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是这样，是很简单的事没错吧。”
陈语鸣端坐在桌子前，将手中执着的“马”放到一个白色的格子中，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可不管简不简单，你没死掉，让我付那七十亿我就很感激了。”折原临也翻看着电脑的文件，舒了口气，“不过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一个普通的小小的套路而已，也只能糊弄一下这些人了。”陈语鸣耸了耸肩，伸手把“车”向前推了几步，“只是从博多的一个医生那里搞了具跟我体型差不多的尸体，然后另一个美容师动手给他处理了一下，就直接拿上去用了。”
“好吧，我差不多明白了。”折原临也眨了眨眼睛，即使还有一个疑点他想去问，但情报贩子的职业素养让他住了口。
谁都要保留一点自己的秘密，用不着这么死缠烂打。更何况现在他们是合作关系。
“现在是凌晨四点，还有整整四个小时，我就可以获得解放。”陈语鸣推开桌上的国际象棋棋盘，“真麻烦，老板，话说横滨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啊？”
“没有，基本都在讨论你。”折原临也摇了摇头，打开了悬赏界面，“你如果用现在这张脸在横滨跑一趟，保证会被两个组织轮流请去喝茶。”
“那算了吧，我只想做个普通人。”陈语鸣翻了个白眼，手指勾着自己的发尾，“普通人的生活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只是要求凡人的幸福而已。”
“我非常赞成，说的太对了。”折原临也差点给这番言论鼓掌，“啊，如果每个人都有小陈这样的想法，那我可是会兴奋到爆炸的。”
“做个普通人，没错，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总是有人想不通呢？”
陈语鸣嗤笑了一声，转头从窗户看着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的天空，什么都看不见，唯有几盏路灯闪着微光，灯柱上结着一块块的铁锈，像腐烂的石榴花一样绽开。
“陈语鸣。”折原临也突然喊他的名字。
“什么？”他回过头来，对方暗红的眼睛在未开灯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你喜欢当棋子，还是当下棋的人？”折原临也将轮椅转到桌前，拿起一枚“王后”在手心里把玩着。
“我啊，我喜欢当棋子。”陈语鸣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无视掉折原临也探求的目光，他走到窗前，将手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我知道，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很难理解对吧。”
“但是，棋子在你们的眼里就是很差的一种选择吗？那或许是你这一生过于顺风顺水以至于没有好好去理解它。”
“在我看来，反而是下棋的人们要更悲惨一些，他们背负的太多，承受的太多，如果一个人不能做自己的话，那我觉得太可悲了，实在是太可悲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我曾经很彻底地感受过‘执棋者之骨’，所以我深刻地明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什么幕后的执棋者，我只愿意当个小卒，仅此而已。”
“执棋者之骨么？”折原临也转着轮椅在房间里慢慢晃了起来，“果然，小陈的思维跟我们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因为大多数人，都会因为想要掌控自己命运这种梦想而愿意成为棋手吧。”
“所以我并不是大多数人，掌控命运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陈语鸣答道，“真的，即使我愿意扼住命运的咽喉，但我也会用棋子的身份去斗争。”
“你不觉得，以不起眼的角色击败一个最光鲜亮丽的家伙，比两个看起来就势均力敌的人互相殴打要漂亮得多吗？”
“大面积洪水？”国木田从今天的文件后抬起了头，“博多并不靠海，这又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异能吧，但是这样的异能……”谷崎润一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破坏性很强，直美是怎么想的？”
“哥哥说的对啊，破坏性太强了，但是肯定对使用者自身的损坏很大吧。”谷崎直美点着头说，“你看那个人的手，都已经变成那种样子了。”
“那孩子，好像是死掉了喔。”太宰治趴在桌子上，早上六点就起来工作的滋味并不好受，“被直接拉出来然后贯穿了心脏，而且拼尽全力去保护的东西也被夺走了。”
“可是那本书不是真的吧？”中岛敦有点失落地问道，毕竟那个被确认死亡的人，曾经在武侦里意气风发地讲述着世界神话，自己甚至与他在地铁隧道里见了一面，现在突然被告知对方已经死亡的消息，他还是挺难过的。
“人们从来不会管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太宰治看似垂头丧气地回答道，“如果是真的，那就赚大了，如果是假的，杀了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那又怎么样呢？没人会替他出头。”
