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像是某种结界复苏一般。

历长生犹豫了片刻，他的身影在光里消失。

这一月食出现的景色惊动修真界，只见某宗主阁楼上聚满了修真老者，诡异的月光将他们从睡梦中拉醒，他们立刻查看镜面，却见枯骨门外无数的彩气沸腾而上，数万的手指从土中冒出，场面看起来十分的渗人。

那些妖物门嗅到人类的气息，它们裂开尖锐的爪牙，从枯骨门的深处越出，在一眼看穿历长生的修为，纷纷忌惮着不敢上前。

“是历长生！”

预知未来的镜子在月光中破碎，结界中的观星者口吐鲜血，无暇顾及口中的腥甜，破口道：“大事不好，阁中的星盘结界碎掉了！快叫师傅来镇压黄泉之镜，我们快顶不住了，快去叫师傅来镇压。”

“是历长生！是历长生的命星回来了，他千年前不是去云游了，突然回来莫不是为了复仇？”

观星阁的弟子盘坐在地，他们艰难地用灵气锁住正中的魔物。

世界万物相生相克，他们一直以来都在追寻魔物出世，查询历长生的踪迹。

“天降异象，魔头出世，长老你们且看，他的命星竟然在陨落！”

“不可能。”某老者开口：“我们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未能阻止他命星，百年来尔等都在观至他的命星轨迹，一直以来都是沉浸的，而尤为最近几年风头更盛开，怎么会在一天之内陨落如此之快？他难不成真的如预言说的要命葬于此？”

老者吐出口鲜血，像是查到什么：“不好，他去了枯骨门。”

枯骨门，仙界的禁地。

观星的老者俯瞰着自己脚下的土地：红色的月食继续照耀着大地，吞噬着属于历长生的命星。

一入枯骨深似海，从此命星皆陨落。

那人去枯骨门到底所谓何事？不过也好，这样替他们除去一个即将出世的祸害。

*

地点枯骨门。

五颜六色的光辉洒向这人间炼狱，噼里啪啦地闪电劈开荒无人烟的山脉，只听妖兽中间的地带扯出凄厉的嘶吼，紧接着妖兽们陷入战斗的状态，它们贪婪的人类血液，妄想将面前的强者吞噬。

妖兽？

历长生毫不松懈地提着剑，他捏着自己剑刃上的血迹，三天的徘徊让他损失不少的灵力，撑不住体内的暴动，他一口血喷在生锈的刀剑上，腰带上的蛇环感知同类的气息在镇压，刀光剑影子绕在妖兽的中间，他拦住道：“找死。”

捏着口诀飞射过去，渡开三层地波澜。

任何人除了师尊，没人敢碰他的身体。

历长生这一去是为了给师尊取药，也是在追寻自己内心的真相。

师尊竟然死在他的梦境里，而那梦境是关于他的。

历长生可不能轻易的去死，他警惕地扫过蠢蠢欲动的妖兽。

那些妖兽受到他的攻击，瞬间裂开的爪牙改成痛苦的嘶叫，它们趴在地上恐惧的缩着爪子，眼神中充满着怨恨，想要再次奋起蓄力反复的攻击。

——没完没了。

——阴魂不散。

历长生讨厌讲不清的道理，他听说师尊说世界万物都有灵气需要爱护他，可从未有人爱护他的师尊，他明白以前的那些人不过是看在自己师祖的面子上给师尊颜面，背地里却嘲笑他的师尊，他不能容忍任何人的虚情假意，到最后只剩雨水冲刷着他。

他的发髻似乎被雨水冲刷，撑着身子，再次的捏着口诀。

见惯生死的他起着滔天的杀意，人不犯他，他不犯人。

从前的那些人欺压到他师尊的头上，他还有什么待客之道？

历长生魔气四处乱窜，这一刻他仿佛游走在黄泉的灵魂在颤栗，踏在上面就仿佛走在尸体上，灵力飞行在万手之上，捏着的口诀也变化多种，一点一滴地朝着受害者涌去。

他不能死在枯骨门中。

可妖兽的眸子闪过狡黠，它们舔食着地上雨水，爪子陷进泥土中。

突然腾空而起朝着历长生的脖子扑去。

历长生见状不对，立刻滚在地上，用剑的灵光挥斥着来的妖兽。

发丝上寄着的牵引绳跌进泥泽。

这是师尊当年赠与他的灵绳。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他们一起替对方梳头的日子不过在昨天。

