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日子虽然会有些无聊,但对于喜欢安静的两个人来说,无疑是一种享受,这里没有喧嚣,没有厮杀,没有任何其他的烦恼,有的时候,甚至会希望自己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安安静静地过上一辈子……可是,我深深知道,至少目前,我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所以不能不顾一切地随着自己的心走。gsgjipo
终于,两个多月以后,在我的武功已经可以用来防身的基础上,依依惜别了这个世外桃源的地方,和紫箫一起踏上了归程,回到那个充满斗争的尘世中,他看着我眼中的不舍,没有太多的话,只是淡淡地说若我喜欢,以后还是可以回来的。虽然是种奢望,但是我们人,总是会抱着一些希望活下去,勇敢地向前走的,不是吗?
一路上,我们听到最多的,是有关于当朝太子杨勇的消息,据说他已经被贬为庶人,被杨广软禁在原来居住的府邸中,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当今皇后偏爱小儿子;有人说他用巫蛊之术来陷害当今皇上,自己想要迫不及待地登上皇位;不过被传的最多的原因是,他专宠自己的姬妾云昭训而不顾自己的结发妻子,引得皇后大怒,最终劝皇帝杨坚废掉了这个儿子。这些传言,都同史书上的记载一模一样,是的,有些命运,是上天注定的,我们没有谁可以改变它,因为那些注定的命运,其实就是我们自己当初的选择啊。我好奇的,是这位太子殿下的姬妾究竟是何等的容貌,能够让他连太子之位都不在乎地选择她,若真的有机会,我倒是想一睹芳容。
到了客栈,许久没有见到我的姐姐,一把上来搂住了我,嘘寒问暖,细到要把我到底掉了几根头发都问出来,我简单讲了讲这两个多月的经历,也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客栈的情形不出紫箫所料,因为我的消失,比之前差了许多,但是很平静,再也没有什么人来生事端,最让我惊喜的是,姐姐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正当我们聊的开心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蒙头垢面的人,望了店里一眼,小五刚要走过去,那个人看见我,突然双目放出精光,径直地朝我走了过来,从一进门就没有说话的紫箫见了,突然一个闪身站在了我前面,用剑挡住了那个人继续前进的步子,冷冷地问道:“做什么?”那人抬头看了一眼紫箫,从怀里掏出一信封,递给紫箫,声音沙哑地说道:“送信。”说完,竟然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了。我们几个人一脸诧异地看着这一切,紫箫看了一眼信封,把信递给我,说道:“你的。”我皱了皱眉,接过信封,看到上面写着“何蕊亲启”四个大字,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太子杨勇的笔迹,他专门,写封信给我做什么?我拆开信封,打开信纸,里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抱歉。不复相见。”这抱歉的意思,我懂他是为了冉服的事情,说实话这件事情,我是终生的无法释怀的,虽然我知道冉服就算不被他杀,也命不久矣,但是,这两种情况,就是不一样,但是,后面的“不复相见”又是什么意思?虽然说我确实没有打算杀了他为冉服报仇,但是我确实是打算不再与他相见了的。似乎是见我的面色不太好,紫箫走了过来,拿过我手里的纸,看了一眼,然后缓缓地放在了桌子上,静静地看着我。姐姐似乎是有些不放心,也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然后有些担忧地叫我:“蕊儿,你还好吗?”我回了回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姐姐,我没事,我只是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写后面那几个字给我。你知道,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再见他的。”姐姐摸了摸我的头,说道:“那就先不要去想了,你才回来,一定很累了吧,回自己屋子去休息吧,房间我都给你收拾好了的。”我有些感动地看着姐姐,说道:“姐姐,我想先去看看娘亲,我也有些想她了。”姐姐看着我,又看了一眼紫箫,紫箫会意,说道:“我陪她去。”姐姐冲我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娘亲的住处,因为我一直在想事情,所以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到了娘亲的住处,他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似乎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去做。我拉着娘亲的手细细同她讲了这两个多月的经历,她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用无比温柔慈爱的目光看着我,不厌其烦地听着我吐槽紫箫在练武的时候对我有多么的苛刻。不知道呆了多久,太阳渐渐下山的时候,我有些不舍地离开了娘亲的住处,打算去看一眼冉服,就回客栈去找姐姐,紫箫走之前叫我不要等他回来,想必是一时半会回不来的。
从娘亲的小屋出来,我就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以为是接连不断地想事情再加上空气有些闷,所以出门的时候深吸了几口气,捂着不太舒服的胸口往悬崖下走去。走到墓前,我的手刚碰上他的墓碑,胸口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疼的我整个人都弯下了身子,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意识回笼,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墓前的小屋的床上,被被子紧紧地裹着,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我挣扎着坐起来,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跟上次我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桌子上好像放着一张纸,我撑起身子,穿好鞋子走下床,拿起桌子上的纸,上面一行苍劲的字“我出去办事,五天以后回来,这里安全,你记得吃药。紫箫”紫箫?难道说,在我昏迷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吗?他不是说自己有事情赶不回来的吗?我拿起桌子上的瓶子,晃了晃,里面应该有好多药丸,我是来这个世界得了什么病了吗?打开闻了闻,还真是一股纯天然的中药味道,闻上去就很苦。看着桌子上的字,突然觉得无比眼熟,我拿起来,又仔细看了看,打开门,走到冉服的墓前,看着上面的几个大字,我整个人楞在了那里,这墓是,紫箫帮我修的?这字体,不会错的,我记得当时我问过娘亲这墓是谁帮我修的,娘亲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后来我一直以为是姐姐怕我太过伤心,所以专门找人来帮我修好了墓,因为之前的墓碑是我用自己的血写上去的,雨水冲刷终会掉光,所以就把我做的墓碑埋在了旁边,而墓碑上的字,之前一直以为是修墓的人刻的,没想到却是他亲手修建的。满心疑惑的我,离开小屋,一步步朝着娘亲的住处走去。
