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和楼问月被人绑走

我状似不经意地朝身后看去——楼问月!

他捕捉到我的视线:“小姐有何吩咐?”

出门在外,我们皆扮作富家子弟,故而他也称我为小姐。

我摇了摇头,将视线放回手里的茶盏。

都差点忘了,他除了是姮苍国的皇子,还是神刹的楼主。

难道这珍宝阁也是神刹的势力?

就在我出神之际,嘉钰出来了。

她的装扮变了大样,穿着眼下皇城时兴的衣裙,满头的辫子盘成了中原的发髻,配上那副翡翠头面,深邃的五官,桀骜不驯的神色,跟外表的温婉形成鲜明的对比。

别有一番好颜色。

阿使眼睛都看直了,又涨红了耳朵匆匆低头,不敢再看。

饶是自小长在朱门红墙,见惯了风月美人的李问庭都看呆了一瞬。

嘉钰见此,得意一笑:“你也被我美到了?”

她言语虽大胆,但微红的耳垂却泄露了几分紧张的心绪。

李问庭自小学的事君子之道,这辈子见过最惊世骇俗的人大概就是原主,平日里接触的官家小姐,哪个不是知书达理的?

眼下头一次碰到豪放的嘉钰,不仅时时盯着他看,现在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他是不是被自己美到了,简直是不知羞!

李问庭又羞又恼,还有几分为自己刚才失神的悔意:“你简直不知羞耻!”

嘉钰不满地皱眉:“我说的是实话啊,你刚才明明就看呆了。”

李问庭咬牙,索性转过头去不理嘉钰。

嘉钰见此,疑惑道:“你们中原人好奇怪,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笑了笑,恶作剧般点破李问庭的心思:“他害羞了。”

李问庭闻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道:“你到底是帮谁的!”

我看着他气恼的样子,笑意更甚,他在宫里老是一副沉闷样儿,一点不像个正值青春的少年郎。

现在难得有了几分鲜活的色彩。

或许,嘉钰很适合李问庭。

我看了眼生闷气的李问庭,和一脸不爽的嘉钰。

玉驽送了适龄的公主过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若是选择宗室子弟,难免显得不够重视,玉驽不是一般的小国,是大雍帝都要小心对待的劲敌。

而皇室里,适龄人选,只有李问庭。

小公主大胆直接,喜欢或者厌恶都摆在明面上,那股子傲气更是跟李问庭如出一辙。

他长在宫中,心思性子都沉闷老成,明艳鲜活的嘉钰,正好能给他带来点生气。

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李问庭或许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样讨厌嘉钰。

我付了头面和衣裳的钱,掌柜的拿着银票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毕恭毕敬地送我们出门。

我看见楼问月路过他的时候,掌柜的腰都弯地更低了,神情也更加严肃恭敬。

看来我猜的没错,珍宝阁跟楼问月有关系。

神刹的势力简直超出我的想象,不光宫里的徐太医,就连皇城里最大的首饰铺子,都跟其有关。

李惊梧和明汝澜双双站在门口,见我们出来,便走上来同我们汇合。

原本以为相处一会儿,俩人多额关系会有所缓和,没想到李惊梧一副断情绝爱的样子,明汝澜则脸色消沉,格外沉默。

一整天下来,从城南到城北,又从城西到城东,小公主逛开心了,我们全都心神俱疲。

江中画舫。

眼见天黑了,终于找了个地方歇歇脚,吃点东西。

桌上没人说话,全都闷头吃饭。

实在太累了……

嘉钰担心地看着李问庭:“你这身体,太虚了。”

李问庭吃饭地动作停滞了一下,脸色骤然黑了。

偏生嘉钰还不知道,继续说:“我们玉驽的儿郎,就是在草原上跑一天都不累,你这才走几步路,就累了。”

李问庭向来都是被人捧着,冷不丁被人说体虚,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一口气梗着不上不下的。

明汝澜装作看风景,偏过头去不敢看自家太子的黑脸。

嘉钰还提出了建议:“以后你要多走走,强身健体才是。”

李问庭深呼吸了几口,对着嘉钰幽幽道:“我们中原女子,大都温柔贤淑,像公主这样中气十足的,也是少见。”

小公主却没听出来李问庭话中的阴阳,还当是在夸自己,骄傲地扬了扬头:“我自小跟随父兄学骑射,自然体魄强健,中气十足。”

李问庭吃瘪,脸更黑了。

我和李惊梧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相视一笑。

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正笑闹着,忽然见另一艘画舫由远及近,上面挂满了彩灯,光彩夺目,十分好看。

一个小老儿站在船头迎客:“诸位客人可要猜灯谜?”

