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楼问月打破了宁静。
“十二岁的时候,那阉人得了新的玩法儿,我差点死了。”
“他为了补偿我,就带我出宫去看花灯节。”
“人很多,我想趁机跑掉,然后就遇见了我师父。”
“我说我是被卖到小倌馆又偷跑出来的,师父信了,他问我愿不愿意拜他为师。”
“我说我愿意,师父想带我走,可我看见那阉人的爪牙就站在他身后……”
“我被抓回去了,师父则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那阉人的爪牙遍布天下,可依旧没找出来师父是谁。”
“被带回去之后,我被看得更紧,十四岁的时候,我想死。”
“可没想到,又遇见我师父了。”
“他的轻功天下第一,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他没有怪我上次隐瞒身份骗他,反而还想救我走,可看守的人实在太多,带上我,根本出不了皇宫。”
“于是师父就偷偷入宫教我习武,他说有朝一日,我一定能靠自己离开皇宫。”
“三年,我的轻功就超过了师父,可我没走。”
楼问月的眼神阴狠起来“我还没杀了那狗贼,怎么能走?”
“后来师父病逝,将神刹留了给我,司焰气急,便将我视作眼中刺,肉中钉。”
我忽然问他,“你有杀了那阉人吗?”
楼问月一笑:“杀了,千刀万剐,还将他挂在城头,受百姓唾骂。”
宦官王游,把持朝政,结党营私,贪污受贿,鱼肉百姓,合该千刀万剐,万人唾弃。
“你同我说这么多,不怕我说出去?”
楼问月冷笑道:“你要是敢说出去,我第一个杀了你。”
“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不是还给我下了毒吗?到时候不用你杀我,没有解药,我直接毒发身亡。”
楼问月好像压根忘了,给我下过毒这事,恍惚了一瞬。
我蹙眉:“你可千万别忘了按时给我解药!”
“知道了。”
他又恢复了之前的风轻云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司焰的大招还没来。
我有些困,便靠在栏杆上假寐。
梦中,忽然闻到一股花香,清爽淡雅,便忍不住多闻了两下。
渐渐的,感觉周围好像很热,我不耐地睁眼,看见旁边的楼问月同样如此,热的满脸通红,额间的汗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该死的司焰不会想把我俩活蒸了吧!
我甚至感觉空气都燥热起来。
楼问月见我不耐烦地扯开衣领,声音低哑:“屏住呼吸,他点了醉玉香。”
我东瞧西看,果然看见笼子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个小香炉,香气就是从那里来的。
醉玉香?这名字一听就不正经,再加上现在的反应,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司焰出的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那香气弥漫了整个空间,就算我刻意屏住呼吸,也坚持不了多久,一放松又下意识地猛吸了几口。
我在这边又燥又热,楼问月却除了脸红和出汗,并没有其他反应。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轻松啊?”
他淡淡道:“习惯了。”
我愣了一瞬,心里像被轻轻扎了一下。
不知道那阉人在他身上试过多少药,更不知道他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后面,忍受过多少痛苦。
我的神智清醒了一瞬,但很快又被燥意控制,甚至有种想毁灭一切的**。
眼前渐渐出现重影……
我死死抓着铁栏杆,大口喘气,发狠地着下嘴唇,想让痛苦带来几分清醒。
楼问月见我这幅模样,上前摸了摸我热到滚烫的额头,顿时一片清凉袭来,我贪恋地蹭了蹭。
现在他在我眼里就像是可口的唐僧肉,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我死死按耐住冲动,朝他吼道:“离我远点!”
内心的躁意被醉玉香放大一百倍,我几乎要控制不住那股毁灭一切的冲动。
即想毁灭,又想得到,矛盾的两种力量不断冲击我。
他要是再靠近我,我可不能保证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楼问月被我吼了,眼神一暗,默默退回刚才的位置。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听见模糊的人声。
但周围依旧一片漆黑,哪里来的人?
我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燥热更甚,我贪婪地看着不远处的楼问月。
他显然也不好受,但比起我的反应,好上太多。
我控制不住地朝他靠过去,仿佛离他近一点,空气都会变得凉爽起来。
楼问月静静地看着我,既不躲,也不动。
我触及到他平静的眼神,灵台一清,猛地收回手,又离他远了几分。
“再忍忍……”
楼问月声音低沉沙哑,说话的时候,也带着点点颤意。
看来他表面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但实际上也已到达极限。
忽然,强烈的亮光笼罩在我们周围。
我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想等适应了这光再睁开,却没想到上来两个壮汉,隔着笼子将黑布笼到我和楼问月头上,不过眼睛和鼻子处倒是留了孔洞。
原先的石壁受机关所纵,此刻全都隐到地底下了,石壁之外,则是明亮宽敞的大堂。
此刻场中人头攒动,坐满了人,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同样的样式,只是颜色不同。
场上二楼有一处特别的包厢,被轻薄细密的白纱遮住,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能隐隐看见里面坐着一位身形宽阔的黑衣人。
司焰戴着一副精致的祥云面具,站在台上。
“今天是天秘阁一年一度的聚会!”
……
声音忽远忽近,我已听不真切,全然被燥热所挟,无意识的撕扯身上的衣服,台下的看客目光发直地盯着我,还有人起哄。
楼问月上前将我牢牢挡住,又迅速将我作乱的手制住。
两相肌肤相触,引起一片胆颤。
我感觉到他的隐忍和颤栗,也感觉到自己的。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楼问月的喉结也不受控地动了动。
“下面,是本次的附赠节目。”
司焰拍了拍手,便有人将我和楼问月的笼子推上去。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今夜还有意料之外的表演?。”
“莫不是要演一出活春宫?”
