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雪山之外,日星野跑得像阵裹着金红微光的风,绛红短打在枯草间划出醒目的痕,腕间红玛瑙珠子随脚步撞出细碎声响。

“星火你快点!阿母说顺着这股暖气流走,就能离秋凌越来越近 —— 而且我感觉,天魂阿母的气息也在往这边靠呢!” 他回头喊时,耳尖还泛着未褪的绯红,眼底亮得能映出天际流云。

不远处,玄袍阿母(地魂)望着东南方,指尖暗纹微微发烫,心头萦绕着一股熟悉的牵引感,那是同为魂魄分身的天魂阿母的气息。

“是她,” 阿母轻声自语,眼底漫开暖意,“我们和天魂、秋凌,都在朝着彼此靠近。”

星火跟在日星野身后,青衣下摆扫过沾雪的碎石,周身淡红星火忽明忽暗,嘴上骂骂咧咧,脚步却没落下:“急什么?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早晚闯祸!”话虽刻薄,目光却紧盯着日星野周身流转的金乌之力,指尖随时准备凝力帮他稳住躁动的气息 —— 就像霜降总在月秋凌身侧,默默护着他那般。

三人正走着,日星野脚底下没注意,踢到一块碎石,碎石 “咕噜噜” 滚出去,正好撞在一丛干枯的酸枣枝上,枝桠晃了晃,几颗干瘪的酸枣噼里啪啦砸下来,有一颗正砸在他后脑勺上。他 “哎哟” 一声,揉着后脑勺回头瞪那丛酸枣枝,嘴角却忍不住咧开:“这破枝桠,还敢偷袭我!”

又走了没多久,他看见路边有只圆滚滚的雪兔,眼睛红得像玛瑙,顿时来了兴致,悄悄摸过去想凑近看看,结果脚下踩断一根枯枝,“咔嚓” 一声,雪兔吓得蹦起来,一头撞在他小腿上,又飞快窜进了树丛。

日星野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这兔子还挺凶!”

就在这时,他忽然停下脚步,红玛瑙珠子猛地发烫,腕间绳结里的燎原鞭也轻轻震颤,心口那股牵引感愈发强烈,像藤蔓似的朝着东南方向蔓延。

“是秋凌!还有…… 天魂阿母的气息更清晰了!” 他眼睛瞪得溜圆,语气里满是狂喜,“他们也在往这边来!”

星火也停下脚步,周身星火忽然变得柔和,与日星野的金乌微光隐隐呼应:“确实有股清寒气息和天魂的灵力在靠近,该是秋凌的寒魄之力…… 那是霜降的霜气。”

前方矮树丛旁,蜷缩着个小小的人影。

那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穿一身粉布裙,皮肤白嫩嫩的,模样娇软得像朵桃花,只是头顶孤零零冒出一根弯弯的粉角,角尖泛着淡淡的光。

她见有人来,吓得往树丛后缩了缩,眼眶红红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哇,你头上怎么长了根角呀?” 日星野往前凑了两步,语气软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动作太急吓着对方,腕间红玛瑙珠子的暖意悄悄漫过去,“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叫日星野,他是星火,这是我阿母。”

小姑娘怯生生地抬眼,又飞快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叫桃桃…… 我是女孩,和姐姐是双胞胎…… 族里的人都骂我们是怪物,说我们只有一根角,不吉利……”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姐姐心心走散了,我找不到她了……”

日星野一听,顿时想起自己练鞭时总闯祸被说,心里生出几分共情,拍了拍胸脯:“别怕!我帮你找姐姐!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说着还想拍第二下,结果手劲没控制好,“啪” 的一声拍在自己腿上,疼得他龇了龇牙,又赶紧装作没事人似的挺直腰板。

地魂阿母往前挪了半步,指尖凝出一缕温和的灵力,轻轻落在桃桃肩头:“我们带你一起走,总会找到你姐姐的。”

星火在一旁撇撇嘴,却没反对,只是默默用星火帮桃桃驱散了周身的寒气。

接下来的路,日星野总想给桃桃找点乐子,却总免不了闯点小祸。

他看见路边有丛开得粉嫩嫩的野花,想摘一朵给桃桃,结果伸手一扯,整丛花连带根部的泥土都被拔了起来,泥土洒了他一裤子,引得桃桃忘了哭,眼睛微微睁大,小声 “呀” 了一下。

