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兄弟，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楚令直切正题：“你在任务中心吗？”

“不在啊，我这会在副本里呢，出事了？你的语气怎么这么严肃。”

他简短解释了一番，不出意料听见白鸟座震惊的声音：“什么？！你是说天空裂开了？！完了完了，这下要出大事了！”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边沉默了一会，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其他的我不敢说，但听你的描述，那些东西像是早已消失的【屠灭幽灵】，如今出现，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楚令思索一番，觉得有点耳熟：“它们不是被镇压在虚幻的空间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白鸟座不住叹息：“好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啊，可我现在完全抽不开身啊，等等等等——”

电话那边声音远了一些，像是和其他人答复着什么，滋啦的电流声干扰，楚令听不真切，大约五秒后，声音恢复了清晰。

“抱歉啊，刚才突然来了个电话，是雨盛那丫头打过来的，说是让我过去一趟，可我现在哪有时间啊，所以......”

楚令淡定回问：“所以什么？”

“所以，我就告诉她，这次由你代我前去，怎么样？就当是帮帮忙，成不？”

虽是这样说着，白鸟座的语气却毫无恳求的意思，似乎笃定他一定会答应，事实也正是如此。

楚令微微一笑：“好，我帮你，具体是什么事情，地点在哪？”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至于是什么事，她没说，但我猜应该和刚才的异常有关......时间和地点都发给你了，我还有事，就先拜拜了。”

“好，再见。”

暮知海是所有魂灵的禁忌之地，若不是为了上面的任务，郑雨盛怎么也不愿意来到这，即使与危险相伴的还有那些令她无比着迷的秘密。

相距百米的岸边，郑雨盛眺望着波涛汹涌的暮知海：“真没想到【屠灭幽灵】的出现竟然会引起暮知海的暴动，这两者之间绝对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她身边的女人一身墨绿色长袍，黑发挽起，用一根细长玉笛固定在脑后，鬓边的发丝随海风飘扬，与挂在长笛上的珠穗交缠。

徽墨将其捋顺别在耳后：“真相往往掩藏在暗流之下，抽丝剥茧才能窥见一隅，但显然，这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探知的，雨盛，他们就要来了。”

郑雨盛叹了一口气，收起自己旺盛的好奇心：“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徽墨望了眼远处黑压压的云层：“白鸟座呢？”

郑雨盛一愣，这才想起来换人一事还没报备呢：“白鸟座在副本里，现在回不来，但他推荐了另一个人选，算算时间，应该到了。”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郑雨盛回头就看到了熟悉的人：“他来了。”

楚令走近：“好久不见，我没有来迟吧。”

郑雨盛摇头：“没有没有，他们还没来，就不算迟到。”扭头对徽墨介绍着：“徽墨姐姐，这是我和白鸟座新交的朋友，楚令。”

她附在徽墨耳边补充着：“就是那个从暮知海上飘过来的人。”

徽墨眼眸微动，温和笑了：“你好，我是徽墨，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楚令：“不算打扰，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郑雨盛：“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由于【屠灭幽灵】突然现身，引发了暮知海暴动，上面也就是任务中心，指派我们来此听候调遣，之后要怎么做，得等他们来了才能知道。”

从来到这开始，楚令就很好奇了：“他们是谁？”

郑雨盛摇头：“不清楚，应该是任务中心的高层吧，不然也不会来这，毕竟这里可是很危险的，等等，好像有人来了。”

三人一齐望去，一男一女的身影渐渐清晰，为首的女子一身褐色风衣，及腰长发随风飘摇。

她取下墨镜露出一双橙金的眼睛，看到三人她先笑了笑，偏头对着身后的青年挑挑眉：“看吧，我就说人到齐了，东西记得放我桌上。”

青年拧眉，奈何胳膊拗不过大腿，只得应下：“是，老师，您回去就能看到的。”

女子满意一笑，伸出手：“你们好啊，我是方钟，此次行动的负责人，那么，谁是徽墨呢？”

她的眼神在徽墨和郑雨盛身上转了一圈，落到楚令身上时，微不可见地停顿，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这缕情绪转瞬即逝没有任何人察觉。

徽墨走出，面带微笑握住了她的手：“您好，我就是徽墨，任务中心派来协助您的助理。”

方钟看向另外两人：“那么这两位就是曲风犹度的成员喽？”

徽墨并不打算解释：“是的，他们都是曲风犹度的成员。”

方钟哦了一声，往左边让了一步：“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学生，司烨，此次行动虽然负责人是我，相关事宜却一直由他来跟进，这些事情他比我了解，之后的行动也是由他来执行，你们有什么问题问他就好。”

