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谢琬还是将那两个字说了出来,听到意料之中的两个字,霍韫知难得在恼怒中还带了点不好意思,也是,任谁这个年纪和长辈讨论这件事也终会感觉到不好意思。
谢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霍韫知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谢琬把他的路都堵上了,其中还扯出了关于自己学武这件事,那看样子就更是没得商量了。
霍韫知叹了口气,还是略带不甘心的开口:“但是您之前不是问儿子有没有意中人吗?儿子现在心里面什么都还没有,这整个洛城的姑娘儿子都觉得不合适,就算是平时没得见面,但有时也会听人说起,所以,您看……”
霍韫知言外之意,谢琬也是明白,却也在心中暗想:呵,满洛城的姑娘都觉得不合适,那不也是正好。
想到这里,谢琬冲着霍韫知露出一个包含深意的笑容,缓缓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也不说话,就等着看霍韫知的反应。
本来霍韫知将这话说出口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这番拒绝可谓是绝妙,成婚?可以啊,但是自己现在将满洛城的姑娘说着都不合适,母亲总不能临时从洛城外其他地方找出个姑娘来吧。
但看见谢琬包含深意的笑容,霍韫知又迷茫了,总觉得自己哪里是不是想漏了点。
见霍韫知脸上的表情转变实在是有趣,谢琬也不逗他了,带着笑意开口道:“那岂不是正好,你觉得这满洛城的姑娘都不合适,母亲这里刚好有一个你不熟悉但性子极好的姑娘,在我看来啊,性格和你正合适。”
“啊?”霍韫知愣住了“还真有?”
“说起来,本来我也是还在考虑中,但既然你觉得洛城姑娘都不合适,那不只有看看外面的姑娘了吗?”谢琬好笑的看着他。
本来,谢琬让人调查许令仪也只是想先了解一下,然后自己再多挑挑选选,总能找出一个合适霍韫知的姑娘,结果今天听霍韫知这么一说,也就刚好撞了上来。
先问问他的想法,若是不愿,自己也能多问出点信息来。
想到这里,谢琬再次开口:“这姑娘,母亲前几天也见过,生的落落大方,接人待物的规矩都算是好的,性子也好,最主要的是啊,她也不算是着洛城的姑娘,毕竟才来不久,你说说,这是不是刚好?”
谢琬故意说到这里,买了个关子,想看平时洒脱惯了的儿子苦恼的模样。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饶是霍韫知想了一千种一万种,也没能想到还能有这个“刚好”的存在,这也算是自己“坑”了自己。
不过,母亲说的前两天刚见过,前两天?这几天母亲都没怎么出过府,唯有去参加乔迁宴那次。乔迁宴?难道是许府?
想到这里,霍韫知脑子里回想起那一抹消失在转弯处的粉白裙边和那侍女口中所喊的“小姐”二字。
莫不是……?霍韫知带着试探的语气开口道:“许家的姑娘?”
“怎么猜出来的?”
听着谢琬淡淡的语气,霍韫知露出一个少年气的笑意。
霍韫知张口就来:“这还不简单,这几天您都没有怎么出门,最近的就只是去了许府的乔迁宴,又刚好您说那姑娘不算是洛城人,许大人刚从江北域调回洛城,这么一细想,可不就联系上了吗?”
听到霍韫知一通分析,谢琬又问:“那你怎知他家的就是姑娘了?”
霍韫知稍愣住了,一时之间在心里快速思索,自己碰巧偶遇到许家姑娘的事情可不能说出来,现在说出来保不定母亲会怎么想,于自己于那姑娘都不好,所以就只能:
“猜的。”
霍韫知故作淡定的声音响起。
听到霍韫知的回答谢琬也没去管他,低头轻捻茶盖,故而也就错过了霍韫知脸上一闪而过不自然的表情。
“嗯,猜的不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琬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口道:“叫你来,就是想给你说,母亲让人去打听了一番,这许家姑娘平日里喜读书作画、性子温柔、接人待物大方得体、长得也是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和你很是相配,你觉得呢?”