“咳,这花长得太不结实了!” 日星野慌忙把花往桃桃面前递了递,又怕泥土蹭到她,赶紧又缩回来,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花杆上的泥,才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走累了歇脚时,他见桃桃嘴唇有点干,想用法力凝点水给她喝,结果金乌之力没控住,把地上的积雪都烤化了,还溅起一片泥水,正好溅在自己的绛红短打上,印出几个黑点点。

“晦气晦气!” 他一边嘟囔着拍衣服,一边偷瞄桃桃,见她嘴角似乎微微弯了弯,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星火看得直皱眉,一边吐槽 “笨手笨脚,帮倒忙”,一边用星火精准控温,烤了个香喷喷的野果递到桃桃面前。

桃桃捧着野果,小口小口吃着,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彩,偶尔会怯生生地望向日星野,见他还在费劲地拍衣服上的泥点,眼底悄悄泛起一丝笑意,头顶的粉角也轻轻晃了晃。

与此同时,火山群外的幽谷小径上,月秋凌与天魂阿母并肩而行。

霜降静立在他身侧,是个身形挺拔的成年男子,着一身月白劲装,肩线利落,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霜气,却不刺骨。

他是月秋凌的器灵,本体为寒魄剑,而月秋凌发间那支冰晶簪,正是他以自身本体寒魄剑的霜气凝化而成 —— 夜里赶路怕主人着凉,又怕寒魄剑本体寒气过盛伤了他,便凝作这枚簪子,既能随主人心意收放寒气,又能在他灵力不稳时,悄悄泄出本体剑的霜气帮他稳住心神。

他步伐与月秋凌保持着半臂距离,既不喧宾夺主,又能随时护在身侧 —— 每次月秋凌走久了,指尖会因寒魄之力滞涩,他便屈指轻弹,一缕从本体寒魄剑引来的极细霜雾渡进他掌心,像温凉的溪流般顺开滞涩的灵力,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此刻霜降垂着眼,目光落在月秋凌发间的冰晶簪上,霜气若有若无地缠在他手腕,像条内敛的丝带,时刻感知着主人的气息与本体簪子的状态。

忽然,天魂阿母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亮色:“是地魂的气息,还有星野那孩子的暖意 —— 听着动静,怕是又在闯祸了。”

月秋凌也停下脚步,发间冰晶簪轻轻嗡鸣,与霜降周身的霜气遥相呼应,心口涌上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暖意,像春日融雪般温柔,牵引着他朝西北方向望去。

他没说话,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 是星野,在靠近。

霜降微微偏头,霜气探向西北,捕捉到星火那缕暖光,回头时见月秋凌指尖微蜷,便知他心绪微动,又屈指渡去一缕本体寒魄剑的霜气,帮他压下那点莫名的躁动,声音低沉无波:“主人,气息稳。”

两人往前走了没多久,路边一块巨石后传来压抑的抽噎声。

月秋凌走上前,只见石后站着个和桃桃身形相仿的小姑娘,梳着单螺髻,穿一身白布裙,眉眼间透着股倔强,头顶同样孤零零立着一根弯弯的白角,角尖泛着淡淡的光,正用手背抹着眼泪。

小姑娘见了月秋凌的清冷和霜降的挺拔,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却倔强地抿着嘴不吭声。

月秋凌蹲下身,发间冰晶簪散发出一缕极淡的寒气 —— 那是霜降悄悄调柔了本体剑的气息,怕吓着小姑娘。

他没说话,只是指尖凝出一缕清寒气息,轻轻落在心心头顶的角上,动作轻柔。

霜降也往前挪了半步,身形微侧,挡去一部分山风,屈指轻弹,一缕从本体寒魄剑引来的霜华漫过小姑娘肩头,悄悄拭去泪痕,那霜华带着月秋凌指尖的余温,温凉不冻人,让小姑娘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了些。

天魂阿母叹了口气,摸了摸心心的头,柔声开口:“别怕,这孩子性子静,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帮你找妹妹,我感应到我妹妹(地魂)和星野都在找我们,我们一起走,总能找到你的妹妹桃桃的。”

赶路时,心心走得慢,月秋凌便刻意放慢脚步。

霜降看在眼里,脚步微顿,靴底轻碾地面,几块用本体寒魄剑霜气凝出的极薄冰垫悄然落在凹凸不平的石子上,既不让路滑,又能让月秋凌走得稳些,顺带也护着心心不会绊倒。

心心偶尔偷偷看他肩头萦绕的霜气,他察觉到了,却没回头,只是让霜气轻轻晃了晃,像在打招呼,吓得心心赶紧低下头,却偷偷勾了勾嘴角。

而另一边,日星野又闯了个小祸 —— 他看见一只彩色的蝴蝶停在桃桃身边的草叶上,想指给她看,结果一抬手,金乌之力不小心泄了点出来,把草叶烤得卷了边,蝴蝶也吓得飞走了。

他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手:“哎呀!都怪我!”

