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退婚(末)

“温小姐,方才张申同你说了什么?”贺扶整理好心情,问道。

温余也站起身来,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关他阿姐的小事。”

说罢,她忽得又想起方才贺扶在原地愣神的样子,有些好奇,“那贺大人您方才为何突然愣住了?”

“说来惭愧,身为大理寺卿,贺某还有一事不明。”

贺扶看着温如升正急急忙忙带着人过来又抬头看了看遮住天际的树影,今夜原来是有月亮的,只是方才被云遮住了,此时被风一吹,便露出一个小小的月牙儿来。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温余又像是在问自己:“张申方才所说的,律法究竟在保护谁?我也很想知道,那三人作恶却要寻得律法保护,而张喜惨死却无人为其沈园,这一问贺某当真不知。”

贺扶垂下眼,道:“贺某也曾经想过修订律法,但始终不得其法。”

温余也抬眼去看,她思索了半晌后指着那弯月道:“这世上可没什么尽善尽美的东西,就像月亮,人人都爱它完满,但此刻不也是缺了许多,所以……”

温余侧身去看贺扶,旁边的树上被知州府的人挂上了照明的灯笼,昏黄的灯光映得这人的侧脸愈发温润,君子如玉,着实不凡。

“贺大人能做得就只有尽力去完善它,让它最大可能得公平公正,同月亮一般,尽最大可能的照亮世人。”

贺扶也转过头,温余不知什么时候提了一个灯笼,见他一转身便将那灯笼塞在自己手中,笑靥如花道:“左晋律法的指路明灯,就交付到贺大人手上了!”

提手上还带着少女手掌残留的温度,贺扶轻轻握了握,道了一声:“好。”

次日一早,温余少见的睡到了自然醒,一醒便是巳时末。

婚退了、事了了,着实轻松得很,而且经过昨天那一闹,温淳怕是吓得不轻,应当近半月都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她悠闲地在院中溜达了几圈,将目光停在院中放着的棺材上。

“看来那刘家老爷一时半会应该是死不了了,”温余轻轻叹了口气,“又少一笔钱,白做咯……”

温余又从怀中拿出一块被撕破的衣料,是昨日她趁乱从张申身上扯下来的。

她将布料安稳放在棺材中,随后将棺材盖上,拿了钉锤开始封棺,一边封棺一边碎碎念道:“上次你阿姐的那口棺材我可是亏了不少,这次又是便宜你了,唉,要是有下辈子记得还我钱啊!”

将棺材封好后她从屋中翻出了在别人葬礼上顺来的纸钱之类的东西装进包袱里,用木车拉着棺材、背着包袱顺着小路往城外的山上走。

张喜就被埋在这里,是她生前最喜欢来的地方,看看风景,眺望她去不到的远处。

她之前总想着让张申代替她去看,却没想到张申也看不到了,那就让我替你们去看吧!

经过昨夜那么一闹,温余倒是下定了决心,她要跟着贺扶一起走,寻死觅活也要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谁知道留在这里温如升又会给自己找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夫家!

埋了人,烧了纸,温余直起腰拍拍身上的土,准备回知州府。刚到门口便听府内一阵吹拉弹唱。

“宴会?说不准能拿些吃的!”

念此,温余悄悄摸进侧堂,观察着正堂内的情形。

温如升正在给贺扶敬酒,嘴里还说着什么多谢贺大人救了小女一命什么的。

温余不禁撇了撇嘴,第一次和温淳发脾气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怕是给他心疼坏了,日后定是会更加纵容温淳。

其他人也是一水莫名其妙的奉承,温余听得没劲,还是找些吃的要紧。

奈何刚一转身她便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她吃痛叫了一声。

“你这丫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一听这令人牙痒的声音温余便知道又是启蛰这个死冤家。

“谁鬼鬼祟祟了?”她回怼道。

启蛰后退三步,借着比温余高一个头的身高居高临下俯视他,一脸鄙夷:“切,一大早上找不到人,一回来就到这来偷看?你不会真看上我家大人了吧?我可告诉你,我家大人日后的妻子就算不是什么名震左晋的名门贵女,最次也得是一位知礼明仪的大家闺秀,就像你这样的野丫头,就算死缠烂打得了大人青睐,幸丞相也定是不会同意的!”

“不是,你这人莫名其妙,谁看上你家大人了?或者说你从哪儿看出来我看上你家大人了?别乱给别人安名头,信不信我告你诽谤啊!”温余被他这一说气得不轻,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被”看上贺扶了?

