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日川凉右手抬起，他的脚下呈现出一道巨大的白金色魔法矩阵，暖色发丝的眼眸映衬着机质冰冷的魔法光芒，陡然漫出几分圣洁和冷漠。
五芒星在圈内极速旋转，魔法阵瞬间扩大，瞬间将所有人笼罩。
随着光芒把屋子淹没，魔法如潮水般褪去后，日川凉额前飞舞的发丝悠悠落下，平静的屋内想起此起彼伏的哼吟。
躺在木板上的人捂着脑袋起身，眼神迷离，一改先前的呆滞，明显已经重回神志。
更让杜威和多兰惊讶的是，这些人身上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伤竟也在一瞬间完好如初，连白骨都被红润的皮肤覆盖。
“这……”杜威不可置信，多兰更不可置信！
他一直以为日川凉也是秦天拐来为他一统世界的傻白甜，没想到居然抬手之间，就能发动如此巨大的光系恢复魔法。
重点是：日川凉不仅没有用法杖，甚至还没有吟唱！
众所周知，越是高阶的魔法，吟唱的时间就越长，一瞬间就能净化黑魔法，并且治愈伤痛。
至少也是七阶的光明魔法，就连圣殿的大主教，也得借助圣洁法杖才能勉强跳过吟唱。
日川……到底是什么人？！
…
在多兰第五次路过自己，用欲言又止且复杂的眼神看自己的时候，日川凉喊住对方。
“你有什么心事吗？”
多兰一哽，“……没，没有。”
说完，不给日川凉说话的机会，端着茶放到秦天面前，日川凉茫然地摸了摸脸，问秦天。
“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
“什么？”
“蠢。”
日川凉：……
秦天不紧不慢啜了口茶，随口说道：“这件事情没有结束。”
多兰意识到秦天说的是那位亡灵法师，微微皱眉，“亡灵法师可以收集人的灵魂，为其所用。这里人族聚集，对方说不定，是一个兽人。”
克里斯曼兽人居上，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就成了最底层的牺牲品，不管死多少，都没有人在意。
日川凉笃定道：“他是人类。”
多兰犹疑了一下，“你、您认识他？”
不明白为什么多兰突然对自己用了敬称，日川凉眨了眨眼，“不算认识，但你也见过他。”
多兰懵逼了，他怎么会见过对方。
“那个叫巴塞的，就是亡灵法师。”
多兰：！！！
没有怀疑日川凉的话，多兰错愕地询问一脸平静的秦天，“师尊你也知道？！”
怪不得秦天会出手！
但是多兰百思不得其解，对方选择这里的原因，听说塔特尔已经是七阶战士，少有敌手，和对方作对弊大于利。
日川凉耸肩，“谁知道呢。”
“我觉得，他会是我们在贝西的一个突破点。”
久经游戏场的日川凉如此说道，常年辗转灾难的秦天也明白这番言辞的言下之意，但他的解决方法简单粗暴。
“碍事的家伙，直接杀掉。”
修真界的残酷，在秦天成为仙尊后，不但没有消磨掉半点，甚至还在他身上愈发的冷漠无情，只凭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就能定人生死。
日川凉双手交叉，从身前杵到秦天面前：“不行！”
秦天眼眸转动，看向日川凉。
秦天的眼型狭长，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有着鹰眼的凌厉，瞥人的时候又像是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但带来的压迫感，没人能觉得他是在眉目**。
日川凉顶着秦天凌厉的打量，瞪着圆溜溜的双眼和秦天对视，坚执不从。
“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怎么能轻易就下结论？”
日川凉站在秦天面前，“我现在也碍你的事了，你怎么不直接杀掉我？”
秦天眼眸微眯，“你觉得这些人死有余辜？”
“……我可没这么说。”日川凉被问得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但事情总有个缘由吧？对于普通人来说，随便一个一阶技能，这里就能全军覆没，但巴塞没有这么做，反而生活在村子里，这不是很奇怪吗？”
“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有隐情又怎么样？帮他杀掉这里的所有人？”
“……”日川凉脚尖互相接触后又分开，额前的碎发挡住他大部分的神情，只有沉闷平静的声音传出，“我会阻止他。”