司烨推了推眼镜，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显然对她当甩手掌柜这事见怪不怪：“上次如此，上上次也是如此，老师，您其实根本就不想来的对吗？”

“怎么会，这种话说出来多伤人啊，你要换个想法，你老师我呢，也是为了锻炼你的能力，这不短短几个月，你的实力可谓是突飞猛进啊。”

方钟的语气理所应当，司烨完全不知该从何反驳，也就闭了嘴，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和老师犟嘴，他永远也说不过这个人的，永远。

“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为了此次行动圆满结束，那段剑意您该给我了吧。”

方钟这才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使用时间有限，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借出来，你们速战速决啊。”

司烨拿起就走，半点不敢耽搁：“我明白，三位，我们走吧。”

距离暮知海二十米的距离，司烨停住脚步：“三位，我长话短说，不久前的裂缝虽然关闭，但还是有一小部分【屠灭幽灵】钻了空子，降临到暮知海里，从而引发暴乱，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它们抓住，关进监牢。”

楚令面向暮知海，清晰看到那句话说完，暴乱的海水平静片刻，随后更为狂乱，【屠灭幽灵】也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吗？

“那我们该怎么做？”

司烨将那段剑意分为四份：“用这个，这段剑意复制于长夜无极的万生仪，虽没有那么强大，但对付残兵败将已经足够。”

他为三人分配好方位，一步踏出，杀阵已成。暮知海上的天空更加阴沉，电闪雷鸣仿佛末日降临，轰隆一声惊雷，暗沉的海水逆流涌向云端，水龙卷压迫着天地，卷起的飓风朝着岸边奔袭而来。

司烨冷喝一声，剑意上的金光连结成丝线，竟然汇成了锁链的虚影，与此同时天地响彻锁链碰撞的声音，飓风被轻松化解，海中登时传出一声频率极高，非人所出的尖叫。

这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楚令耳边嗡声一片，温热的液体涌出，他闻到了鲜血独有的铁锈味。

楚令面色微沉，即使设了防还是受了伤，这东西真不愧为天道造物，足够强大，也足够危险，如此才能涉足生灵的禁忌之地吗？

他抬头仰望，紧盯着恍若通天的水龙卷，内心涌起一道疑问，曾得天独爱的生物，如今究竟是何种模样？

耳垂忽闪的血珠随着他的动作滚落，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恰好落在颤动不已的剑意上，顷刻间金光延伸出裂痕，蜕变成火一般的色泽。

那道剑意红光大盛，像是生了灵智，牵引着其余三道剑意充盈自身。

变故发生的下一刻，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楚令微顿，瞥见他们的目光摇了摇头，问原因吗？他也不知道啊。

郑雨盛惊叹不已：“剑意在增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徽墨没有去看那道剑意，反而观察着楚令，眸光渐深。

司烨震惊的情绪一闪而逝：“别担心，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我去问问老师。”一扭头，方才还站得远远的人不知何时近在眼前：“......老师，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刚才啊，哇哦，这道剑意足以媲美真正的万生仪了，这下更有把握了。”

空中的剑意强盛到刺眼，楚令望了一眼便移开视线：“您知道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方钟皱眉努力思索，最后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许在它诞生之初便沾染了大量鲜血，从此以后便形成了一种......习惯？只有鲜血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力量。”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以前是没有机会，这次倒是机缘巧合被你唤起，觉醒了真正的力量。”

楚令似信非信，其余三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司烨纠结开口：“老师，您说的是真的吗？”

方钟刚想答应，瞥见他们认真的表情，话音一转：“当然——不是。”

她神情无奈：“我这不是怕你们胡思乱想嘛，好啦，我承认我其实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这种变化是好的，既然如此，何必管那么多。”