牵引的绳子顺着历长生的灵气，在空中变成蛇王的模样，活生生地张开倾盆大口，成为庞大的束缚带，将攻击的妖兽锁住，但枯骨门中的妖兽不可胜数，困住的妖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巨大的声响引来其他的妖兽。

若说前面的妖兽都是体型较小，那后面来的妖兽就是庞然大物。

历长生将腰间的蛇环咬字嘴巴间，他反手捡起旁边的崇明剑。

已经杀红了眼的人再也停不下来暴戾的冲动。

仅凭一人是不能对付数万的妖兽。

和师尊之前说的一样：纵然有再高的修为，仍然会有失误的时候。

他并不是刀剑不入。

历长生身体靠在大树上，他的后背正撞击着坚硬的树干，处于困境中的他也压不住强者的气息，他全身都在翻搅着疼痛，右臂的一块肉直接被妖兽咬掉了，鲜血淋漓地落在地面。

妖兽们争先恐后地疯抢，不惜互相撕咬着对方，同伴的尸体集成河流，流出这枯骨门的边缘。

真是可怜。

一点肉就能让你这么开心。

你和我一样呆在黑暗里太久了，忘记了光明的滋味。

历长生猛然喷出一口血，他可不是这样就会被打败的。

五彩石的灵气耗尽。

历长生忍不住跌落在地，呕吐着肚子中的鲜血，他面前还剩下最后一关的妖兽。

此时正朝着他奔向而来。

顷刻间胫骨折断的声音。

历长生脸色变得十分的惨白，胸口的金丹运作在周围，整个头颅低垂在地，余光扫过天际的余光。

崇明剑的光辉变得暗淡。

他不会死在这些叫不出名字的妖兽手下。

“多有得罪，今天我必须要借走你们的东西。”历长生失落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他收起了眼底的脆弱，宛如打不死的魔鬼再次提起剑，如猛虎般地暴起而起。任凭身上的伤口裂开，他还是坚持不懈的迎面正对。

——肋骨斩断。

——剑灵破散。

气海损害，这又何妨？

其实只要他往后在御剑飞行三步，就能走出枯骨门这一困境，但他一旦从枯骨门撤退，他的师尊就会真正地命丧黄泉，他不会放弃唯一拯救师尊的机会，他永远都不会放弃任何一起关于谢知年的生命气息。

妖兽来的太猛烈。

历长生倒在地上，只是一看，他的手指汇不出一点灵气。

遍野的血液横洒雨水中，分不清是历长生的还是妖兽的，他跪在地上衣衫被雨水冲刷，手中的魔气萦绕在指尖，修长的手指按在发疼的胸膛，这个昔日的王者竟惨白地倒在地面。

暴雨模糊着前方的视线，雨水与血液混合在一起。

历长生的眸光变得暗沉，幻城皮纸上的画卷定格在桃花间，他想要起身再次战斗，可身体早支撑不住他的思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妖兽从空中腾起，张开五爪抓着他的身体。

无力感再次从深处浮现。

“住手。”

历长生仿佛听见某种苍老的声音，他眼睛堆满雨水，眼眶处刺激地发红。

谁知空中的黑气挡住这攻击，妖兽的爪子上的指甲被削断。

黑水呛得它们的喉咙，嘴中嘤呀地传达着‘大人’的声音

前脚拂在地上，讨好舔着水滴。

——神兽临渊。

历长生眼中闪过惊艳的情绪，黑水果高高的挂在临渊的身后上，他绝望的瞳孔出现莫大的希望。

“看来你还是忍不住心中的贪婪，可恶的人类你还是来了，我曾经为你失去了一只眼睛，你竟然还有脸面到这里见我。”黑水树上跳下一只人兽，它双目失明的看着历长生：“你又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我来过这里？”

