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宫有鱼,其名为悬

深秋的宫墙内,冷宫的梧桐叶落了满地,金黄的叶片在夕阳余晖中闪着微弱的光,像是散落一地的碎金。简悬猫着腰蹲在墙角,对着泥地里刚挖出的三个硕大红薯傻乐,那双本该执笔握剑的手此刻沾满了泥土。

“嘿,今晚加餐!”他抹了把脸上的灰,袖口蹭出一道泥印子,全然忘了自己还是个名义上的“九皇子”。这三年来他溜出宫游历江湖,宫里人还传他非皇帝亲生,如今归来,冷宫依旧是他的地盘,只不过多了个偷藏烧鸡的绝技——毕竟,讨好冷宫管事太监的秘诀就是分他一只鸡腿。

简悬哼着小调,把红薯往怀里一揣,动作熟练得像个老农。他抬头望了望冷宫斑驳的宫墙,墙角蜘蛛网在微风中轻轻颤动。这里虽名为冷宫,却比皇宫任何地方都让他自在。三年前他十五岁,趁着宫门换岗溜出去,在江湖上结识了许青山,十八岁那年又救了重伤的谢孤忱。如今二十三岁归来,朝堂早已物是人非。

“啧,这红薯再种下去,冷宫快成菜园子了。”简悬叼着根草茎嘀咕着,耳畔突然响起一道带笑的声音:“九殿下,您这‘江湖菜农’的名号要不要刻成牌匾挂门口?”——是许青山的神力传音。

简悬翻了个白眼,回怼:“总比某个装瘸子种菜的反派强!你家白菜再水灵,能比我偷……咳,珍藏的御酒香吗?”他边说边拍拍身上的土,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作为神祇,他们用神力交流不必面对面,这让他们在谋划什么时格外方便。

此刻的镇南王府后院,许青山正坐在轮椅上,慢条斯理地给一株番茄苗浇水。阳光透过葡萄架洒在他身上,映出一地斑驳的光影。庶弟许松山远远路过,被他扬手一瓢水精准泼湿衣摆。

“大哥腿脚不便,手倒挺稳。”许松山咬牙道,眼神阴鸷。

许青山微笑:“毕竟我种的是‘断肠草’,怕你误食。”待对方悻悻离去,他指尖凝起一缕神力,番茄苗瞬间结出红艳艳的果实。他摘下一颗抛了抛,传音给简悬:“谢孤忱的人盯上你了,昨晚摄政王府的暗卫在你屋顶数瓦片数了半宿。”

简悬正啃着生红薯,闻言噎得直捶胸口:“……你怎么不早说!我偷御膳房桂花糕时差点被逮!”他回想起昨晚的惊险一幕,自己像只猫似的在屋顶跳跃,险些撞见蹲守的暗卫。

许青山嗤笑:“怕什么?你救谢孤忱时徒手劈狼的威风呢?”他转动轮椅,目光扫过菜园里郁郁葱葱的蔬菜,这些都是他伪装残疾期间的消遣。

简悬望天:“那是我饿晕了,把狼看成烤全羊才扑上去的。”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在边境密林里遇见浑身是血的谢孤忱。当时他以为遇到的是只受伤的大狼,结果捡回来个摄政王。

此刻的摄政王府书房内,谢孤忱正摩挲着一枚带血的狼牙——正是三月前简悬救他时,从那只狼身上取下的。暗卫跪在地上禀报:“九皇子今日挖红薯三斤,偷鸡一只,与镇南王长子隔空对骂半炷香时间。”

谢孤忱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恢复威严:“加派人手,别让丞相的人靠近他。”他想起简悬给他包扎伤口时笨拙却认真的模样,那时少年嘴里还嘟囔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回头得让许青山赔我一只羊”。

而丞相府中,谢渊沉正抚着案上一支旧银簪——那是“许妗”唯一的遗物。侍从低语:“镇南王长子邀您明日品茶。”谢渊沉温润一笑:“告诉青山,我带他最爱的雪山雾尖去。”袖中手指却悄然攥紧。他十八岁入朝堂,接近许青山本为调查许妗之死,如今五年过去,真相依旧迷雾重重。

月色初上时,简悬翘脚躺在冷宫房顶,啃着偷来的桂花糕。夜风微凉,吹动他额前碎发。许青山的声音悠悠传来:“谢孤忱把你偷糕的碟子收进书房暗格了。”简悬僵住,糕屑呛进嗓子眼:“他是不是有病?!”

许青山意味深长:“或许……他觉得你比狼牙好看?”作为神祇,他们隐藏在夏朝的身份似乎正在谋划着什么,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宫墙外打更声响起,简悬翻身跃下屋顶,袖中一枚金色神纹一闪而逝。他望着满天繁星,想起庸厉帝驾崩前的血雨腥风,如今自己被推上皇位却只是个傀儡。但这一切都在他和许青山的计划之中——只是谢孤忱和谢渊沉的介入,让这场戏变得更加复杂了。

在冷宫阴暗的角落里,简悬轻轻摩挲着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神纹。今夜注定无眠,因为一场关乎夏朝命运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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