话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齐齐仰头注视着那道剑意。

它变大了许多，透过光影隐隐得见万生仪的一面，红光亮到极致的时候，剑意上下拉长，竟然变成了一把剑，目睹过万生仪的人绝对无法忘却，这就是那把剑的模样。

此刻，迷你版的万生仪就诞生在他们眼前，蓄力，下压，一飞冲天，一道光闪过，连绵不绝的阴云烟消云散，夕阳的余晖再度洒落，却永远也照不进黑沉的暮知海。

水龙卷在迷你版万生仪出现的下一刻就全然溃散，藏匿其中的屠灭幽灵惊恐到极点，却分毫也无法移动，无尽海水下落，终于露出了它的本貌。

硕大可怖的肉球布满全身，睁着一颗又一颗怨毒的眼球，尾部如淤泥般浑噩，却生着累累白骨，淌着无尽的墨色血印。

那曾是钟爱的象征，却在被抛弃后，成了致命的毒药。

迷你版的万生仪划过无数双眼睛，它再次想起了地狱般的场景，它被贯穿，被撕扯，身形再一次湮灭成尘埃，灵魂如星辰般飘渺，历史长河永远没有它们的位置。

璀璨的光中，它迷蒙想着，是不是它们一族，从始至终就不应该存在，不然，为什么，只是想活下去，就这么难啊……

漫天的光炸开，侥幸逃脱的屠灭幽灵回归了监牢，迷你版的万生仪大胜而归，这对它而言，本就是一件极其简单的小事。

它划出虚影朝着楚令飞来，却在半道被方钟截胡，于是没人看得出它本来想去的方向。

一切尘埃落定，剑意恢复了原本的光亮，静静躺在方钟手心，方钟将它拿起看了又看，却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只能作罢。

她拍拍手：“好了，任务完成，感谢你们的帮助，报酬稍后会打到你们的账户。”

郑雨盛歪歪头：“会有多少啊？”

方钟神秘一笑：“只多不少，包您满意。”

徽墨：“那我们就告辞了，有缘再会。”

方钟挥挥手：“那就再见了。”

郑雨盛回头看向楚令：“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楚令望了眼平静的暮知海，片刻后提步跟上：“嗯，一起走吧，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三人一路无话，只有郑雨盛吸溜奶茶的声音不时响起，分别的时候，徽墨突然说着：“楚先生，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郑雨盛惊得咳了好几下：“什么？徽墨你——”

她的话被徽墨打断：“楚先生，这只是一个邀请，你有拒绝的权力。”

这份邀请的确在楚令意料之外，但细想一番，又觉得合情合理，他身上的秘密太多，多到他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被察觉到只是时间问题。

楚令并未第一时间给出答复，从前他不知过去如何，也不知未来会通向哪里，于是深陷迷雾，一叶障目，如今他却明白了，无论过去怎样，未来都握在自己手中，他做出的每一个选择，便是未来真实的模样，这份结果由他亲手锻造，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恐慌。

这是他所选择的路，无论会发生什么，他都欣然前往。

“感谢你的邀请，但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答案，可以多给一点时间吗？”

徽墨笑了：“自然，楚先生，我们期待你的回答。”

回去的路上畅通无阻，楚令休息了会才拿起手机，电话铃声响起一秒便被接通，果然，顾亦怜一直在关心着这件事。

楚令望着天花板，声音略带疲惫：“你还没睡吗？”

笑声通过听筒传出，有些低沉：“没得到你的消息，我可没办法睡着。”

楚令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也算是完美落幕，还有了点意外的发现。”

“是那道剑意。”

“对，任谁都能看出来不同寻常，那道剑意复制于长夜无极的万生仪，只是不知为何会与我有关。”他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又是一道谜题。”

顾亦怜：“或许这么说有自恋的嫌疑，但有我在，你无需担忧，我会陪在你身边，你永远也不会孤身一人，那些秘密我会和你一起解开。”

楚令嗯了一声，电话两头一时静谧，两道呼吸声交缠融合，气氛竟有那么一丝暧昧，他咳了一声：“不早了，休息吧，晚安。”

他又听见那道熟悉的笑音。“好，晚安，做个有我的好梦。”

通话到此结束，楚令再次感受到某人的厚脸皮，他无奈笑笑洗漱入睡，梦的世界光怪陆离，鼓噪一片，在最初的无序过后，他真的缔结了一片有他的梦境。

暮知海边，一直到晚上八点，方钟和司烨才收拾完残局。

方钟伸了个懒腰，骨骼咔咔作响：“终于忙完了，呼，每次都这么麻烦，真想辞职啊。”

司烨在五米外站定，目光低垂如海水般幽深，他低着头，沉默看着一层又一层的海浪，沙土被浮沫浸湿，触不到他的鞋尖，就像分离的那日，一切都在光中沉溺。

他仰头，闭上了眼，苍凉的月光穿透眼帘，神明般的皎洁，却无法勘穿他如今的思想。

背后，方钟踱步而来，司烨轻推眼镜：“老师，我这边结束了。”

“不错，那就走吧，那样东西还没忘吧。”

司烨无奈摇头：“我不会忘记的，老师，您已经说了两遍了。”

方钟挑眉：“我这是怕你耍赖，毕竟你可是有前科的人啊。”

司烨摸摸鼻头，回忆着：“这次不会了，我会信守承诺的。”

两人走远，直至月光不再照耀，一道影子一相两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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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特殊的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