顾清,我知道的。”
顾清垂眸。
楚言楠听着Vocal的话,轻轻皱起了眉,下一秒眉头又舒展开,恢复以往的笑,说:“我当然喜欢顾清啦,谁会不喜欢顾清呢?没品的家伙。”
顾清和Vocal皆是瞳孔一缩,一个是意识昏沉的激动,一个是意识清醒的惊讶。
片刻后,他们又同时反应过来,楚言楠的喜欢才不是他们口中的喜欢。
但就算只是这样,Vocal也忍不住嫉妒地瞪了顾清一眼。
“Vocal,你瞪我们家清清做什么?”楚言楠玩笑:“我们家清清是中英混血,没有犹太血统,跟你一半德国血不犯冲。”
Vocal:“……”
楚言楠,我恨你是块木头。
—
高三上册学期初,校运动会。
Kiki将手里的报名表卷成筒,抄在黑板上:“各位!今年我们运动会的目标是什么?”
“保二争一?”有人问。
“不!”Kiki反驳道:“只能是第一!”
“由于高二运动会的失利,我们已经被压在亚军席一年了!”Kiki情绪激昂:“人们永远只会记得第一名,就像我们知道世界第一高峰是珠穆朗玛峰,而不知道第二高峰是——”
“乔格里峰。”Vocal笑说。
Kiki:“……”
看着尴尬到黑皮都能看出脸红的Kiki,楚言楠立马卖队友,说:“Vocal,把你的手机放下再回答。”
一边说着一边按下Vocal手机上的播音键:“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位于喀喇昆仑山脉,是中国和巴基斯坦的边界山峰……”
Kiki立马抓起讲台上的一把粉笔,精准投掷爆头Vocal那一整排。
楚言楠一边按下顾清的脑袋一边低头:“Kiki!你这就有点敌我不分地图炮攻击了哈!”
“Sorry哈~”Kiki不走心地道了个歉,又继续说:“不管是任何比赛,第二名永远不会被人铭记。”默了默,她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他们装逼又爆冷。”
“……”Vocal默了默,对楚言楠说:“我好像感受到了恶意。”
楚言楠小声道:“请把好像去掉。”
“装逼不尴尬,尴尬的是装完就整段垮掉。”Kiki双手撑在讲台上:“知道我们班长大人因为和隔壁班菲欧娜并列第二,每天晚上以泪洗面的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哈?”原本在选口红色号的吴诗涵,不明所以地抬头,在Kiki威胁的视线下点了点头,抽出一张餐巾纸装模作样点了点眼尾,用配合着咏叹调都能当歌剧的诗朗诵腔调道:“哦——这一年实在是太难过了,我每天晚上都痛心疾首到要以泪洗面,常常睡着睡着就哭了出来,心痛到无法呼吸——”
“啧,过了。”Kiki翻了个白眼。
“哦。”吴诗涵一秒恢复正常,继续选口红色号,转头问楚言楠:“你觉得这个烂番茄色好看,还是这只牛血色好看?”
楚言楠:“烂番茄色吧。”
“所以为了一雪前耻,你们到底能不能专心准备一下运动会?”Kiki最后问。
“哎呀,好好的这么激动做什么,”吴诗涵一边涂口红一边道:“不就是个冠军吗?”
涂完口红,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欣赏片刻过后才带着那个笑抬眸看向Kiki:“那本来就是我们的啊。”
“……”Kiki沉默片刻后问:“亲爱的涵,你的Bking人格觉醒了是吗?”
“没有啊。”吴诗涵站起身,婷婷袅袅走上讲台,挤开Kiki,对讲台下的同学露出一个笑,张扬红唇里刚蹦出“各位”两个字,下一秒又上演笑容消失术,木着脸一拍讲台:“我吴诗涵,从小到大不管是个人成绩还是集体活动,都从未屈居于第二名过,直到去年,直到去年!校运动会和菲欧娜并列第二,那次,几乎可以算作我的一,生,之,耻。”
讲台下的窃窃私语渐渐默了下来。
“刚刚我说的每晚以泪洗面,你们可能认为那是开玩笑,但事实是,”吴诗涵面容阴沉,另一只手也称上讲台,居高临下俯视所有人:“就因为去年的并列第二,我的比赛夺金率,从百分之百变成了99.57%!”
