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路苍霖忍了一早晨,终于忍不住偷偷把手背在身后扶着腰揉搓着,咬着牙眉头越皱越紧。
察觉到路苍霖的异样,云寒衣殷勤关切,“怎么了?”
路苍霖不想说,可是腰疼得坐都坐不直,让他愈发气恼,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云寒衣察觉出扑面而来的怒气,心里犹疑不定,又怎么了?这几天他老实得简直像出了家……
“你腰怎么了?”云寒衣偷眼看了又看,终于发现端倪,紧着两步走到路苍霖背后,蹲下身伸手按了按,盈盈一握的杨柳小蛮腰硬得像块老树皮。
“别碰。”路苍霖嘶了口气。
云寒衣紧张得将人打横抱到床上,伸手便去解腰带。
“你……干什么?”这个动作把路苍霖吓得脸色更白了几分。
“我看看,怎么了?”云寒衣耐着性子商量。
“没怎么。”路苍霖有些羞恼。
前日他趴在脚踏上睡了一夜,第二日起来浑身都疼,想着这总不是长久之法,床又被强行入住的云寒衣占了去,思量再三,瞧见了床侧的罗汉榻。
那榻是之前给他祛疤时放置的,为方便小丸小散日夜看护以免伤口有损。后来便也没撤,如今正方便,既可就近守着入睡的云寒衣,又能让他有安寝之处。
可是从小锦衣玉食高床软枕的路少主哪受过这般硬床冷榻,才睡了两日,腰便宣告罢工了。
之前小丸小散两个小姑娘家睡了十几日都没叫苦,路公子怎甘落于人后,忍着不肯认输,忍到自己的腰忍无可忍。
“那让药王菩萨过来给你看?”云寒衣皱眉,难道昨日在吴锦衣那里受了伤,当时怎么没瞧出来?
“不要。”路苍霖想到小丸小散,慌忙制止,路公子丢不起这个人。“没什么,就是,就是榻上太硬了。”
云寒衣默了片刻才想明白,心里觉得又好笑又懊恼,轻轻给他翻过身,隔着衣服推功过血,“以后我睡榻上吧。”
这事若说,是怪云寒衣不够细致,只是他是个连碎石子上都能睡的人,自然是觉不出塌与床有什么分别,哪知道路公子的身娇体弱金尊玉贵。他又是装病赖在听雨轩的,路苍霖让他去床上睡,他总不好表现得太过生龙活虎。
“罗汉榻靠外,这样我能……”路苍霖想说“保护”,可是又觉得自己如今的能力说这个词实在羞愧,琢磨了半响,“这样有什么事我能先知道。”
云寒衣见路苍霖这副十二分认真的模样,感动之余不觉有些后悔,自己只是一时兴起逗他的,他却这般较真,若真有危险,他打算怎么办,真的要拿他这一副小身板替自己挡下?
“一样的,别担心。”云寒衣感受着衣料下渐渐柔软的腰肢,语气更加温柔。一间屋子里,若真有危险,里面外面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听到路苍霖的耳中,却不是安慰,他把头埋进枕头里,一股属于云寒衣身上的味道便扑面而来,灌满鼻腔,有些好闻。
他闷闷地道:“我知道,就算我先听见了也做不了什么。”
他已日日勤练剑法,可是仍不能修炼内力,在极乐净土,最低阶的守卫都能轻易制服他,如何能保护云寒衣。
云寒衣从未觉得自己这般笨嘴拙舌,可路苍霖时而坚若磐石时而又脆弱不堪的小心灵等着开导,左思右想,终于想出怎么说,“等过两个月,你应该就可以修习内力了。”
“真的?”路苍霖一时惊喜,不由自主抬起身子回头看,又扯到腰筋,重重栽了回去,一脸摔进枕头里,好像与枕头的主人肌肤相贴的亲近。
他体内数种剧毒并存,平日连多点力气都不敢使,生怕血脉运行破坏了平衡,更遑论修习内力。
“嗯,如果不再出意外的话。”
云寒衣还在担忧着炼谷毒发之事,思来想去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难道是他对净琉璃火的功法掌握有差?
净琉璃火可净化血脉,解秘药之控,极乐门上下,只有门主和药师佛传承此功。他从尹墨身上得了净琉璃火,在通天岩是第一次使用,也许还不够熟练。
路苍霖从枕头里侧过脸,因推功过血而有些红润的脸上带着笑。
云寒衣按在腰上的手没停,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去捏了捏路苍霖的鼻子,笑道:“高兴了?”
