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课程表有体育课,由于是刚开学,高一新生们终于上了久违的体育课。
由于班级中没有什么熟识的同学,殷白选择和唯一相识的顾言待在一起活动,交谈中,殷白发现顾言是一个看似幼稚实则思想非常成熟的女孩。
她的一些想法远超于同龄女孩,倒像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殷白笑她少年老成,她只笑笑,不置可否。
殷白体力极差,没多活动一会就有些累了,于是和顾言还有打了个招呼,便先回教室里休息了。
教室中,空无一人,殷白长吁一口气,回到自己位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嘴一抹,便趴在桌上,顺便拿出了便携电风扇吹风。
就在殷白昏昏欲睡之际,余光却触及到身后陆望的座位。
殷白被他吓了一跳,想起昨晚的事又觉着有些别扭,可二人在偌大的教室又不说话,属实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问:“你没去上体育课?”
陆望不说话,却低下了头,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臂膀,殷白这才注意到,陆望竟然脱下了他的校服外套。
校服外套下,陆望的身体的曲线展露无疑,相较于青春期男孩的干瘪来说,他肌肉饱满,手臂上隐约可见经脉凸起…总的来说,是殷白羡慕的那种肌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手臂满是斑驳的大面积烧伤,像遍布荆棘的旱地,只有少部分肌肤是完好的,依稀可以窥见他曾经洁白细腻的肌肤。
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的烧伤痕迹吧,毕竟操场上可不止他们班的学生,被人看到了又得被议论,任谁都不好受。
感受到殷白的目光,陆望握住臂膀的那只手紧了紧,他想起早上殷白说的话,心里有些难过,随即狼狈的从课桌里拿出了校服想要穿上,殷白看见了,忍不住开口:
“别勉强自己,热的话别穿了。”
陆望拿着校服的手紧了紧,他沉默半晌,道:“很丑,所以不想让人看见。”
尤其是不想被你看见,陆望在心里这么想,却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因为他害怕自己这样说后,殷白会更加厌恶他,他不想从殷白眼里看见那种厌恶的情绪。
任何人的谩骂与讥讽他都不在乎,可是只要想到殷白那样对他,他的心就好难受,难受的快要死掉了。
殷白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安慰陆望,毕竟这种痛苦他不能感同身受,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还有十分钟才下课,这期间不会有同学回教室,于是他低声向殷白道了歉。
“对不起,我今早不是有意要拿于娇娇的事嘲讽你的,我知道于娇娇那样你很烦,所以我…”
“没关系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殷白点点头,想起于娇娇,他又试探着说:“于娇娇对你挺好的,其实要是真如他们说的那样,你不妨接受她的好意,尝试着…”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陆望微微侧头,他抿了抿嘴:
“…她只是把我当做了她的小猫小狗而已,我知道的,那些虚假的好意实在太过明显,其实…她和那些人没有什么分别。”
陆望难得说出这么多话,殷白嘴巴张了张,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毕竟他所处的环境与自己是不一样的。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放在心上,”殷白手伸进书包里,却在书包口袋里摸到了几颗柠檬糖,他拿出来一看,是自己早上临走时随手放的。
殷白给自己留了几颗,剩下的都给了陆望,“这个柠檬糖味道很好。”
陆望看着桌上那闪闪发光的七彩糖纸,心跳骤然加快,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了那颗好看的糖果,剥了一颗放在嘴里,柠檬的清香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
很好吃,很甜,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糖果。
殷白看他吃了,乐呵呵的也给自己剥了一颗,却没有注意到,陆望此刻正直勾勾的看着他正在剥着糖纸的手。
陆望想起了昨天的那个黄昏,殷白就是用这样一双手掐着他的脖子,他看起来很用力,但是对他来说就像在挠痒痒,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兴奋。
殷白剥着糖果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指尖沾染上了糖果的黏腻,在日光下显得有些晶莹,陆望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迅速低下了头,眸中炙热的情绪被掩藏的很好。
好想舔…
感受着糖果在口腔中融化,陆望看见殷白将糖果纸随意扔进了课桌里,恰到好处的,走廊传来了学生们嬉笑打骂的声音,殷白立即转回了头,装作与陆望并不熟识的样子。
顾言是第一个踏进教室的,她一回来就看见殷白趴在桌前吹电扇,而陆望则是缩在角落,仍旧一副敬小慎微的模样。
顾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朝着殷白走去,她笑着递给了殷白一块蛋黄派,殷白正饿着,看到蛋黄派眼睛都亮了。
顾言说:“早上带的,放口袋里忘记拿出来了,你喜欢吃这种小点心,给你吃吧。”
“谢谢啦!”殷白笑着接过,二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可是不知为什么,二人这幅亲密的模样,落在陆望眼里却你那样刺眼。
他放在桌下的双手渐渐握紧了,他侧过头,咬住唇瓣,听着殷白与顾言聊天的笑声,陆望觉得自己都快要难受死了。
一切都不公平,凭什么对他出言嘲讽的人反而可以获得幸福,那些欺辱了他的人如此逍遥快活,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过的如此艰辛。
今天一天,他这颗心被撕了又撕,他突然就好恨,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个健全的家庭,一张可以拿得出手的脸,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些…
他也很想,这样面对面的和殷白说说话,感受他的体温,直视他的笑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躲在背后阴暗的偷窥殷白。