讲台下的人皆是一抖,楚言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众所周知,世界上最要强的女人,通常分布在两个国家,中国和韩国,而我,”吴诗涵抬手点了点自己:“恰巧是,中,韩,混,血。”
“今年,如果能弥补去年的失误,我自费请全班同学吃饭唱K,但如果还有人敢掉链子,”吴诗涵视线掠过所有人,最后停留在Vocal身上:“让我的比赛夺金率变成99.14%,我会让他知道——”
“我可以叫他欧巴,也可以让他西巴。”
说完,吴诗涵又露出一个好似威胁的笑,说:“当然我知道大家一定不会掉链子的,所以就提前谢谢大家啦,康桑哈密达~”
然后亦如她婷婷袅袅走上讲台一般,吴诗涵又在全班注视下婷婷袅袅走下来,坐回自己的位置。
看着前桌的吴诗涵,楚言楠捋了捋手上的鸡皮疙瘩,转头对Vocal小声说:“你今年要是再敢掉链子,我感觉诗涵真的会哪你开涮的。”
Vocal默了默,也小声说:“Ficken,这演讲能力,她比我更像中德混血。”
因为吴诗涵的这一出演讲,国栋班对待此次运动会的态度,从面见校长变成了面见美国总统。
—
运动会当天,国栋班、创新班、一班、二班,四个班级的班长一早就开始针锋相对放狠话了。
吴诗涵穿着啦啦队队服,率先发难:“我们今年会吸取去年的教训,不会让任何人,”说着看了菲欧娜,“干扰我们班运动员的。”
菲欧娜一直垂着眸,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一班班长露出一个社交假笑,说:“那是当然,我也会注意防爆,以免某些人扮猪吃虎装个大的,玩逆袭打脸那一套。”
二班班长轻咳一声,小声道:“你们自己前期高调后期整段垮掉,关我们班什么事儿?”
“这次运动会,”菲欧娜抬眸,眼神很冷:“我们必须是第一。”
“不对劲。”Vocal皱起了眉。
“怎么了?”楚言楠问。
“菲欧娜是个官迷,特别喜欢办公室斗争,能当上学生会会长也是因为她特别能装,温柔知心大姐姐的人设从来没有崩过。”Vocal指着菲欧娜冷漠的神情,说:“她不能,至少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很崩人设,很败好感。”
“……”楚言楠默了默,诚恳道:“Vocal,其实你也挺喜欢办公室斗争的吧。”
菲欧娜的反应虽然一反常态,但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楚言楠也是听Vocal这样一说,才感觉有了几分阴谋论的味道。
带着这份怀疑,Vocal被高三击剑组叫去检录。
楚言楠看着场上的运动员在各自领域发光发热,忽然听见身旁嘎哒一声,转头看去,是顾清在组装相机,这是他送的那一架相机。
“嗯?”楚言楠笑问:“你又答应Vocal给学生会拍宣传图了?”
“没有,他嫌弃我拍的不好,不让我拍了。”顾清解释道:“这是我自己想带来的。”
“我能看看吗?”楚言楠这么问着,理所当然地伸出了手。
顾清把相机递给他:“都是一些风景图,没什么好看的。”
如他所言,相机里都是一些建筑风景,偶尔出现的活物也只有鸽子麻雀之类,没有半点美女和萌宠的影子。
“诶?”楚言楠看到一张照片,是一面蔷薇花墙,转头问顾清:“顾清,这是你家那面蔷薇花墙吗?你花粉过敏家里还养花呀。”
“我妈喜欢蔷薇。”顾清解释道:“平常花房的门都是关着的,只有园丁会进出,没什么影响。”
“哦,好吧。”楚言楠低头继续看照片。
顾清则垂眸看着楚言楠,想:
好想给他拍张照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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