路苍霖的情绪在云寒衣面前总是太容易被看穿,一分一毫都写在脸上,不会遮掩。像是活在天上的云,不沾尘埃,不懂诡谲。
“你之前说的药……”路苍霖又愁眉,即便是马上可以修习内力,可内功之说,三五十载才有所成也是有的,他哪里等得及慢慢修炼。
“不着急,我来安排。”云寒衣眨了眨眼,又说道:“其实修炼内功,也是还有其他捷径的。”
“嗯?”路苍霖看着云寒衣,眼睛又亮了亮。
“极乐门的双修……之法,就是练功的捷径。”云寒衣偷眼瞧着路苍霖,压着声音试探道。
路苍霖听了一半,把头又埋进枕头里。
云寒衣琢磨着,这回好像没恼。按在腰上的手忍不住往下滑了滑,隔着衣料仿佛也能感受到那滑腻宣软的肌肤。
“你,”云寒衣咽了口唾沫,低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哄骗的意味,身子微微压低,手已探上腰带,只要轻轻一扯,那被束缚的春光便能流淌出来,“你就当是在练功。”
这几日被路苍霖胳膊上的孝布压下去的欲·望又被隔着衣服的摩挲撩起了火。云寒衣喉结滚动,心道守丧不能寻欢作乐,练功总是可以的。没错,是练功。
路苍霖感受到后勃颈上喷薄的鼻息越来越近,忽然一个翻身,伸手抵住云寒衣的压势,近在咫尺的呼吸不期喷上他的面颊,让他想起那日清晨,一双火热的唇含住他的耳垂,扫过他的脖颈。
而此刻,那双红艳的唇,正带着灼热的气息向他靠近,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吞咽着在空气中弥漫的云寒衣的味道。
耳边是云寒衣沉重的呼吸,路苍霖仿佛在这呼吸声中又听到云寒衣昨日念的情诗,那勾起的眼尾,又勾动了他的心房。
腰带因着主人的翻身留在了云寒衣的手里,交叠的衣襟在摩擦中散开。云寒衣低了头,又有些遗憾,路苍霖衣服穿得也太多了点,雪白的里衣规规矩矩盖着引人遐想的肌肤。
滚动的喉结泛着红润仿佛是个暗含情意的邀请,等着人来品尝。
“云寒衣。”路苍霖软绵绵的声音有些沙哑,抵着胸膛的手仿佛被滚烫的体温灼伤,有些力不从心,柔柔地搭在身上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意思,“我……”
路苍霖忘了自己想说什么,话语悉数被云寒衣压下来的气息吞没,不必说出来,在唇舌的交缠中已流进对方的心里。
“门主,吴总管到了。”
门外响起的声音惊醒了几乎沉迷的路苍霖,清醒过来时他发觉自己的双手早已从抵在胸前变为交叠挂在云寒衣的脖颈上,甚至脖颈微微上抬着,显出迎合的模样。可他仍旧说不出来一个字,嘴里充满了另一个人的气息,舌头被毫不放松地吸吮着。
云寒衣对外面的喊声置若罔闻,唇舌愈发用力,双手焦灼渐渐失去耐心,去拉扯路苍霖系了一道又一道的衣服。
“放~手~”路苍霖在喘息的空档终于挤出两个字,却是让人羞耻的音调,沙哑绵软的声音仿佛是催促,催促着压在身上的人再进一步。
云寒衣自然是从善如流地如此做了,衣服终于解开,温香软玉般的肌肤在粗粝的抚摸中轻轻颤抖,让春光乍泄的人情难自已地轻哼。
“门主?”门外等了一阵,又响起一声询问。
“放手!”路苍霖彻底清醒过来,一口咬在云寒衣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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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寒衣摸着肿起的嘴角,无处宣泄的火让他气有些大。
“到了就让他等着,难道还要本座去迎他?”云寒衣隔着门朝外面怒吼。
门外顿时悄无声息,敲门的侍从轻手轻脚地退下。
早晨催了好几遍,派了几波人去盯着,这会儿又不急了,上面的心思可真难揣测。
路苍霖缩在床角给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衣服,垂着头,活活一副小媳妇儿被登徒子事后的模样。
云寒衣心里叫苦,便宜没占到,罪名肯定已经在路苍霖心里给他扣上了,下次再想更进一步,恐怕没那么容易了。若果然是事后,那什么狂风暴雨他也认了。
总之,现在是亏大了。
路苍霖系好衣服,依旧缩在床角,有些迟疑——腰带不知道哪儿去了。
云寒衣瞧出路苍霖的眼神是在找东西,跟着四下望了望,看到被自己扯下来随手扔到脚踏上的腰带,恍然地捡起来,讨好似的递过去。
路苍霖依旧低着头,余光瞥见云寒衣探身过来,惊恐万分,“你……你别过来!”已经退到床角,再无可退。
