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巧巧这才得知,这场大比也是规模十分宏大的赛事。只要绣娘认为自己是有一技之长的,便可前往参加。不限地域、不限出身,更不限外貌长相。
只是想要在宫中步步稳升,这三样倒是该作为一切的前提基础。
并且若是绣娘师出有名,则更加增加了成功进宫的几率。这便更加坚定了舒巧巧要将自己的名声宣扬出去的念头。
将十余位妇人送走后,舒巧巧便开始筹划着答应她们的定制绣品。她们虽不敢将要求提得复杂,但舒巧巧还是要尽可能地将绣品做得精细。
一来是她重视承诺的个性,二来是精美的作品更有利于让她们帮忙宣传。若是将几个歪瓜裂枣的东西挂在她们身上呈出,谁还会相信舒巧巧是个在刺绣方面着实有着天赋的人?
秦老太太则有些心疼舒巧巧的日夜劳作,来到她厢房的次数便也多了起来。
有时候是送上一杯热茶,有时候是端上一些糕点。只是更多的时候是怕打扰了舒巧巧,只敢在用膳之时问上两句。
一番紧赶慢赶后,舒巧巧终于将十余个绣品全部完成,其中不乏有团扇、香囊、帕子、博古架摆件以及较为精制小巧的耳环。绣品上的图案都按照她们的要求绣下,舒巧巧甚至在此基础更进行了更加细致的刻画,让绣品更加生动可人。
秦老太太接过那些绣品时心下松了一口气,她担忧了多日舒巧巧的身子,但见到她尚能食甘寝宁,身形甚至比刚来秦府时还要圆润上一些,便不再多嘴叮嘱那无关紧要的一两句了。
只是舒巧巧正准备喘口气好好歇息一天,在院落里悠然自得地晒着太阳之时,秦老太太却异常早地回到了府上,面上甚至还带着些怒火与无措。
舒巧巧见状猛地起身扶住还在大喘气的秦老太太,柔声询问着发生了何事。
一旁的仆人并未作答,面上的表情却是有些无奈。
秦老太太顺了好一会儿气,才指着空气怒斥道:“那没本事的破烂绣庄,竟敢污蔑我秦府剽窃他们的绣品。笑话!也不看看他们那仨瓜俩枣长的甚样子,还敢高攀上了!”
“外祖母别急。可否告知孩儿是何绣庄?说的又是何绣品?”
秦老太太瞥了一眼情绪依然十分平稳的舒巧巧,顿时便将毛躁的情绪压了下来。她惊奇地发现她的外孙女似乎就是有这样的奇异功效,只要呆在她的身边,一切便都能有迎刃而解的力量。
“你可还记得当日来到府上的那十余妇人,其中一人簪了满头金饰?”
“自然记得。她所定制的绣品图案很是独特,我花了好些时日去翻阅书卷才确认下来的。”
秦老太太气得牙碎:“便是那株雪莲花!现下金乌绣庄拿出了几乎一致的雪莲花绣品,正叫嚣着他们的独一无二,矢口咬定是我们剽窃了他们线图!”
雪莲花在果云镇如此靠南的地方自然是不可能有机会见得,但也无人规定镇上的百姓一辈子只能困死在一个小镇之上。因此那金饰妇人有缘见过雪莲花,舒巧巧并不感觉到惊奇。
只是这金乌绣庄,又是以何证据要控告她抄袭?
“外祖母可否告知孩儿金乌绣庄是在何处?我去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引起的此争端。”舒巧巧顿了顿又补充道,“外祖母放心,孩儿定不会让秦府蒙冤受屈!”
秦老太太带着舒巧巧来到那绣庄铺前。直到站在这绣庄前,舒巧巧才知道它为何会是果云镇上最有名的绣庄。
这绣庄规模十分宏大,看上去似是将这街道上的一排房屋都买通了下来,直接打造成了足有一里长的融通店铺,此等奇异光景让舒巧巧十分惊叹,即使是在现代生活中,她也未曾见有人买通如此冗长且宽广的地方作饮食店铺……
而这家绣庄就如此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大半的街道面积,无论财力或人力都十分瞩目。
舒巧巧作为横空出世的新绣娘,在这绣庄面前便显得格外渺小了。她内心暗暗感叹着难怪此绣庄语气敢如此笃定嚣张。
店里的小二一见两人站在铺子前,便笑脸相迎着凑上前来:“两位客官可是要买些什么?”