“话说这一次好像汪君的组织也参与了进来。”他转移了话题继续说着，“不过目前尚不清楚有多少人参加了追杀。”
“至少是三个。”江户川乱步推门进来，把帽子摘下来盖在脸上，往椅子上一躺开始补觉。
“跟我猜的差不多。”太宰治抓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一个是汪曾祺本人，一个是阻拦芥川龙之介的但丁，还有一个是敦碰到的难缠的灰发小哥。”
“不过我从小矮子那里听说，他可是久违地碰到了一个能跟他打的不分上下的人，不知道跟组织有没有关系。”
“还有十五分钟。”折原临也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嗤笑一声，“还真被你算准了，追杀者们都被你蒙在鼓里。”
“不，这并不是被我蒙在鼓里了，而是他们自己的潜意识里已经不觉得我还能够活着回来。”陈语鸣在厨房里倒牛奶，嘴里叼着片面包，含糊不清地说道，“毕竟尸体都摆在那儿了，而且全身都是血和新鲜伤口，就是与谢野晶子在场都救不回来。”
“我说，如果现在我发一条你在武野仓的消息，会有多少人往这边过来？”折原临也打开电脑，准备作死。
手/枪上膛的声音响起，陈语鸣把林宪明的那把左轮随手搁在茶几上，摆明了态度。
“我就随口说说，别当真。”折原临也讪讪地关掉了悬赏界面，“不过这一次，你可没骗到武装侦探社的异能者。”
“本来也没打算骗他们，那边又有太宰治又有江户川乱步，我闲着没事跟他们杠上有什么好处？”陈语鸣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论坛，“相对之下，森鸥外都显得好欺负一点，港口黑手党当然在这里吃了不少的亏。”
“那我觉得，你以后就不能用这张脸在横滨混了，否则真是人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折原临也端了杯牛奶喝，用温热的杯壁暖着手。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我可不会换脸，而且我还要光明正大地回去。”陈语鸣一脸嫌弃地甩了甩手，“老板，我看你是被揍多了脑子都比以前不好使的多了，那中岛敦不也被悬赏了？不也还活跃的很吗？”
“那你们两还是有点差别，中岛敦别人不碰他是因为他是武侦的人，有武侦这个大靠山护着他。你什么组织都没有，孤身一人，顶多就跟博多的那群普通人有点交往，遇上顶尖的异能者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啊。”折原临也不屈不挠地回嘴道，“还被那种翻个手就引发洪水的大异能者盯上了。而且就你这行事风格，哪一天走在路上被人打死了我都不会意外。”
“那我不管，得过且过，过一天算一天，反正死不死对我来说都差不多。”陈语鸣翻了个白眼，他本身就是个死人，再活一次那是老天开眼，他对这个看得很开。
折原临也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始挥手赶人：
“时间到了，你赶快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别让待会过来追杀你的家伙把我屋子炸了。”
于是陈语鸣就直接被轰了出去，临走前他不忘往房间里竖了个中指，然后蹲在门前系了个鞋带，往上走到了楼顶的天台。
今天是个阴天，早上八点刚过五分钟，天空中都还是阴沉沉的，没有阳光，是雨果很喜欢的天气。
在呆坐了一会之后，陈语鸣毅然决然地压着嗓子小声喊道：
“我向往自由！我要谈恋爱！”
“我真是哔了狗了！我找不着对象！”
暂时发泄完心里的情绪，他心满意足地躺在了水泥地上，呼吸着城市上空的新鲜空气。
老实说，他是真的有点想谈恋爱，以前在大学时也没谈过，结果就干脆地死掉了，可以说人生之中少了一大乐趣。
没错，他是把这种事当成乐趣的，很多东西在陈语鸣看来只是好奇，想要尝试一下，仅此而已，尝试完了之后，他就无所谓了，所以恋爱对于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现在只不过是因为好奇才想要看看能不能谈上。
总体来说，这是个反社会的人才。
“我还不如直接学太宰治，在路上找着一个漂亮女孩就跟人家说：‘嗨这位美女你想不想跟我去殉情，哦不，谈恋爱啊？’”
陈语鸣爬起来在天台的水坑里照了照自己的脸：“我觉得，以这个外表，应该是可以骗到一些人的吧。”
他侧眼看向另一座比这里稍矮一点的大楼，那里布置着一个狙击手，正专心致志地瞄准着下方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位置。
“虽然不明白他想杀谁，但我感觉跟我的预感差不了多少了。”陈语鸣撇了撇嘴，撬开了天台的一块石砖，从下面找到了一个黑色的长形盒子。
“这位阁下，我该用什么来回敬你呢？”
不是，你们为什么要把莎士比亚叫成莎比啊（狂笑
我稍微看了一下，上章那本书有人猜是圣经，其实你要说是圣经好像也不是不对，但实际上我是按照死海文书做的（别打我！）
本章小陈的恋爱宣言来自B站知名up主逍遥散人的海边狂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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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执棋者之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