“我不过去。”云寒衣苦着脸伸长胳膊,把腰带递过去,这算怎么回事,好像他真干了什么似的,他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清白得连自己的腰带都没来及解开。
路苍霖依旧缩着腰弓着背,伸出两指飞快地从云寒衣手里拈过自己的腰带,可是这个姿势如何也系不好腰带,又瞧见云寒衣依旧半跪着堵着床,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枕头噼里乓啷甩过去,“你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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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苍霖站在窗边,偷偷捋着前襟的褶子,假装淡定地看着站在庭院里的吴锦衣。
如今正是秋老虎凶猛的时候,早晚凉爽,出了日头却是又晒又干。
吴锦衣穿着一身褐色的袍子站在晃眼的日头下,越发衬得面色蜡黄,身形单薄。
“他不是病得下不了地吗?”路苍霖问。
“嗯。”云寒衣漫不经心地答着,给路苍霖递来一杯水。
“那?”外头站得笔直的是谁?路苍霖习惯性伸手去接,伸到一半,又缩回来。
“给你出气。”云寒衣这会儿不敢不老实,扯着路苍霖的袖子把杯子递进他手里,便看热闹似的趴在窗边瞅了瞅,瞧见吴锦衣站在大太阳底下摇摇欲坠,满意地点点头,飞着眼尾扭过头,满脸写着邀功。
“给我出什么气?”路苍霖看着云寒衣得意的表情,有些无奈,太小家子气了,“我没生气。”
“我生气了!”云寒衣冷下脸,摸了摸依旧高高肿起的嘴唇。路苍霖对吴锦衣的容忍度,好像比对他高。
路苍霖无奈变无语,不是给我出气吗?原来是给你自己出气。
“就这么让他站在外面晒日头?”路苍霖问,不至于吧,太幼稚了。
“当然不是。”云寒衣又趴回窗边,“你可知他们为何怕我。”
“你武功厉害?”路苍霖答。
“对,”云寒衣点点头,“也不对。”
路苍霖,“……”那到底对还是不对,有话就说完行不行。
“因为极乐门的门主,会一门功夫,叫‘五诀功’。取五脉者,阴虚而死。五诀功法可封闭五脉,克制秘药。极乐门但凡吃过秘药的人,功法再高,在五诀功下都必死无疑。”
每一任极乐门门主,都是握住了所有门人的命脉。只不过握住是一回事,掐死是另一回事。就如在炼谷时,云寒衣受制于人,五决功无法使出,照样是俎上鱼肉。
路苍霖入炼谷时,云寒衣也是用了此功压制吴锦衣,所以强大的压力波及了守卫,却不曾对路苍霖造成伤害。
“你要……杀他?”路苍霖想到那一摞画,忽然有些心痛。
“他知道我不敢杀他,”云寒衣眯翻过手,看着自己的手心,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但让他半死不活,总是行的。”
炼谷的杀意明明白白,可惜吴锦衣力竭错失良机,昨日不过是个试探。既然对方想看他的态度,那他得配合着给对方吃个定心丸不是。
“不要。”路苍霖见云寒衣朝门口走去,一时情急,伸手抓住那片衣袖,“他受了伤,很严重。”
云寒衣盯着路苍霖打量了一会儿,“你在心疼他?”
“不是。”路苍霖缩回手,“我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
云寒衣一声冷笑,“路公子可真是心善,极乐净土哪个人不可怜,你可怜得过来吗,谁又可怜你?”
“我不需要别人可怜。”路苍霖别过脸,冷声道。
“他也不需要你可怜,”云寒衣眯起眼时,便把所有情绪都藏进眼底,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和态度,“路公子,别忘了你该干什么!”
路苍霖:你喜怒无常
云寒衣:你三心二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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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五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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