桃桃却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没、没关系…… 我看到蝴蝶了,很好看。”

地魂阿母望着这一幕,嘴角噙着浅笑,心头天魂的气息越来越近,像一束暖光指引着方向。

傍晚时分,一行人走到一片开满野花的山谷,桃桃忽然停下脚步,头顶的粉角剧烈地亮了起来,朝着山谷另一头伸了伸脖子,声音里满是激动:“是姐姐!我感觉到姐姐了!她就在前面!”

几乎是同时,地魂阿母眼中一亮,抬头望向山谷另一头:“天魂就在那里!还有秋凌的寒魄之力,和霜降的霜气 —— 那是寒魄剑的气息。”

而山谷另一头,心心头顶的白角也亮了起来,朝着日星野他们的方向望去,声音里满是狂喜:“是桃桃!我找到桃桃了!”

天魂阿母也笑着点头:“地魂、星野,还有星火,都在这边。”

日星野和月秋凌同时朝着对方的方向望去,金红的暖光与清寒的冷光在山谷中交汇;地魂与天魂遥遥相望,两股同源的气息紧紧缠绕;星火静立在日星野身侧,霜降伴在月秋凌身边 —— 星火见霜降周身霜气沉稳,自己周身的星火也收了几分跳脱;霜降感知到星火的暖意,本体寒魄剑凝化的簪子轻轻嗡鸣,霜气也悄悄温软,两人像各自护着主人,又因这重逢的氛围,默认了彼此的存在。

桃桃和心心朝着彼此的方向跑去,到了近前,两人都停下脚步,互相望着对方头顶的角,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头顶的粉角和白角轻轻靠在一起 —— 奇迹发生了!粉角与白角完美契合,竟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桃心形状,柔和又温暖的光芒笼罩着她们小小的身影,连周围的野花都仿佛开得更艳了。

日星野也快步走过去,刚想说话,脚下又没注意,踢到一块小石头,石头弹起来,正好撞在他膝盖上,疼得他吸了口凉气,却还是咧嘴对着月秋凌笑:“你就是秋凌?我是星野,你哥哥!”

月秋凌望着眼前这个浑身裹着暖光、总爱闯点小祸的少年,眼底的淡漠被一层极软的暖意悄悄漫过,喉结轻轻滚了滚,没发出半点声音,心里却清晰地唤了一声:哥哥。

发间冰晶簪轻轻震颤,霜降立在他身侧,感知到主人心绪,周身霜气也轻轻震颤了一下,像在为他欢喜 —— 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主人眼中有这般鲜活的暖意。

地魂与天魂也相拥而立,多年的分离在这一刻消散,眼中满是重逢的欣慰。

星火与霜降各自伴在主人身侧,目光同落在重逢的几人身上。

两器灵都没说话,星火周身的星火褪去了往日的跳脱,变得格外柔和,像浸了暖意的星子;霜降周身的霜气不再是冷冽的寒,清辉温软,与月秋凌的寒魄之力、发间冰晶簪的气息缠在一起,又悄悄漫到桃桃和心心的桃心角上,为那片光芒添了几分清润 —— 就像他平时以本体寒魄剑默默护着月秋凌那样,此刻也愿为这满谷的欢喜,添一点温柔。

晚风拂过山谷,桃心形状的光芒与金红暖光、清寒冷光,还有两位阿母同源的灵力、星火的暖光与霜降本体寒魄剑的霜气交织在一起,映照着这场跨越山海的重逢,满是温暖与欢喜。

日星野还在揉着膝盖,却笑得比谁都灿烂;月秋凌望着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霜降见了,霜气中竟凝出一点极淡的、像星光似的暖光,与发间冰晶簪的光轻轻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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