“母亲,这个……儿子觉得她的性格和儿子可能不是很适合。”霍韫知小心翼翼的找着借口。
听到霍韫知找的借口,谢琬没好气的说:“不合适?哪里不合适?你的性子跳脱,我、你父亲还有你皇祖母的意思都是给你找个温柔沉稳性格的姑娘,压一压你的性子,和你正好互补,怎么就不合适了?”
霍韫知伸手摸了摸鼻子。陪笑的解释道:“但儿子觉得我和那姑娘也没见过面,都还不熟悉,这不合适吧??”
听到霍韫知说起这个,饶是谢琬再好的脾气也装不下去了,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不熟悉?之前说洛城的姑娘都不合适,好,就算你都知道那些姑娘了,太熟悉觉得不合适也就算了,这儿好不容易出现了个都合适的姑娘了,你又嫌弃不熟悉了?”
“这……就算是儿子愿意,您也不看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保不齐人家不愿意呢?”霍韫知没辙了。
“不愿意?在这洛城内有些事情由不得人愿不愿意。”
听着谢琬的话,内里是掩盖不住的倨傲,霍韫知也很无奈,即便是母亲和父亲成婚这么多年了,平时对着父亲也是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但那抹独属于皇室的傲气和霸道也还是让人无奈。
许是看到霍韫知无奈的神情,谢琬似乎也意思到了自己话语中的不妥,和往日里截然不同,不由得冷了冷表情,尽量使语气平和下来。
“行了,也不是说就非要许家姑娘,今儿叫你来就是问问你的想法,母亲也不是一个不顾及你的想法的人,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母亲就再另外给你看看。”
听到谢琬这番话,霍韫知立刻站起身来,朝着谢琬行了一个大礼,语调故意带着几分滑稽:“那儿子就在此先谢过母亲的操心了。”
看着霍韫知故作姿态,谢琬也转换过来表情,伸手拍了拍霍韫知微低下去的肩膀。
随后,谢琬向霍韫知摆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事儿等我和你父亲在商量商量。”
从谢琬这幅不想和他计较的模样来看,今天的自己算是躲过一劫了。
霍韫知边往外走边长吁一口气。
看着霍韫知的背影在雨幕中渐渐朦胧模糊,谢琬叹了口气,用手支撑着额头,今天自己这样真是太不应该了,明知道夫君最不喜自己这样骄纵蛮横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本以为自己性格已经在慢慢往夫君喜欢的样子靠近,结果今天被韫知这么一激,却也还是没能忍住。
往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一定要冷静。
绵绵春雨还在下着,滴落青石板上,带起来的是些许寒意,凉亭外的侍从婢女低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此方天地间,唯能听到春雨谱出的声音。
似静谧,又似嘈杂。
霍韫知一路快步走往自己院子走去,路上不断思考着之后自己到底该怎么做,直到回去了,也没想出个什么办法。
一直都想不出个什么办法,霍韫知心中略显烦躁,按照以往,若是其他什么事情,自己大不了跑皇祖母那里或者在外面待上十天半个月,等母亲的兴趣过了,自己再赔个罪事情也就过去了。
但是这亲事,就算是他平时再怎么瞎闹,也知道这事是不可给自己用来随意搪塞过去的,更何况皇祖母都发话了,摆明了是和母亲站一边的,连皇祖母都不能成为自己的靠山了。
难啊!真的难啊!
雨还在密密麻麻的下着,似一张天网,将这世间万物都笼罩于其中,谁都逃脱不了。
看着这样的天气,霍韫知心中的烦闷更甚了,坐在桌旁,也不管茶壶里面是凉茶热茶,倒进杯子里便一饮而尽。
甘甜可口的茶略微拂去心中的躁意。
至于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还得自己再仔细想想。
都怪这下雨天,若不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现在的自己早就约上锦修出去了,便因为这些事情在这里苦恼呢。
锦修?!对了,就他了。
等明儿天晴了,去找找锦修,问问他当初是什么处理这样的事情的。
即使顾锦修和霍韫知的年纪差不多的,但之前家中早早的便已经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这事儿去问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之前的自己还嘲笑他,谁知道现在自己竟也遇到这和他差不多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嘲笑他的报应啊。
事情终于有能解决的可能性了,霍韫知高悬的心也就暂时落下了,转身回了内室,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随后又是那副懒散的模样,斜靠在长榻上,捞起之前的书本又继续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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