听她这么一说,启蛰突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惊奇道:“你竟然不喜欢我家大人?你这丫头也太没品味了!”

温余觉得这人更莫名其妙了,怎么看上了要被贬低人,看不上又要被贬低品味,真是野猪对铜镜,里外不是人!

她气道:“又不是所有人都要喜欢你家大人,我就是不喜欢怎么了!”

“嘿,我家大人芝兰玉树,泽世明珠,能文能武,玉树临风,上街从来都是掷果盈车,女子见了要羞红脸,男子见了要羞愧低头,就算是在京城这样名士众多的地方,也是有不少名门闺秀都争着抢着要做在大理寺夜间添香的红袖,不说压过首辅大人排第一,也是能稳坐第二的!你竟然不喜欢我家大人,简直是……”启蛰指了温余半晌,最后还是憋出来两个字,“没品!”

温余扯了扯嘴角,不想再和面前这傻子争论这些有的没的,想借机离开,却又忽得记起他所说的“一早上找不到人”,便只好继续问他:“行了行了,知道你崇拜你家大人,你刚刚说今早找了我一早上,要做什么?不会就是为了在我面前夸你家大人贬低我的把吧?”

听温余问起这个,启蛰这才停住了夸耀贺扶的嘴,明显的不情不愿道:“还不是我家大人非说你也是功臣,要邀你入宴,害得我找了你一个早上,半个影儿都没有!我说你大早上跑什么跑?吃饱了撑的啊?”

“邀我?”温余少见的没有理会启蛰的出言不逊,只是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这种宴席她是从未参加过的。与身份而言,爬床侍女所生的庶女向来不配入席;与私情而言,温如升不喜欢她,自然也从来没叫过她。更可悲的是,哪怕是她要拿些席上的剩菜剩饭填肚子也得偷偷摸摸的,被发现了除过一顿打还有温淳的嘲笑。

“对啊,怎么了?”启蛰觉得温余的反应过于夸张了些,平日里他家大人也是会时不时设宴犒劳下属的。

“我,入席?”温余还是不敢相信。

“对,你入席,我家大人不计前嫌,你就偷着乐吧。”启蛰抱臂催促,“还不快点过去,难不成想吃剩菜剩饭啊?”

温余收回手,在启蛰的催促下转身推开门向正堂走去。

而堂中最先发现温余的便是贺扶。

他见温余进来便站起身向她笑笑,“温三小姐来了。”

贺扶本就万众瞩目,他这一句自然也让宴席上的宾客都看向了站在角落的温余。

突然被这般注目,温余一时有些不适应,但也只是一时。

“贺大人和众位宾客久等了。”温余笑着回应。

“余儿,还不快些入座?”

温如升莫名亲昵的称呼使得温余起了一身疙瘩,她看了温如升一眼,他正堆着笑也看着自己。

“好。”温余学着温淳平日里的样子向众人行了个礼,动作却不似温淳那般造作,反倒多了些干脆利落。

直到坐入席中,温余才感受到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她抬眼看了看周围挂着笑脸的人们,应当是贺扶在他们面前说了自己什么好话,此刻他们正奉承着温如升,说他教导有方。

说来也是可笑,这席上所有人怕是都知道温如升对她自小不管不顾,如今倒是都装上了。

但出奇的,温余不觉得讨厌,反倒有几丝舒爽。

环视四周,最后与贺扶对上了眼。

贺扶微微勾唇,抬手将酒杯往她的方向一举,算是远远敬了她一杯酒。

温余也立刻端起酒杯,回敬他。

丝竹管弦,觥筹交错,不知过了多久,温余瞥见贺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宴席,看方向应当是正堂旁的凉亭。

温余起身跟了上去,只见启蛰正在亭中等着。

“大人,启蛰去寻了那位医师的住所,没有发现他的行踪。”

贺扶放在身前的手轻轻握起,问他:“那他的长相家事可有消息?”

“据周围人说他是从湖州搬过来的,至于长相启蛰凭借他们的描述作了人像。”

启蛰自怀中拿出一张画像,贺扶接过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人后将画像递给了启蛰。

“他家住湖州,那我们接下来便去湖州看看。”

下一个副本地点:湖州!

启蛰:你离我家大人远一点哈(指指点点)

小鱼:切,谁在乎?(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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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童谣杀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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