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异物 06

三人淡定无比的坐在旧沙发上没动,实际上心里都暗叹了一声,这都不用再猜了,黎雯肯定暗恋刘凯,那么....杀人动机也就有了,陆景文的假设是有可能成真的。

“那么激动干什么?”陆景文无辜的看向黎雯。

黄琪也应和道:“对啊,我们这不是来问情况嘛,总要核实你们说过的话吧?”

黎雯似乎发现了自己言行的不妥之处,身子一缩便露了怯,正好看到妈妈从厨房里探出身子问了句怎么了,她急忙摇了摇手道:“没事儿....我,我就是觉得很生气!他们怎么能这样乱说呢!太过分了!”

黄琪与陆景文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安抚了一下黎雯,等对方平复情绪后又继续问:“那陶满娟你认识吗?”

陶满娟就是第三起中的受害者,不同于前两起,他们还没发现这人与刘凯有什么关系。

“她...她是一年级一班的,我只见过她两次,不熟。”提起这人,黎雯平静了许多,又开始玩起了衣角。

黄琪:“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你们怎么认识的?”

黎雯:“好像是个班干吧,挺不好相处的,之前校运会我们都报了女子800,抽签时见过,没说过话。”

黄琪:“那余安呢?认识吗?”

黎雯依旧垂着头,这回她顿了几秒才回答道:“....不认识。”

黄琪又问:“还有蒙婷蒙老师,你认识吗?”

黎雯点了点头,“她管饭卡的,我是班长,每周都要把全班的饭卡收上来,交到蒙老师那去充值。”

黄琪:“我听说她不上课,也就是说每个班可能就只有班长认识她,她人怎么样?很凶吗?”

黎雯一边抠手指一边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小声的说:“她声音很大,也很严厉,不过....老师对我们要求严格一点也是应该的,我觉得她也挺好的吧。”

接下来黄琪问了好几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黎雯都小心翼翼的答了,中规中矩的,没再有什么情绪波动,直到最后一个问题。

黄琪:“好了,就问到这儿吧!对了同学,你觉得刘凯有没有奇怪的表现呢?有没有可能......”他故意没把话说完,想看看黎雯的反应。

黎雯的瞳孔一缩,身子也是一僵,不过她这回控制的很好,犹豫了一下才说:“刘凯很害怕吧,一直在自责,觉得不该推刘家浩的,还有黄雨欣,他们是发小,关系很好的,两个人都出事了,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还让我们都离他远点儿呢......”

似乎是怕几人不相信她,黎雯又补了一句:“他不认识蒙老师,也不认识那个陶满娟。”

黄琪没问黎雯是怎么知道刘凯认不认识这两人的,他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只要再去刘凯那儿问一下就清楚了,于是起身打算告辞。

见几人要走,黎雯反倒叫住了黄琪,迟疑的问了句:“叔叔,他们....他们没事儿吧?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啊?”

黄琪看了黎雯一眼,又用余光瞄了一下陆景文,决定还是下一剂猛料,便叹了口气道:“刘家浩已经死了。”

“什么!?”黎雯可能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死了人,小脸被吓得血色全,无整个人傻在了那里。

农妇早已洗完碗回房了,此刻听了也出来搭话:“警察同志,真死人了?是不是食堂的问题?我们可是交了钱的!像这种情况能不能退钱啊?!”

“不是食堂的问题。”黄琪扭头向农妇解释:“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有结果后学校会发通知的。”

三人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傻在原地的黎雯,农妇正在用土话问她什么,但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一回到车里黄琪就点了烟,降下车窗向外吐了口浓雾,然后长舒了口气。

他不是搞刑侦的专业人士,但这么多年见过的犯人也不少,心知这一趟已经基本能确定凶手了,缺的只是证据而已。

原本他是想,班长对学生情况了解的更多一些,自己方便记忆口供,所以才选了这个组,没想到一来就中彩,看来今天加个班就能结案咯。

同时心里也不由得暗叹陆景文厉害,居然能猜到凶手暗恋刘凯,刚才黎雯的口供明显有问题,她年纪小,哪里见过问讯的手段?未成年凶手都是这样,没问几句就暴露了,简直漏洞百出。

后视镜里的卢倩也正抽着烟,黄琪有些稀奇的问:“哎哟,这回咱们小倩怎么这么安静啊?转性了?”

卢倩翻了个白眼儿,吐出一口烟后罕见的叹了口气,透过车窗看向不远处的那栋旧房子,感慨道:“我是在想....这女人都是感情的奴隶啊,哪怕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就已经愿意为了喜欢的人杀人了,真是可悲又可叹啊......”

谁说不是呢?

三人都没再说话,黄琪已经在特事处干了好些年,卢倩年纪虽小,但也加入特事处5年了,反倒是陆景文的资历最浅,他们遇到的各种案件中,绝大多数都与情感相关,其中女性凶手要比男性凶手少得多,不像男性凶手的杀人原因花样百出,女性凶手的动机基本都与感情纠葛有关。

女性的情感是细腻且敏感的,这从青春期就开始渐渐显露出来了,有些女性会因此感到困扰,有些女性却能很好的利用这一优势,在世间如鱼得水。

案件已经明了,黄琪也不再浪费时间,将车停在离黎雯家不远的地方,保证能远远监视着大门,然后给另一组打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黄琪说道:“另一个女生没什么问题,她和黎雯关系不错,很多事情都知道。”

这个女生叫严盈盈,和黎雯认识后无话不谈,黎雯曾向她抱怨过蒙老师骂她没有把充值饭卡的信息写清楚,交的时间也晚,每次都没有好脸色,还说陶满娟在800米跑步时踩伤了黎雯的脚,害黎雯得了最后一名。