舒巧巧尚未言明自己的来意,还留在店铺内与那掌柜争执着的金饰妇人见到舒巧巧到来,立刻便指出了她的身份。
那掌柜登时变得怒目切齿,作势就要冲上前来与舒巧巧理论一番。
秦老太太率先一步挡在了舒巧巧面前,以同等愤怒的眼神瞪了回去,那掌柜才没敢莽撞行事。
掌柜咽了咽怒气,对着金饰妇人好生说道:“郝姑娘,既然你言之确凿此绣品由秦老太太的孙女所绣,那便请这位绣娘拿出证据来吧。”
“掌柜的可是说笑了?”舒巧巧柔弱的身姿带动着绮丽衣摆,灵活地穿行在那一件件精美绣品当中。她施施然来到两人跟前,视线才缓缓从绣品挪到了掌柜身上。她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然而语气却是坚定得不容置疑:“既是掌柜怀疑小女子,应当是掌柜的拿出证据才是。”
掌柜看着来到面前的舒巧巧顿时有些傻了眼。不知对方是有意或是无意,竟直接挑着整个店铺内最为精贵的绣品行列走来。并且他确实明明白白地看清了,在两相比较之下,舒巧巧身上那套服饰的精巧与美艳,是以碾压般出彩的存在。
“姑娘成为绣娘的时日并不久吧,我们这行的规矩向来便是被质疑者拿出证据,否则,一概认为该绣娘有剽窃之罪!莫说是秦老太太的孙女,就是当今皇帝的孙女,那可都是如此处置!”
舒巧巧不急不缓地拿起有剽窃之嫌的两块帕子,细致地放在眼前比较。她轻嗤出声:“这行?贵店虽占地成行,但掌柜的却只能作此行间中的井底之蛙,甚是可笑。”
“你……!”
舒巧巧轻轻放下帕子,语气郑重而严肃地说道:“虽小女子阅历不甚广,但终究也在京城住过些时日。恰巧,京城内有名的大绣庄亦发生过此等事件。而与贵店相反的是,京城中的绣庄是由疑虑的一方拿出有疑的证据。”她冷漠的视线扫向全然被她的言语轰炸了遍的掌柜,又开口继续补刀着,“难怪贵店只能在果云镇霸占一方,久久未能打出镇外的名堂来。怎的,是贵店不敢作肖想吗?”
掌柜已然哑口无言。
而由于秦老太太的一番努力,镇上的百姓都知晓了秦府住着一位极有天赋的绣娘,只是未曾能谋面相识罢了。此时店铺内外都围满了一探究竟这等热闹的百姓,好第一时间一睹为快。
站在一旁的郝笙何时见过此等阵仗!虽早些日子在秦府便已见识了秦老太太这外孙女的个性,可当时也不过以为是老太太在身后帮扶着罢了。而今日秦老太太并未言说过一句,舒巧巧便已将掌柜言说得词不成句,支支吾吾再不敢大声辩驳……经验老练得如同吃过十几年亏一般,丝毫不给对方可以欺压的空间。
“掌柜的若是仍然有疑虑,那便将绣品是如何从无到有的历程一一展现在诸位面前,让有见识的能人志士评判一番。这可比掌柜的与小女子在此处徒劳争驳更高下立判。”
舒巧巧一番批斗完又给绣庄掌柜递上了台阶,对方便也只能就坡下驴,命人去唤来制作此绣品的绣娘。
伫立一旁静候等待的舒巧巧轻轻瞥了一眼金饰妇人,笑问道:“婶婶是要去何处?”
郝笙没想到自己轻微退后半步的动作也能被舒巧巧捕捉到,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见秦老太太站得有些累了,想去搬来座椅罢了。”
“那便劳烦婶婶了。”舒巧巧淡定从容地回应道,目送着郝笙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
众人静候不多些时辰,被传唤的绣娘便从绣庄后状似工坊的地方走出,瘦瘦小小的身躯看着便是营养不良的穷家孩子。
舒巧巧眸中神色略微暗沉,但仍是保持沉默着观定片刻。
“见过秦老太太、巧姑娘。”绣娘十分敬重地给两人施了一礼,而后便有些畏缩地站定在了掌柜身旁。她自始至终都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舒巧巧的目光。
掌柜却有些嫌弃地将绣娘往舒巧巧身前推了推:“来了便好,你可要好生向此绣娘讲讲,此绣品是如何绣成的,免得被恶人先告状了!”
绣娘瞄了一眼展开在旁的两块刺绣帕子,帕子上所绣下的雪莲花图案相差无几,就连花朵的方向与花瓣展开数量都诡异地一致,甚至颜色上都大体相同,只有深与浅的差别。
她互相紧抓着的双手在身前搅作一团,身形肉眼可见地轻微颤抖着:“此……此绣品是我那日无意中瞧见了到来绣庄的书生掉落的书卷得知的,我……我便依葫芦画瓢,将那图案绣在了丝帕之上。但我此前并不知那花叫雪莲花,亦不知此花是何颜色,便胡乱着用上了青黛之色了……”
连着的“无意中”、“胡乱”几个含糊的词汇出口,便让舒巧巧对此事有了几分清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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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闯名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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