嘉钰眼睛一亮:“灯谜?”

她好奇地走过去,果然看见每一盏彩灯前面都有一个谜语。

可小公主骑射一绝,猜灯谜却不行,折腾半天一个也猜不出来。

李问庭见嘉钰抓耳挠腮地折腾,好整以暇地站到她旁边去,就等着小公主低头。

半晌,嘉钰不情不愿的对李问庭开口:“诶,你来猜。”

李问庭终于占了上风,得意一笑,优哉游哉地上去帮人猜谜。

两人上到了老人的画舫,暗中保护的侍卫也跟过去了大半。

一个玉驽公主,一个当朝太子,哪个有闪失,都担待不起。

那老人见又过去了一位客人,喜笑颜开,便朝我们开口:“船上的客人可要一同过来猜谜。”

我懒得动,便摇了摇头拒绝。

过会儿,江上起了风,将花灯船同我们的游船分开了些。

明汝澜不放心,眼见着花灯船越来越远,便对我说:“公主,臣过去看看。”

我也觉得不对劲儿,便让明汝澜赶紧带人过去。

没想到明汝澜才过去没多久,我们这边就出事了。

一群黑衣人从游船背后持刀杀出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留在船上的侍卫本就不多,现在又被突袭放到大半。

我们原本想向花灯船求救,但没想到那边也徒然出现了刺客,自顾不暇。

楼问月将剑横在胸前,警惕的将我和李惊梧护在身后。

黑衣刺客一出现,立马就惊动了周围的船,大家乱作一团,还有人被吓得掉进水里,又有人下去救,东呼西喊,一片混乱。

这些刺客训练有素,招招致命,跟上次在护国寺的刺客不相上。

难道……

我看了一眼在前方缠斗的楼问月,他皱着眉头,左躲右刺,身形虽流畅,但上次在护国寺受的伤还没好全,几个回合下来就苍白着脸,有些撑不住了。

青色的外衫上旧伤又裂开,沁出点点红色。

李惊梧紧紧抓着我的手,同我一起躲到桌子底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楼问月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侍卫也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几。

已到穷途末路之时。

忽然一把泛着冷光的剑朝楼问月的后心刺去,可他正忙着应对身前的刺客,就算察觉到身后的危险,也分身乏术。

我睁大了眼睛,眼见匕首就快刺入,一咬牙跑出去,将楼问月的后心护住。

……

冷器入体,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怔怔的看着插在胸前的匕首。

楼问月转过身来,堪堪接住我:“公主!”

他身后的刺客见状,又是一剑划到他背上。

楼问月闷哼一声,紧紧将我护住。

意识陷入黑暗前,我最后看见的就是他那双难辨神色的眼睛。

晦暗中常藏着惊讶和不解。

……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意识清醒而来的是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我睁开沉重的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一身血污,但胸口的伤却已经被人包扎好了。

楼问月静静地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起来像没有活气儿了一样。

我连忙强撑着过去看他,站起来的瞬间,伤口一阵猛烈的疼痛,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

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用指尖试了一下他的鼻息,确认有气后,我才松松了口气,转而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周围黑漆漆的,只有头上的一盏油灯发出些昏暗的光,让我得以看见近处的景色。

我们竟然被关在一个大笼子里!

我震惊地看着四周的铁栏,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铁笼子。

到底是谁将我们抓到这里?

几个呼吸间,我脑中闪过无数的可能。

是楼问月吗?

但依照他老谋深算的样子,应该不会连着两次用同样的套路才对。

这个笼子里只有我们两人,那其他人呢?

“李问庭?”

“李惊梧?”

我叫了两声,但周围除了我的回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娘……”

躺在地上的楼问月轻轻地呢喃了两声。

他眉头紧皱,好似陷入了梦魇,额头上全是汗。

我费力地靠过去,这才发现他浑身都烫的惊人,好像发了高烧。

我皱眉,将他的头放在膝上。

“楼问月?”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想将他唤醒,但他却毫无反应,依旧深陷梦境中。

“不要……不要碰我……”

他脸色惊惧又愤怒,整个人都微微的发抖,但在梦中,他好像没有反击能力,只能急剧的挣扎。

我按住他的手,防止他挣扎过度加重身上的伤口。

“求求你……求求你……”

他见挣扎无果,转而开始求饶,甚至紧闭着的双眼都开始泛红,眼尾滑下一滴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

我皱眉看着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梦,才让他这样心机深沉不露破绽的人惊惧似孩童?