而另一名男生余安,他曾经当着许多同学的面笑话黎雯没有爸爸,家里又穷,长得也丑,根本不配当班长,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当场就把黎雯骂哭了。

但对方骂完就走,黎雯甚至不知道这人的名字,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事,所以一度十分委屈。

嫌疑人一共就两个人,现在一个明显有问题,另一个的供词又证明了黎雯与受害者的关联,虽然没有实质证据,但也足够他们将人带走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黄琪还是让另一队再去刘凯家一趟,他们这三人则守在原地。

学生会到锦山中学读书,一般家里住的也不远,刘凯之前已经被问讯过,这回只要问关键的几个问题就可以了,黄耀为了节省时间,到刘凯家后直接开了视频通话。

刘凯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但视频里的男孩儿却挂着两个黑眼圈,精神状态极为萎靡,一看就能猜到他这些天都没睡好,肯定在为这几起案件痛苦纠结着。

黄耀按惯例问了姓名、年龄等基础信息,刘凯回答的结结巴巴,答了一半就忍不住问受害者都怎么样了。

视频是由彭哥录的,镜头正对着刘凯,背景是一排实木书柜,应该是在书房里,听说他家里是几年前才发了点小财,这几年不温不火的,加上孩子要上初中了,这才没从村里搬出去。

黄耀:“为什么想知道他们的情况?他们5人你都认识吗?”

“我......”刘凯吭哧了几声,最后破罐子破摔的说:“我喜欢黄雨欣,我当然担心她的安危了!警察叔叔求求你们了,告诉我吧!我什么都说!你就告诉我吧.....”

然而所有人都不为所动,他们在路上时就讨论过了,一男一女从小一起长大,女孩儿出落的十分漂亮,男孩儿除非有什么问题,否则都是会对女生产生情愫的,区别只是他发现了和没发现而已。

此刻听到这些并不能让众人满足,黄耀问:“我们只是来核实信息的,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说谎就行了,先说说你都认识他们吗?”

刘凯:“我只认识刘家浩和黄雨欣。”

黄耀:“你觉得....如果有人会伤害他们,那有可能是谁?”

刘凯听了有些无错,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王晓彬看不下去了,轻声说:“他们是吃下了有毒的东西,还没出危险期呢,你的证词很重要。”

这一句直接把刘凯给说愣了,半张着嘴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说:“是....是中毒?!真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石磊的声音从画面左侧传来,还带着些笑意,“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超能力吗?”

“太....太......”刘凯只觉得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突然间落了地,高兴的一时忘形,差点就要说出“太好了”,可下一秒他还未扬起的笑容就凝固住了,愤然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妈的哪个王八蛋敢给雨欣下毒?!”

陆景文看到这里笑了一声,小声夸道:“王晓彬这话说的很是时候。”

“那是....咱们晓彬心思可细腻了!”黄琪就像被夸的是自己一样,还不忘提醒陆景文他已经关了麦,有话可以随便说。

谁知后坐传来一声清咳,黄琪立即接着说:“咱们队里就两位女生,个个都是宝贝啊!就像小倩,那巾帼不让须眉啊,一个打十个不在话下的......”

卢倩受不了了,用力踹了椅背一脚,“有你这么夸女生的吗?!”

陆景文忍笑继续看视频,刘凯的情绪已经安抚好了,现在正处于亢奋状态,那简直是问啥说啥,十分的配合,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抓到凶手扭送到公安局去。

黄耀:“....你对班长黎雯印象如何?”

刘凯:“班长?问她干什么?她就一般啊,认真负责,就很普通的......哦对了,听说她家很穷,平时比较自卑吧。”

看来刘凯根本不知道黎雯暗恋自己,也是,黎雯是班长,明知谈恋爱是违反校规的,应该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再说刘凯家很有钱,黎雯估计也觉得他们之间不可能,那就更不会说出口了。

接着黄耀又问了刘凯另一个女生严盈盈的情况,这次刘凯的回答都很正常,甚至对严盈盈的印象更好一些,觉得班长有时太一板一眼了,和大人一样没意思。

另一组人现在还不知道黄琪这边问到了什么,所以只是例行询问,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后,黄琪在群里发了一句:“问问他....最近有没有觉得班长有些奇怪的地方?”

石磊先看到了信息,于是问道:“你们班长性格怎么样,最近几天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刘凯疑惑的看向一侧的石磊,估计在奇怪为什么又问到班长了,老老实实的说:”她就是一个普通班长啊,没什么奇怪的....“他歪头想了想,突然又说道,“不过我之前听说她报复过同学,还摆班长架子,但都是听他们说的。”

“报复同学?”黄耀问道:“怎么报复的?仔细说说。”

刘凯:“就是让我们交作业,有同学不交还骂了她,后来过了几天,班主任就找了那几个学生的家长,说他们带零食来班里吃,还有偷带手机之类的,他们都说是班长报复之前的事。”

一个班四十多个学生,即使是重点学校也做不到一个学生都不违纪,平时有学生带食物进教室实在太正常了,班长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只告了这几个同学,那有人说她报复也不奇怪。

黄耀:“你们班长是班主任选出来的吗?”

刘凯:“不是啊,开学时我们很多人都不认识,是黎雯自己要求当班长的,但她小学同学曾说过说她不配当班长。”

黄耀:“为什么这么说?”

“好像是她小学说谎被拆穿了,偷偷撕了那几个同学的书,就因为这个事儿,他们才一口咬定是黎雯在报复人。”

陆景文听罢叹了口气,这已经不用再问了,这个黎雯一定是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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