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清秋阳
八月初一,沈令用两车好酒和四百颗人头,镇住了整个秋市与北狄大营。
七月三十,沈令到达北狄军营,看他清清瘦瘦一副文士样子,北狄的左骨都侯并不怎么把他看在眼里——直到沈令面不改色地喝躺了整个主帐的人。
据说当时的场景特别震撼:来一个躺一个,来两个倒一双,帐篷里除了沈令没人能站着——沈大人就是这么猛。
第二天,所有人对沈令都毕恭毕敬态度殷勤。
然后开市,照例要在城东郊外祭神,牲祭完毕,沈令慢条斯理地拍拍手,说这次是我沈令第一次恭逢秋市盛会,听说需要血牲,就不自量力,全歼了图图山与羊头山两伙匪徒,在此,敬奉诸神罢。
语罢,他轻轻拍掌,身后土司丘上芦席掀开,露出其下垒得整整齐齐,一座人头京观——
鸦雀无声。
他弯唇一笑,背负双手,肩上斗篷在风中猎猎而动——不就是示威吗,难道他沈令不会?
叶骁听得啪啪啪直鼓掌,表示没错,我家沈侯当年揍我也是这气势,把我牙都打掉了眼都不眨!
当时沈令正在暖阁换衣服,听着随从跟他添油加醋地说,在里间笑道,不要胡说。
叶骁挥手让人退下,进了内室,沈令换好衣服,叶骁摸摸他面孔,说今天收到蓬莱君的鹧应传书,本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现在看看,还是缓缓吧。
沈令刚想问什么好消息还要挑时候?叶骁就伸手把他按进被子里,手指在他眼下轻柔抚过,他轻声道,看,眼圈都青了,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都瘦回去了。叶骁呢喃道,“你再说话我就要亲你了。”
他的手又暖又轻柔,嘴唇柔软,而要开口就仿佛跟他索吻一样,沈令把脸埋在他撑在炕上的那只手上,乖顺地躺在被子里,抬眼看他,叶骁一张俊美容颜背着光,眼含深情,沈令一想到他的隐疾,不禁心内柔和地酸楚,又蹭了蹭他手掌,阖上了眼,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窈娘说过,沈令以前睡不着,长长一夜枯坐,独对红烛,而现在,他像只小猫一样,信任地靠在他身边,睡得恬静深沉。
他没忍住,俯身在沈令额上亲了一口,沈令没醒,只是往他的方向又靠了靠。
叶骁只觉得心内又甜又痒,恨不得立刻把他吻醒,但又心疼他,叹口气,亲亲他的头发,聊作慰藉。
第二日一早起来,叶骁问他今天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沈令摇摇头,叶骁捏了捏他耳垂,柔声道:“那就早些回来,我要和你说那个好消息。”
不知怎的,沈令心内一荡,忙低头应了声是。
待他走后,叶骁把昨日蓬莱君传来的信仔仔细细又看了几遍,哼着小曲儿,翻出来一样拿小玉盒装的东西,放进荷包,溜溜达达去了趟城西的金匠铺子,交代完毕,悠然回家,要五娘今晚别让人过来主房这边。
五娘抬头看他一眼,他无辜回看,女子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一句话没说,只给了他一个特别懂的眼神,两人心照不宣,轻轻一击掌,各自垂头窃笑。
沈令记着叶骁的话,早早回府,吃完饭刚放下筷子,叶骁就黏了过来。
沈令低声道:“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么?”
“蓬莱君告诉我了……”
“他啊,告诉我怎么让你欢愉的法子了……”
摸索着伸手抽了他发上牙簪,握了沈令满把浓黑长发,叶骁俯身而下。
“我再也不用忍了。”
嗯,他脑子坏了才会觉得叶骁某方面有问题。
第二天早上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沈令艰难地撑起身体穿衣,冷静地把自己从头骂到尾。
沈令穿衣的手可疑的一顿,面上飞起微弱轻红,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刚穿好亵衣,叶骁披着头发端着早饭走了进来。
沈令穿衣服的速度加快了一倍。
叶骁把饭菜摆好,对他笑道,“昨晚沈侯居然都没管我是不是散着头发睡觉的。”
被他这么一说,沈令才惊觉昨晚两人都是散发,他看着叶骁一头乱发,低声道:“谁让叔靖惑人太过。”
叶骁不服:怎么忽然我就演上妖精了?
沈令抿唇不语,给他梳好头发。两人吃饭时候,刚端起碗,不知怎的,对视一眼,各自一笑。
叶骁侧头看他,忽然笑了笑,他说阿令,你知道么,我昨晚第一次,没想着身下这人我好喜欢,我要杀了她。
沈令怔怔望他,他执起沈令的手,俯身也在他指尖一吻,“阿令,我想清楚了,你和瑶华不一样。我对瑶华,是少年仰慕,她就像是我的一个梦一样……所以我可以放她走,但是你不一样,我对你,是情根深种……”
他又俯低一些,深灰色的眸子凝视着沈令,“我大抵是不会放你走了。你现在若要离开我,我可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来。”
沈令心中就像被蜜溢满了一般,他无法抑制地揽过他颈子,在他面孔上一吻,柔声道:“我知道。”
两人又挨头并肩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换了衣服,从房里出去,碰到五娘,她只上下打量他们一眼,似笑非笑饶有深意地看了看沈令,搞得沈令十分讪然。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