……
场下污言秽语不断,难以入耳。
我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拳锤死司焰。
正想咬舌尖让自己清醒清醒,楼问月就伸手掐住我的两腮。
“药效所致,分不清轻重,别咬舌头。”
他动作太快,食指不小心戳到我牙齿。
我下意识吮吸了两下,他闷哼出声,咬破了下唇。
见我和楼问月依旧衣衫整洁,司焰冷了脸,下令让人又点香。
该死的司焰,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又看了看浑身滚烫的楼问月。
男主不是都有后手吗?怎么楼问月什么后手都没有?
跟我一样,等着任人宰割吗?
就在此时,二楼的白纱里传出了声音。
“且慢。”
好熟悉的声音,我下意识向白纱处看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来,微微掀开白纱,露出一截金线绣祥云纹的黑色衣衫。
“少主!”
一时,司焰和各黑衣壮汉都抱拳行礼。
少主?天秘阁的少主吗?
“将他二人,送入我寝殿。”
那声音又说道。
我越听越觉得熟悉,但又分不清是药效所致还是真的在哪儿听到过。
就在我愣神之际,楼问月猛地抽回手,不自在地在衣角上蹭了蹭。
司焰看了我们一眼,眼中似有不服,但还是顺从道:“是。”
说完之后,他挥挥手,便有壮汉上前将我们抬走。
壮汉抬着我们一路疾行,须臾,便在一处精致的楼台前停住了。
“少主,人已送到!”
话才说完,便齐齐走了,一秒都不敢多留,像是有些害怕里面的人。
我已经失去了神智,拉着楼问月非要亲人家。
楼问月堵住我的嘴,我便吻上他的右手……
就在此时,眼前大殿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黑色金线绣祥云并八宝纹的……光头?
他越走越近,我和楼问月都看傻眼了。
眼前这人,分明是该在皇宫里的玉腰奴!
“阿奴?”
我眼神时而迷离,时而清醒,楼问月听见我叫他阿奴,骤然收回手,冷哼一声。
“公主,楼皇子。”
依旧是那个清心寡欲的玉腰奴,眼神一丝不乱,从容不迫地拿出一个小黑瓶子,倒出两粒药丸。
这解药入口即化,不过几个呼吸间,我和楼问月就恢复了正常。
玉腰奴则轻轻摘下我俩头上的黑布,又递过来两张手帕。
“公主和楼皇子怎么会在天秘阁?”
“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
玉腰奴适时的叫来几个侍从,带我和楼问月去沐浴更衣。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我们又齐聚在方才的大殿。
我详细地说了说我和楼问月是如何被劫掠至天秘阁的,但省略了中间楼问月身世的插曲,也没有提到神刹。
“司焰是天秘阁的左护法,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他代理阁中事务。”
玉腰奴解释道。
“阿奴怎么会是天秘阁的少主?”
这分明是一个江湖组织,玉腰奴怎么会和它扯上关系?
“司焰绝非无故生事之人,既然公主和楼皇子有所隐瞒,那我们各自保留,也未尝不可。”
玉腰奴笑起来,轻抿了一口茶水。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依旧如往常平淡,仿佛说的只是俗世小事,不足挂齿。
“那你还回隐竹阁吗?”我问他。
楼问月冷笑一声:“看来少主颇得公主喜爱。”
我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既然都显露出了彼此的真面目,那他还演这幅吃醋模样给谁看?
“天秘阁有要事,往后便不回了。”
玉腰奴摇了摇头,眼中带过一丝痛意,与那晚在护国寺里所见到的他,如出一辙。
他要赎的罪,跟天秘阁有关吗?
我暗暗想道。
“此地不宜久留。”
玉腰奴招手叫来一个侍从,命他带我们从密道离去。
走出好远了,我回头看,只见他依旧坐在刚才的位置。
大殿奢华万千,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他衣着华贵,不动如山。
依稀能瞧见往日只着素净青衫时,眉目温润的模样。
只是当初的他心如明镜,不惹尘埃。
而如今,却好像被这诺大的宫殿,束住了。
我又想起那夜在隐竹阁他所言之语。
“个人有个人的命运罢了。”
阿奴,也有自己的命运。
……
“公主舍不得?”
楼问月幽幽地看着我。
“是有点。”我点点头。
世界这么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已经见过最后一面了。
我与他也算是聊得来的朋友,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自然舍不得。
“呵。”
楼问月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出了天秘阁,便有一各黑色劲装的青年子上来。
“楼主!”
吓我一跳,还以为又是哪里来的刺客。
看他的样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你的人?”
我扯了扯楼问月的袖子。
他一把抽回袖子,“自然。”
我怒了,“既然一直有人在外面,为何不进来救我们?”
楼问月笃定道:“司焰不会真的做出什么事,况且……”
他语音一转,“明将军和皇家侍卫一定在多方搜索,若是被撞上了,怎么解释?”
我气急,刚才司焰的疯劲儿,可不像什么都不会做的样子,若是玉腰奴没有忽然叫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楼问月见我在气头上,难得解释道:“司焰只会侮辱我,不会伤害我,否则,刚才就不用给我们带黑布遮面了。”
“而且,”他停顿了一下,“没有被稀释过的醉玉香,只闻一口,便能让人失去理智,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我愣了愣,原来我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
给我气笑了。
“宫里的人正在城南秘密搜索。”
神刹的黑衣人头子禀报道。
楼问月只思索了一瞬,就毫不犹豫的一个手刀将我劈晕
我:???
天将黎明,明汝澜带人在城南的破庙里找到了我和楼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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