就在我思索之时,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还未看清东西,便察觉自己被人抱着,顿时散发出滔天的怒气和杀意,应激反应似的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被掐懵了,还来不及说话,便感觉空气在迅速流失。

楼问月像是把我认成了什么别的人,一脸的嫌恶和恨意:“王公公,你不是最爱掐着我的脖子吗?现在被人掐着的感觉如何?”

我无心去管他说的话,拔下头上的钗子就朝他刺去。

他下意识躲开,松开了手。

我捂着被掐疼的脖子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没良心的,被抓之前,我还救他一命,结果一醒来差点儿直接给我送回老家了。

楼问月捡起地上的钗子,看清之后,眼色终于清明。

他本就受了伤,又强行用力,现在体力撑不住了,半跪在地上,难堪的朝我道:“公主,我……”

我摆了摆手:“无事。”

我轻咳了几声,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楼问月却依旧半跪在我眼前,低垂着头。

“呵呵。”

他忽然发出两道阴鸷的笑声:“公主,刚才听到了吧?我说的话。”

四周安静无比,头上昏暗的油灯照得血迹斑斑的,楼问月恍若鬼魅。

他一边说话,一边缓缓抬头看我,眼中再无之前的温柔蜜意,代之以阴鸷冷淡,表情也与以前或清冷或温柔不同,明明是笑着,却硬生生给人一种阴冷感。

我咽了咽口水,这是不打算装了?

就听到了两句梦话,反应怎么这么大?

“公主怎么不说话?”

他缓缓站起来,朝我逼近。

我连连摇头:“本宫什么也没听到,只知道你犯了梦魇。”

看来那个梦是楼问月的逆鳞,触之即死的那种,否则他之前同我周旋费了那么大的心里,眼下却全然不在意功亏一篑,只是因为我听见了几句他的梦魇之语。

他像逗弄小猫一样,捏着我的后颈笑道:“公主说谎。”

我控制不住颤了颤。

这黑漆漆的地方就我们两人,就算楼问月把我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眼见他气息越加危险,我只能咬牙一搏:“你装了这么久,所图为何?”

我强装镇定,只希望他的目的还未达成,可以留我一命。

他冷笑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公主可还记得玉参和金罗河?”

我脑中划过一道亮光,原来这些稀有药材就是他的目的。

我稳了稳心神,既然在金罗河之后,他依然留在我身边,就说明他所需的药材还未集齐,而我还有用。

“我可以继续为你收集你想要的药材。”

楼问月恍若未闻,指尖划过我的脸颊,带起一片血腥气。

他有趣地看着我,歪头笃定道:“你果然不是李予欢吧?”

我彻底僵住了:“你一直跟在本宫身边,怎么会有此怀疑?”

楼问月放开我的后颈,同我一样靠坐在身后的铁栏杆上。

“最初你性子有所改变,我以为是被罚了,暂时收敛收敛,只是没想到这一收敛就收敛到现在,你觉得一个作恶多年的人,会因为一次责罚就改变至此吗?”

我坚持道:“本宫从小养尊处优,从未受过这样的责罚,自然不愿再丢脸。”

楼问月摇了摇头:“以李予欢的性子,因为我丢了脸,只会加倍打回来,可不会因此收手。”

他的眼睛冷漠无比,仿佛能一眼看透人心。

我放弃抵抗:“我不是李予欢又如何?”

楼问月道:“听闻姜祁国有能换人灵魂的秘术。”

他话中有话,屹然是说我用秘术换了李予欢的灵魂。

我直视他的眼睛:“我不知姜祁秘术,到这个世界来也并非本意。”

“真有意思。”

楼问月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笑道。

“我还差一味药材,你帮我,我不杀你。”

我看着他兴趣盎然地样子,只得点头说好。

楼问月见我毫不犹豫地答应,又幽幽道:“我给公主下了毒,公主可不要耍什么花招喔。”

我僵硬了一瞬:“什么时候的事?”

楼问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笑着问:“桂花香好闻吗?”

我脑中闪过种种画面……

他身上的甜香味仿佛还在鼻尖。

阴险!

就在此时,周围传来了脚步声。

几点烛光亮起来,一群黑衣人簇拥着一个雌雄莫辨的红衣美人走过来。

借着他们的光,我才看清,笼子外面竟然是一处四面无窗的石牢!

论病娇质子的双面性对本人生命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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