看着固执的身影，秦天意味不明地看着日川凉半响，眼底深处的一丝复杂悄然即逝，然后移开视线，声音冷冷淡淡。
“随你。别等人都死完了，你才出手。”
说完，就阖上双眼，一副不愿交谈的样子。
两位大佬吵架，多兰在旁边犹如隐形人，虽然他心里也赞同秦天的做法，但是……
日川凉静立原地，垂头不语。
殿内光线明亮，倾数打在日川凉的后背，光影交错，身后越灯烛辉煌，背光的阴暗面越不甘示弱，像是一双无形的双手拉扯着日川凉，要将形孤影只的少年整个人撕裂开来。
多兰不可遏止地叹了口气。
在这个世界，善良是最贵不可言的、莫大的负担。
…
事发突然，就在三人讨论完的当天晚上，汉森带着人气冲冲地地找上门来质问。
火光点亮昏暗的夜，照亮着在场的每一位怒不可遏的脸庞。
“狗娘养的！居然敢骗老子！”汉森怒目而斥，敲得结界砰砰作响。
“快出来！本来看你们可怜好心给你们一个容身之地！没想到你们居然不知好歹背信弃义！”
“快出来！！今天，你们不仅不能离开，还要把命留在这里为他们陪葬！”
“快……”
附和的声音嘎然而止，一道蓝光从结界内径直越出，擦过叫嚣者的耳际插入旁边健硕的树干，萦绕周身的灵力不稳跃动，似乎在蓄力下一次的攻击。
“找死。”
庇护所的门帘泛起金色的涟漪，一道黑色身影显露于前，秦天身穿黑色里衣，长发半披，眼眸如深潭般寒冷，谪仙的容貌在跃动的火光下显得尤为不近人情。
显然是被这些人吵醒。
迫于秦天的威势，众人不可遏止地后退一步，察觉到动静的日川凉和多兰也从庇护所里面走了出来。
多兰视线在满脸烦躁的秦天和瑟瑟发抖的民众之间来回打转，最终落到不远处依然蓄力的树枝上，复杂地抿起嘴。
秦天心情本就不好，此时也没有多少耐心，阴沉地扫了一眼打扰他休憩的众人，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吐。”
话音落下，准备许久的树枝腾空而起，直直对准汉森，似乎汉森不说出一个足以信服的理由，他就会葬送于此。
汉森直面压力，双腿不禁打颤，冷汗滴落地面，余光瞥见较为柔弱的日川凉，指着日川凉怒骂。
“都是你！”
日川凉反手指自己，“我？”
“对！就是你！”
日川凉的态度让汉森瞬间找回勇气，“你说会治好瘟疫，但是你治疗过的人，再次出现了黑斑！”
“而且这次的症状比以往来得更加猛烈！几乎是在黑斑出现的瞬间，就已经扩大腐烂，不到五分钟，对方身体已经开始出现溃烂！”
而在之前，只有经手过日川凉，汉森自然要来讨个说法。
“不是你还会是谁？！”
“不是他！”多兰反驳。
“就是他！！”
“对！！必须给我们个说法！！”众人纷纷声讨，日川凉眨巴眨巴眼，脑袋上的呆毛微动，但没有慌乱，只有面露不解。
“闭嘴！”
被再三无礼对待，又被大半夜烦扰，秦天的耐心已经降到极点，树枝极速在人群之中穿过，所到之处，站着的人应声到底。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秦天缓缓抬步，日川凉和多兰连忙上前打算让秦天冷静一下，没想到伸出的手双双落了个空，连被夜风扬起的衣角也抓不住半点。
树枝绕了一圈，乖觉地回到秦天右边悬浮，秦天每走一步，压迫感就越强。
汉森已经心生怯意，不断瞪着腿往后退，眼看着秦天已经走到自己面前，汉森闭着眼睛大声求饶。
“大、大人！是小的有眼无珠！不该对大人无礼！小的上有老下有下，求大人绕小的一命！要杀…”
汉森慌乱地扯过一旁的青年，“…就杀他们！”
自私自利，又刻薄至极，他不该容忍这样的人。
秦天傲然挺立在惊恐的目光中间，宛若的目下无尘的神祗漠视着蝼蚁的卑微和弱小，仿佛所有人都应该惧怕他，恐惧他。
怒火即将降下，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可对方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日川凉莫名觉得对方，有些…难过……
这突如其来的、和秦天不相符的词语，让日川凉不禁上前一步，拽住秦天的衣袖，在对方睨向自己的时候，接触到熟悉的视线，这种感觉才消失了些。
日川凉此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带路。”
他就这样轻轻捏着秦天的衣摆，将他拉出人群。
两人距离一米，渐行渐远，朦胧的月光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进，两人比肩而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