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站在镜子前深呼吸第三次时，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这次不是电话，而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明总，苏教授已经到餐厅了，包厢号牡丹厅。】

她盯着屏幕上的 “知味” 二个字，指尖在真皮手机壳上掐出浅浅的月牙印。

原主的记忆里，这家名为 “知味” 的私房菜馆是成婧云最喜欢的地方，包厢名字都按客人喜好定制，牡丹厅正是成婧云专用的。

“系统，现在成婧云的好感度多少？” 越清对着空气问道，声音里还带着没压下去的颤抖。

【当前好感度：73/100。刚才通话中成婧云情绪波动良好，小幅提升 1 点。】冰冷的电子音难得带了点数据之外的起伏，【建议宿主保持此状态，争取晚餐结束前突破 75 点。】

越清扯了扯领带，深灰色西装衬得她肩宽腰窄，可领口那枚歪歪扭扭的温莎结暴露了主人的紧张。

她对着镜子把领带拆了重系，手指跟打结的毛线似的不听使唤，折腾五分钟才勉强弄出个像样的形状。

司机早已把车停在别墅门口，黑色宾利慕尚的车窗降下，司机恭敬地弯腰：“明总，车备好了。”

坐进柔软的真皮座椅，越清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她偷偷在西装裤上蹭了蹭，目光扫过车载显示屏上的时间 —— 下午六点十分，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十分钟。原主从不迟到，甚至每次都会提前半小时到餐厅等成婧云，用她的话说：“等心上人这点时间，比任何享受都珍贵。”

想到这句肉麻情话，越清打了个寒颤。

车子平稳地驶入市中心老街区，青石板路两旁的梧桐树影斑驳，隔绝了主干道的喧嚣。

知味菜馆藏在一片民国风建筑里，朱漆大门上挂着铜环，推开时发出 “吱呀” 的老声响，恍惚间像是穿越了时空。

迎宾小姐显然认识原主，笑着迎上来：“明小姐来了，苏教授已经在厅等您。”

越清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沉稳些。可穿过天井时，她还是差点被脚下的青苔滑了一跤，幸好及时扶住旁边的石榴树才稳住身形。

树下落了几颗饱满的石榴，让她突然想起原主曾在这里摘过石榴递给成婧云，说：“这果子再甜，也甜不过教授的笑。”

“……” 越清现在只想把原主从记忆里揪出来打一顿。

百合厅的门是推拉式的雕花木门，她站在门外深吸三口气，才轻轻推开一条缝。

包厢里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映着窗边临桌而坐的身影。

成婧云正低头看着菜单，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睫毛纤长浓密。她穿着月白色真丝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皓白如玉的手腕，指尖捏着钢笔在菜单上轻划，一举一动都透着书卷气的优雅。

听到开门声，成婧云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落在越清身上。那双眼睛很亮，像盛着秋水的琉璃盏，看清来人时，眼底漾开浅浅的笑意：“来了。”

越清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现实中的成婧云比记忆碎片里更有气质，清冷中带着温润，像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她赶紧关上门，努力挤出原主标志性的慵懒笑容：“怕教授等急了，提前过来了。”

“没有，我也刚到。” 成婧云把菜单推过来，“看看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越清的目光落在菜单上，顿时傻了眼。上面全是手写的菜名，什么 “蟹粉狮子头”“响油鳝糊”“龙井虾仁”，全是她只在美食纪录片里见过的江南菜。

更要命的是，原主的记忆里明确标注着成婧云不吃葱姜蒜，对海鲜轻微过敏，最爱的是那道看似普通的 “腌笃鲜”。

她假装认真翻看菜单，手指在 “腌笃鲜” 三个字上停留片刻，抬头时尽量让眼神显得真诚：“还是你点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这是原主常用的话术，既显得尊重对方，又避免暴露自己的无知。

成婧云果然没怀疑，提笔在菜单上写了几道菜，又抬头问：“还要份醉蟹吗？上次你说很喜欢。”

越清的瞳孔骤然收缩。醉蟹是海鲜！成婧云对海鲜过敏！原主怎么会让她点这个？她飞快地搜索记忆，才发现这是原主故意为之 —— 原主知道成婧云过敏，却总以 “偶尔吃一次没关系” 为由劝她尝试，以此彰显自己的 “关心”。

“不用了。” 越清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补充，“最近胃不太舒服，医生说少吃生冷的。”

成婧云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胃不好？之前没听你说过。”

越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飞速运转找补：“前几天陪客户喝酒伤着了，小事而已，不想让你担心。”

她学着原主的样子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几分，“在你面前，我总想表现得完美些。”

这句话似乎奏效了，成婧云眼底的疑惑散去，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身体重要，以后少喝点酒。” 她把醉蟹划掉，换了道 “清炒时蔬”。

【叮！成婧云好感度 2，当前 75/100。】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越清悄悄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却冒得更凶了。刚才那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成婧云的怀疑，这位清冷教授根本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好糊弄。

服务员很快送上餐前茶，碧螺春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越清端起茶杯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杯壁的温度，烫得她差点松手。这细微的动作没逃过成婧云的眼睛。

“烫吗？” 成婧云伸手想帮她拿开茶杯，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这家的茶杯总用热水烫过消毒，是有点烫。”

温热的触感从手背传来，越清像被触电般缩回手，心跳瞬间飙到一百二。她慌乱地摇头：“不烫，没事。”

成婧云的眼神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停留片刻，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啜饮，没再说话。包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声。

