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着雪的午夜,山间雾气四起,天气寒冷,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一个身影在山间的小路上匍匐前进。
陈鲜背上驮着狗的尸体,手上拿着锄头和布袋,一路沿着山路艰难地向上攀爬,最后停在山腰的一处。
头灯照亮眼前的一片空地,薄雪覆盖在枯叶上。那是狗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夏天是一片繁茂的野花丛。
她用脚跺了几下,土被冻的僵硬瓷实。
她习惯性地往把手放在嘴前哈出一口白气,随后举起锄头。
除却眼前一小片光亮,四周一片漆黑。空气中传来有节奏的碰撞声,是铁锄头和坚硬土块碰撞发出的。
旁边堆起两摞半人高的土,黑的发亮,散发着泥土特有的腥气。
陈鲜放下锄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她长久地看着眼前的深坑,直到雪越来越大,落在她身上结实的一层,将她原本的发色掩盖。
她把尸体放进去,跪下用手把土盖了回去。深坑逐渐被填平,但是她知道,有些东西是永远横亘在心里无法被填平,并且会越来越深的。
她用力把土踩实,把周围的雪堆积在上面,拿起带过来的水杯,往上面浇水。
夜间的寒冷会让水冻结成冰,泥土会再次变得坚硬无比。
她背着锄头下山,前方是头灯照亮的微弱前路,身后是浓郁的黑。一阵风吹过,带来一片新鲜的血腥气。
每种动物的血都有独特的颜色和味道,常年跟血打交道的陈鲜却对此时萦绕在鼻尖的气味感到陌生。
她把锄头放下,关掉头灯,握住刀把,小心翼翼地顺着血腥气往山坡上走。
血迹斑斑点点地往里延申,通向密匝匝的树林。
在夜晚,一切显得模糊,树干在漆黑中影影绰绰。
她拔出匕首猛地扭过身去,对上一张满是鲜血的人脸。
人脸猝然扑到她身上,搂着她的脖子,腿盘在她腰间。她的视线被长发遮挡,心下暗道不好,身体重心不稳,捅刀时捅了个空,正当她准备再次下手时,缠在她身上的人摔了下去。
她也顺势被带着跪了下来。把人平放在地上,用绳子牢牢帮助手脚,她观察着眼前人,生面孔,不是镇上的。
她用雪擦干人脸上的血迹,漂亮的不可方物。
**的,浑身是血,散发着热气,还活着。
陈鲜去时驮着陪了自己两年的狗,回来时背着素不相识的女孩。
她从暖壶里倒出热水,打算把人彻彻底底地擦干净。
看着盆里淡红色的血水,把手放进去,眯上眼,享受热水的余温放松手心。等水彻底冷却后她倒掉后再次擦拭女孩充满污渍的身体。
等到女孩莹白的身躯终于展露在她眼前时,天空是浓郁的深黑,意味着黎明即将到来。
陈鲜把盆端出去,把毛巾洗干净挂在厨房里。她想了想,把晚上的粥又放在火上热着,站在厨房门口,她看着卧室窗户透出的光芒,雪花在光的配合下闪闪发亮。
她端着粥走进房间,迎面却是空荡荡的床。
她环视一周,离开前关好的衣柜此时半掩着,她把碗放下,一把打开衣柜。
女孩蜷缩在衣柜里,冲着陈鲜张嘴哈气,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惕。
陈鲜蹲下把手伸过去,她想要安抚女孩。结果女孩抓着她的胳膊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陈鲜看女孩表情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她却只能勉勉强强地感受到一丝疼意,有点像狗小时咬她的力度。
想到狗,她心里的某处又开始隐秘的痛起来。
陈鲜垂眼跟女孩对视,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顶。
半响,女孩似乎也发现自己的弱小,慢慢地挪开嘴,把自己抱成一团以自认为隐秘的视线打量着陈鲜。
陈鲜看着自己胳膊上不甚清晰的牙印没说话,站起身来把粥端了过来。
女孩盯着热气腾腾的粥却并不动手拿过勺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
陈鲜自己先喝上一口,随后把勺子递给女孩,见她仍不为所动,她只好把粥放下。可女孩的视线却随着碗的移动而挪动,她尝试着盛上一勺递到女孩嘴边。
女孩脑袋微微下倾,张嘴吃了进去。陈鲜就这样一口一口把一碗粥都喂进了女孩的嘴里。
见女孩还直勾勾地盯着已经干净的碗,陈鲜又去厨房盛满,顺带拿上热好的馒头。
白粥再次见底,女孩双手拿着馒头,小口啃着,偶尔抬头看着陈鲜。
陈鲜再次去触碰女孩,这次明显没有先前如此排斥。
把人抱上床,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头,她再次揉了揉女孩的头顶。
窗外,东方的天际露出一缕白。
闹铃声响起,女孩被吓了一跳,猛地把头往被子里缩。