殷白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他更不知道,待放学他离开教室后,陆望在四下无人的教室中,偷偷从课桌里找到了他吃过的糖纸。
柠檬的清香依然未散,陆望想着殷白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呼吸渐渐变得急促,面上也逐渐染上绯红。
他颤抖着伸出手,将糖纸放到自己鼻下将猛嗅,仿佛糖纸内还留存着殷白指尖的味道。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舌尖却不小心碰到了糖纸,柠檬的清香瞬间溢满整个口腔,更令人兴奋的是,他好像还从这柠檬的香气中尝到了些别的什么味道…
是殷白的味道…好香,好好闻。
陆望贪恋的嗅着那股气味,良久,他小心翼翼的将糖纸收了起来,连同着口袋里那块殷白的名牌,放在了一起。
这是他所珍视的宝贝,唯一还能让他觉得幸福并未从他身边远去的信物。
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
殷白到家时,那对父母已经回来了,他们的情绪似乎很是愉悦,饭桌上并没有怎么询问关于陆望的事,相安无事的度过了晚饭时间。
这是殷白到这个世界来的第三个夜晚,也是这对夫妻最正常的一个夜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殷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难得晚上没有做梦,可他还是反复醒了好几次,直到嗓子的焦干唤醒了他,他也不得不起床去倒水。
当他睡眼惺忪的来到厨房时,不经意间却看到了那对父母的房门的缝隙还透露着亮光,殷白揉了揉眼,看向墙上的指针,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们不睡还在干嘛呢?
殷白无声的放下手中的水杯,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他们的房前,他眼一转,小心翼翼的使自己的身子贴了过去。
屋内,微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殷白听见里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Tibi offerimus animas nostras sordidas
Pro divitiis indiget insula
ignosce mihi despectum
Tolle hanc animam sordida”
【翻译:我们向您献上我们肮脏的灵魂,用以换取财富,这座岛屿渴望繁荣与财富,请原谅我的无礼,请您接纳这肮脏的灵魂吧。】
又是一段复杂的拉丁文,这次殷白虽然记得了,却不知道这些句子的意思,只大概了解,仿佛是为了这座小岛要做些什么。
殷白又听见里面有女声说:“我念的没错吧。”
男声回应:“没错,明天晚上就这么念。”
然后里边的声音戛然而止,门外的殷白睡意全无,眉头皱的更深,他想再贴近仔细听听,却不料下一秒房门被猛然打开。
殷白心中一惊,却控制不住脚下,竟然一头撞进了女人的怀中,二人接触,殷白首先便感受到了女人异于常人的体温。
…很凉,不像这个季节该有的体温,就像是浸了冷水的肌肤,冷的让殷白打了个激灵。
女人却没有生气,反而温柔的将自己耳边的碎发别起,随即伸出手,轻轻落在了殷白的脖颈。
“小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是在偷听爸爸妈妈说话吗?”
此话一出,殷白立即便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尤其是她的指甲略过肌肤时的触觉,就像一只枯枝从他脖颈上刮过,让人不寒而栗。
殷白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缓缓抬起头,只见女人那双漆黑的瞳仁正死死盯着他,猩红的嘴唇扯出的笑意在灯光下显得无比诡异。
“为什么要做一个坏孩子呢?”女人的双眼中冰冷一片,根本不是一个母亲看着孩子的眼神。
殷白只觉得身上的冷汗都要出来了,却要佯装出一副困意倦怠的模样,他装模作样的揉揉眼睛,嘟囔着说:
“爸妈说话的声音好大,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好吵…我明天还要上学,声音可以小一点吗?”
闻言,女人只是这样冷冷盯着他,殷白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解释,反正他在这里是待不下去了,装作打呵欠的模样转身想要离去。
女人双眼中的冷意渐渐消失,她拍了拍殷白的头,低声解释道:“妈妈刚才在和爸爸练习诗歌朗诵呢。”
殷白垂着眼,一副困得要死的模样,嘴上却要牵强解释:“为什么要这么晚了还在练习啊…”
“小白你忘了?明天可是岛上的丰收节啊,爸爸妈妈可是要表演的,可是妈妈现在还不会背呢。”
“丰收节?”殷白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我可以去吗?好想看爸妈的诗歌朗诵。”
女人的笑容很明显的僵了僵,男人却在这时适时开口:
“小白年纪还小,这是大人们的事情,你要等成年才能去看表演。好了好了,小白,爸爸妈妈明天早上就要去排练,等会也要睡了,你也赶紧回去睡觉呢,明天还要上课呢。”
二人的解释很是牵强,就算是要表演,也不至于大半夜三点了还在排练吧...但殷白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他的解释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家庭,三个人,各怀鬼胎,气氛诡异又古怪。
殷白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乖顺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可回到屋子里,他辗转反侧,好不容易不做梦了,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殷白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总记得,明晚似乎会发生什么不祥的事…
今天陆哥又爽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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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祭品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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