历长生拔出长剑，他站起身来，望向神兽背后的黑水果。

阴鸷清冷地声线传进神兽的耳朵

临渊的眼睛流出血水，爪子提在历长生的身上道：“人类你竟然不是他。”

“我不是谁？”历长生挑着眉，嘴上带着寒颤。

“你的身上有着他的东西，可你的声音不像是他能说出的。”神兽的鼻子敏锐地嗅到腰间的蛇环，扬天诡异地笑着：“哦，原来是你的金丹有他的味道，他没了金丹或许早就死了，他自以为偷出黄泉之镜就能高枕无忧，还不是命丧他人之手。”

妖兽的脚陷进黑水里：它已经被囚禁千年。

圣水原本是滋养千年的灵水，一夜之间变成化尸的黑水。

这是泄露天机的惩罚，黑水禁锢神兽临渊的自由。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历长生这颗心是宗主给的，他立刻猜出对方的身份，捂住神兽临渊的爪子，那预支未来的镜子就是从青宗门起头，眼前这神兽跟让他去杀师尊的那人逃不开关系，他艰难道：“你说的是可是青仙宗主楚留牙？”

楚留牙。

无利不图的青仙宗主，同时也是自家师尊的师弟。

为了救自己而葬送自己的修为，和自己的师尊有不共戴天之仇。

“为何后字名约留牙？他在我这里化名为留年，我跟了他一辈子，至始至终他姓楚留年，看来你们人类还真是诡计多端，欺骗我上万年的光阴。”

妖兽的笑容有点僵硬：“连名字都是一种欺骗。”

历长生耳朵竖起，与他猜想的没错，楚留牙和他的师尊有一段故事。

“恩将仇报之人，到头来也不给我一点怀念，楚留牙他当年靠着我的契约修为猛增，从最初的青丹修炼成金丹，甚至还登上宗主的位置，可为了一个谢知年的人类，不惜代价地抛弃我，我知道他的意思却仍然相信他，没想到他如此狠心，得知天机将我禁锢在这里，还挖取我的双眼。”妖兽的牙齿裂开，充满恨意道：“人类我知道你想要黑水果。”

“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个条件，你得把他的东西留在这里。”

金丹是他与楚留牙唯一的交集，神兽临渊是神他不需要这渺茫的恨意。

历长生却从未听说楚留牙爱过谢知年。

那人在他面前表现着对谢知年的恨，师尊当年为了救他也做过不少坏事。

他说不出口是谢知年盗取了幻城皮纸，从而让楚留牙挖取临渊的双眼。

那人临死之前，思念的人是神兽临渊。

历长生在气运之海摸着的金丹，他千年的修为都凝结在这一颗上，他眸子垂在空中，望着黑果的方向，沉默良久开口道：“我可以给你金丹，不过你得遵守约定，给我想要对方黑水果。”

这一次他自愿挖取金丹，只为了救自己的师尊。

历长生当机立断在神明的目光下，用长剑捅破自己的灵魂之海，他还没有开始挖取，意识几乎陷入昏厥，黑气萦绕在他的周围，扑腾地喊叫疼痛，一口血径直地吐在黑水里，虚弱地身子直接跌进污水里。

他仍然扯着黏腻的污水，不肯停下手中的动作。

“很好。”神兽临渊惨笑，黑水果乃是它的命脉：“我变成这幅模样都是上天在惩罚我。”

“区区一个黑水果算什么，我会让楚留牙付出应有的代价。”

“当年他宁愿挖取别人的金丹，也不愿毁掉自己的修为，我会用他的金丹重塑他的金身，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在我的身旁，我要让他明白谁是他真正的主人，谁是他真正必须要爱的人，细数修真三千年，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怪人，你没有了金丹就跟废人没有区别，以你现在的修为完全可以横行修真界内，”神兽的眼睛第一次恢复清明，它想看看面前这个执的人类：“人类你究竟是为了谁？”

纵所周知黑水果是良好的药引，能让死去的人起死回生。

历长生五脏六腑被剑气灼伤，鹤唳涯上他的师尊也经历过这样的疼痛，他目光陷进神兽空荡的眼眸，不想说出谢知年的名字，叹息道：“一个对我而言，既爱又恨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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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挖取金丹的仙界师尊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