陈鲜把闹铃关掉,背过身脱掉衣服,换上纯黑的工作服。
猪圈里的猪不安地叫唤着,陈鲜走过去,把刀亮起来,冷冷看了一眼。
猪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雪下了一夜,落在地上及踝高的一层。
陈鲜踩过白雪走向仓库,把今天要卖的都挂上去,她开始分割。
一切收拾好后,她坐在铺子里,看着门前的空地发呆,狗以前经常趴在那里,懒洋洋的。
随着天光大亮,各种铺子开门,人渐渐多了起来。
“来两斤排骨。”一个男人停在铺子前,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开口道。
鼻尖萦绕的烟味让陈鲜蹙眉,她掩去眼里厌恶的神色,干净利落地把排骨装进袋子里放在秤上,看着秤上的重量,又用夹子拿出了两块。
“两斤,56。”她冲着男人说。
“给你李叔抹个零,五十。”男人大手一挥,拿出五十开口道。
“不行。”
“给叔个面子。”
铺子又来了人,陈鲜不搭理他,把排骨拿下来去招待别人。男人被陈鲜落了面子,脸上挂不住,骂骂咧咧的转身。
“给脸不要脸,什么东西,那死畜生也是,死的好啊~”
陈鲜把刀哐当一下立在案板上,刀刃深深嵌进树桩里。
声响把四周人的目光都吸了过来。
“李伟国,你再说一遍。”她握着刀把,冷冷地看向那道臃肿肥胖的身影。
男人走近,冲着陈鲜吼:“反了天了,要不是我爹同意你们住下,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街头要饭呢,说不定你都被搞大肚子几回了,还开店,什么玩意儿……”
人簇拥着挤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口。
“这都什么事儿啊……”
“这种外乡人都不知道自己老几了……”
“那狗死就死了,你看她那样子,也不知道对她娘有没有对狗好……”
“都少说两句吧,人小姑娘也不容易……”
一句又一句话挑动着陈鲜本就脆弱的神经,她一脚把两人合抱粗的树桩踢倒,溅起纷飞的雪花,肉块滚落了一地,刀跟地面碰撞发出尖锐的嗡声。
人群瞬间噤声。
她缓慢而狠厉地扫过铺子前的一张张人脸,哗地一下关上了卷帘门。
她回到家,推开门,一眼和正趴在窗前看雪的女孩对上目光。
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地把头埋下去,又悄咪咪地抬眼看过来。
陈鲜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心里的郁气消散了几分。
她把菜端上桌,推开卧室门让女孩去客厅。女孩似乎已经对呆了一晚的卧室产生了浓郁的情感,人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她似乎察觉出陈鲜的心情不好,还是一小步一小步挪了出去。
“我叫陈鲜,你呢?”
女孩摇头,头发随着脑袋的晃动四处飘,像水母的触须。
“年龄?”
女孩水润润的大眼睛里流露出迷茫。
“家在哪?”
这问题女孩不迷茫了,她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身后的卧室。
“那是我的房间。”
女孩看起来非常不认同,她带有谴责地看向陈鲜,不吭声,低下头艰难地学着用筷子夹米饭,时不时抬起头偷偷观察陈鲜。
陈鲜没搭理她,她现在正在思考眼前的处境——她捡回来一个女孩,是黑户,而且智商好像有点问题……
一声尖叫透过密匝匝地雪花到达房间。
女孩一激灵,好不容易夹起的肉片又掉了下去,她有些不高兴地鼓起嘴,用手把肉片塞进嘴里。
镇上的喇叭响起警告,与不同声调的尖叫汇聚在一起,显得越发凄厉。
陈鲜跑出院子,站在楼梯上看向街道,映入眼帘的是满面的红。
门口传来撞击声,她扭头望去,一个满脸是血的东西正扭曲着身体往铁门上撞。
她跳下来,凌着眉头,手握在刀把上看着已然变形的铁门。
一阵呼救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门停止了震动,那东西似乎匍匐着远去了。
一声凌厉的尖叫宣告着生命的结束。
细细簌簌的攀爬声走向远处,带着无意义的呜咽。
她打开手机,热搜词条上第一名赫然是一男子当街啃咬老人。
评论区最高赞:地球online版本即将更新,丧尸上线\(0^◇^0)/
她疾步走回房间,一把把女孩提溜起来,“我们得离开这儿。”
她说着,手上不停在手机上搜索着各种信息,想要找到一些丧尸的弱点。
消息提示音响起:@所有人,下午两点前到村口集合。
她皱着眉看向上面的时间:12:52
陈鲜家在村子的最里面,紧挨着山,平日里走到村口要小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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