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雨过天晴后的第一声鸟鸣声中沉入梦乡,清晨的阳光穿过云层的缝隙洒在洞口,山中逐渐明亮起来,照不到阳光的洞深处却慢慢暗沉,残存的火星吡剝作响,直至完全熄灭。
“快,快追,别让人跑了。”
安静的山岭中突然传来隐约的人声,听着凌乱的脚步声,来的不止一两个,而是个小队。
洛天涯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怎么这么快就有追兵找到这里了吗?难道是马蹄印暴露了他们的踪迹?
她努力睁大睡意朦胧的双眼,却见对首的冷凌卫靠坐在石壁上,神色清醒而放松,丝毫未将逐渐靠近的搜索者放在心上。
洛天涯未敢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走不走?
冷凌卫摇了摇头。
等人来了直接动手打出一条生路?洛天涯示意。
冷凌卫摇了摇头。
不打?那你准备束手就擒?洛天涯继续示意。
冷凌卫依旧只是摇了摇头。
不逃,不打,也不投降,你准备怎么样?难不成你会隐形?洛天涯一脸疑惑。
冷凌卫还是摇了摇头。
你是把脖子睡扭了?只会摇头,做不了其它动作了?洛天涯脸上疑云重重,抬手做了个手势,你需要矫正颈部吗?这个我会,咔嚓一声,保证手到病除。
冷凌卫用口型说了句话。
洛天涯没看懂,伸长脖子往前凑了凑,继续用眼神问,你说什么?
冷凌卫用手指指洞口,再指指自己的耳朵。
这个动作洛天涯终于是搞懂了,让她仔细听外面。
不过交换几个眼神的功夫,遥远的人声听似已接近山脚,洞在山高处,此刻朝阳正照,山壁锃亮晃眼,只余原本隐蔽的洞口突兀地一点漆黑。
“上面好像有个洞。”
“上去看看。”
洛天涯吊了一口气,暗中摸住袖中锋。
“吷。”尖利的哨子声突兀地响起。
“截住了,在那边。”有人扬声高喝,“快,别让人再跑了。”
杂乱的脚步声一时都向着哨声起的方向去了。
洛天涯吐出一口气,用质问的眼神看着冷凌卫,不是找我们的?
冷凌卫回了她一个早告诉你了、就你瞎紧张的嘲笑。
叮叮当当。
冷凌卫侧耳听着离这不远的打斗声,学着洛天涯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你要问什么?我看不懂。”洛天涯打不了哑谜,一脸不爽地张口就问。
“反正没事,去不去凑个热闹?”冷凌卫斜靠在石壁上,一脸没事找事的欠揍神情。
“怎么个凑法?”洛天涯虽然看他不爽,不知为何也有些手痒,对他的提议并无疑义。
“手痒当然找人多的打。”冷凌卫说着就站起身往外走,“以多欺少,再有理也欠揍。”
洛天涯跟在他身后,不知为何觉得很搞笑,“你就不怕救了个罪大恶极的恶徒吗?”
“罪大恶极之人适宜当众剐之,私刑并不妥当。”冷凌卫迈出洞口,不慌不忙觅路而下,“若真是冒犯了君子,解释清楚便可,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若打的是小人,即便打错了也无妨。”
“你这般慢悠悠,等走到怕人已经死透了。”洛天涯只觉得他走得太慢,欺他背后不长眼,提脚作势踹他后腿,“再说你没听说过宁欺君子不惹小人这警世金言吗?”
冷凌卫回头扫了她一眼,“我怎么觉着已经得罪了小人?”
洛天涯好似偷偷摸摸做贼却被人当场拿住一般,提起的腿颇是尴尬地卡在了半空。山势陡峭,冷凌卫不过是往下走了一步,洛天涯这一脚此刻正对的位置顿时微妙,无论高一些对上腰背还是低一些对上后腿她踢出去也无妨,偏偏这个部位踢到了实在授受不清,她只得一脸便秘地看着冷凌卫,呵呵傻笑。
冷凌卫的目光落到她的脚尖上,目测了一下间距,二话不说回转头,象是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突然飞身起跃,疾速就向打斗的地方去了。
洛天涯目光锁定他的脚跟紧随其后,没敢抬头,心中念叨,这不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走位风骚,真不是有心要踢你那个部位。
“什么人?站住!”
“金风堂清理门户,道上好汉借个道。”
还没等他们靠近,冷凌卫就被外围掠阵的壮汉一左一右拦住了路,左手处人神态嚣张,一脸不爽地亮出大刀阻住去路,右手处那个人却十分地有礼,抱拳先打招呼。
洛天涯目光越过冷凌卫肩头,眼看着那被团团围住群殴的某个看不清身形的人快要撑不住了,心道等这边你不好我怎么好磨叽完,门户早该清理完,没他俩什么事了。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眼前的冷凌卫一晃身,趁眼前两人忙着摆姿势拦路眼光没落准的片刻,腾身跃起,不知怎的眨眼就落到包围圈内,抄起近前金风堂的一名弟子,横空架住四面八方砸过来的凶器,挡在那个要被清理的人身前,好整以暇地说了一句,“有话好说,打什么架啊?”
金风堂一群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齐齐收手往后一跃瞪着冷凌卫看,平白让出一大片场地来。
场内有一刻几乎静出鸟来,众人都如泥塑般纹丝不动地对峙着,只余那无辜被抓成挡泥板的倒霉蛋在半空中挥舞着手脚大呼小叫,要求两脚着地。
洛天涯站在场外没被惊到,又被冷凌卫此刻手里举着人唬住大众的整体造型戳到笑点,看着场合不对,憋着没敢出声,嘴角不停地抽搐着。
没等洛天涯嘴角抽完,金风堂众人已经回过神来,有个领头模样的大汉排众而出,“这位好汉借步说话,这是我们堂内内务,不需外人插手。”
“家务事本该在家里解决,既然闹到外面来了就由得外人管,再说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不然不是愧对了你这一声好汉吗?”金风堂没问他要手里抓的人,冷凌卫也没放人的意思,苦了那位四脚朝天的仁兄还在半空悬着,像只断了蟹钳缺了一半脚爪的螃蟹横得张牙舞爪没着没落。
“这位好汉一定要凑个热闹也不是不可,先把人放下再说。”那领头人一双眼仔细打量着冷凌卫,神色间显然在思量着什么。
金风堂是中唐境内一个颇有名望的正道江湖门派,三年前那场威胁到皇室根基的兵变中,金风堂站对了队,如今在中唐境内官府也要给七分薄面。照常规,江湖人士最忌与官府有牵连,关系一旦确凿,在众人眼里即沦为朝廷鹰爪,威望尽失,金风堂与当今皇室从未有任何为人知晓的来往,两者究竟有何关联,迄今也就是个谜。
“好说,只要你们保证不动手,有话好好说,我马上放人。”冷凌卫将人放下。
那领头人竟然点了点头,“人不逃,我保证不动手。”
冷凌卫闻言松了手。
洛天涯却不知为何觉得大大不妥。
果不其然,那人一归队,变化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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