越清感觉这沉默比职场答辩还煎熬，搜肠刮肚地想找话题。

原主的记忆里，她们聊天时总会聊成婧云的课、最近的学术会议，偶尔也会聊些艺术展览。可她一个学市场营销的社畜，哪里懂什么学术和艺术？

“教授，你最近是不是在准备那个…… 呃，学术论坛？” 越清硬着头皮开口，完全不记得论坛的具体名字。

成婧云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上周才确定参会。”

越清心里咯噔一下，只能继续胡诌：“听你们系里的老师说的，说你要在论坛上发表关于古典文学与现代传播的论文？” 这句话是她从原主记忆碎片里扒出来的，纯属赌运气。

“嗯，确实是这个主题。” 成婧云的眼神柔和下来，开始跟她聊起论文的准备情况，“现在很多年轻人对古典文学缺乏兴趣，我想探讨下如何用新媒体方式传播……”

越清听得云里雾里，只能适时点头附和：“这个角度很好。”“确实是这样。”“教授想得真透彻。” 她努力模仿原主专注倾听的样子，可目光还是忍不住飘向成婧云放在桌上的手 —— 那双手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骨节分明却不突兀，握着钢笔时格外好看。

就在她走神的瞬间，成婧云突然停下话头：“你觉得这个传播方案可行吗？”

越清猛地回神，大脑一片空白。她刚才根本没听清具体方案内容！

“我觉得……” 她咽了口唾沫，决定用万能话术，“只要是你做的，一定可行。”

成婧云愣住了，随即轻笑出声。这是她今晚第一次笑得这么明显，眼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连带着镜片都染上笑意：“越清，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越清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来了！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警告！人设崩裂度上升至 20%！请宿主立刻调整言行！】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正想找借口掩饰，成婧云却继续说道：“以前你听我讲这些，总会挑些刁钻的问题反驳我，今天怎么这么乖？”

越清愣住了。原主还会反驳成婧云？她赶紧在记忆里搜索，果然找到相关片段 —— 原主总爱故意和成婧云争论学术问题，以此激发她的好胜心，最后再 “甘拜下风” 地说：“还是教授厉害，我甘拜下风。”

“这不是怕说错话，在教授面前班门弄斧嘛。” 越清顺着话头往下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不过你要是想讨论，我随时奉陪。”

成婧云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解释还算满意：“这才像你。” 她端起茶杯轻轻晃动，茶叶在水中舒展，“说起来，下周我们系有场古典音乐会，你有空吗？”

越清刚想答应，脑海里突然闪过系统提示：【警告！下周同一时间与林星沅有电影首映礼约会，不可冲突！】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这才想起原主的时间管理堪称海王典范，早就把三个月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

“下周……” 越清假装思考，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下周我好像有个重要的跨国会议，正好那天。”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借口。

成婧云眼中的光芒暗了暗，很快又恢复如常：“这样啊，那太可惜了。” 她没再多问，正好服务员开始上菜，话题自然地转到菜品上。

腌笃鲜的香气扑面而来，奶白色的汤里浮着春笋和百叶结，咸鲜的味道瞬间勾起食欲。成婧云给她盛了一碗：“尝尝看，今天的汤炖得很入味。”

越清双手接过汤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白瓷碗壁，突然想起自己穿越前最后一顿饭是便利店的冷饭团。她低头喝了口汤，鲜美醇厚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眼眶莫名有点发热。

“很好喝。” 她由衷地说，这是今天晚上最真诚的一句话。

成婧云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嘴角噙着笑意：“喜欢就多喝点。”

接下来的晚餐气氛缓和了许多，越清渐渐放松下来，偶尔还能接得上成婧云的话题。她发现抛开 “海王攻略” 的负担，和成婧云聊天其实很舒服，对方博学又温柔，总能恰到好处地引导话题，不会让人感到尴尬。

吃到一半时，越清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 “晚星” 两个字。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林星沅！这个时间点她打电话来干什么？

【警告！不可让成婧云发现林星沅的来电！】系统的警报声急促响起。

越清下意识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动作太大带倒了旁边的醋瓶，深色的醋汁溅到米白色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污渍。

“怎么了？” 成婧云疑惑地看着她。

“没、没事。” 越清慌忙抽纸巾去擦桌布，手机却像催命符似的继续震动，“可能是垃圾电话。”

可那震动没完没了，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刺耳。

成婧云的目光落在倒扣的手机上，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越清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她知道不能再拖延了。如果一直不接，林星沅说不定会直接打成婧云的电话 —— 原主的记忆里，这两位女主的联系方式彼此都有。

她深吸一口气，抓起手机站起身：“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没等成婧云回应，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包厢。走廊里空无一人，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林星沅娇俏又带着点不满的声音：“越清！你怎么才接电话？今晚的庆功宴你来不来啊？我都跟导演说好了带你过来！”

越清捂着听筒，压低声音：“我今晚有事，来不了。”

“什么事比我的庆功宴还重要？” 林星沅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明显的委屈，“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书呆子教授了？我就知道！你总是对她格外上心！”

越清头疼欲裂，原主果然没处理好这两位的关系，明显已经有了嫌隙。她刚想开口安抚，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看见成婧云正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她落下的围巾，眼神清冷地看着她，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紧急警报！成婧云好感度骤降 5 点！当前 70/100！】

【人设崩裂度 30%！达到临界值！】

越清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完了。她的海王扮演生涯，难道第一天就要翻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