到了娘亲的住处,我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问道:“娘亲,我有些疑惑,想问问您,不知道可不可以?”她反手握了下我的手腕,然后拍拍我的头,笑着说道:“好像好多了,看起来这药确实管用。你想问些什么,小丫头?”我刚张口要说话,身后传来了姐姐的声音:“她可能是想问娘亲,紫箫大侠去了哪里。”我转过身,看着姐姐笑盈盈地提着篮子站在我们身后,我刚刚光顾着想事情,都没有注意身后有脚步声,我忙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篮子,笑着一边扶着她一边说道:“姐姐,你怎么一个人拎这么重的东西走这么远的路,姐夫也太不体贴了,你要送什么东西过来,我拿就好了啊,自己还专门跑一趟。”三个人笑着走进屋子里去。坐下以后,姐姐笑着说:“鬼灵精,我是来给你送蜜饯的。有人特意嘱咐我给你送来。”我分别倒了杯水给娘亲和姐姐,问道:“给我?特意嘱咐?”她笑着看着我,点了点头。我看着篮子问她道:“姐姐,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姐姐虽然看上去温柔贤淑,但绝不是愚笨之人,一直都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只不过性情温和些罢了,听了我的话,她也只是微微愣了愣,就明白了我在问什么,于是拉过我的手,说道:“蕊儿,冉服的墓是紫箫大侠帮你修的,我们任何人都没有参与,他也没有找工匠,你跟他接触这么久,应该有所了解他除了武功高强以外,也是一个无比手巧之人。他嘱咐我们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不想你有太多的负担,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紫箫擅于工艺,这个我在第一次去养伤的地方就已经知道了,因为那里所有的一切,无论是木屋还是里面一应家具,包括那把古琴,都是他亲手制作的,本来想让他把那把琴送我,可是他说他去寻一块好的木材来,为我专门制作一把琴送我。姐姐看了看我,继续说道:“蕊儿,姐姐有句话,说出来你可能会难过。姐姐知道你爱冉服,也知道他的离开对你的打击有多大,但是,已故之人,已经离开了我们,我们活着的人,不是应该好好地生活下去吗?紫箫大侠一直在守护你,很多你以为是我们替你做的事情,其实都是他做的。”她看着我越皱越紧的眉头,伸手在我眉间,轻轻抚平我紧锁的眉头,说道:“姐姐知道说这些你会难过,但是你知道,姐姐只想你快快乐乐地过每一天,不希望你永远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有时候,我们看着你睡着以后紧紧抓着被子,满头的大汗,都很心疼你。”眼角渐渐有些酸,其实姐姐说的这些话我都懂,知道大家都很担心我,可是,失去挚爱这种伤痛,怎么可能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消除的掉的,每每想起来,都还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虽然从姐姐口中得知了这些事情,但是心里还是有许多的疑问,想要等紫箫回来亲自问一问他。为了不给姐姐多生事端,我还是回到了悬崖下面的小屋里去休息,顺便一个好好想一想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过了五天,第五天晚上,我正站在窗前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突然眼前暗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面无表情的紫箫定定地看着我,我伸手揉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看着他,嘴角扯起一个笑容,说道:“紫箫大侠被我美貌惊呆了吗?”他皱了下眉,用眼睛打量了我一番,问道:“你没有听到我脚步声吗?你的防御意识太差了。”我双手环在胸前,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真是个煞风景的人。以你的武功,我怎么可能听的见你的脚步声。”他示意我往后退了退,自己直接从窗户跳了进来,说道:“我在三丈远的地方就开始走路过来的,你发呆的本领真的是出神入化。”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倒了杯茶给他,说道:“你本领通天。”他似乎是见我有些恼了,语气放缓了许多,说道:“你自己还是要当心的。你的胸口有好一些了吧?”我坐在桌前,用手撑着头看着他,说道:“好多了。紫箫,你要不要跟我谈谈?”他也坐了下来,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问道:“谈什么?”我一边用手敲着桌子,一边说道:“谈一谈,你是怎么瞒天过海帮我修好冉服的墓的;谈一谈,你是怎么做到暗中保护我又不被我发现的;谈一谈,你是怎么用你自己的内力帮我疗伤,然后被一众人追杀的……”他皱了眉头,打断我的话,说道:“你想说什么?”我有些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问我想说什么?不是应该你同我讲些什么吗?你不要告诉我,你做这些,是因为你很无聊。”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把目光转移到窗外,顿了几秒,说道:“你如此想,也无妨。”我用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手臂,说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怎么说实话这么困难呢?做了好事,还不要留名字,这是你人生的另一种追求吗?”他回头瞪了我一眼,沉默着不说话。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用一种很严肃的声音对他说道:“紫箫,这些日子,我一个人在这里养伤,想了很多事情,有关于冉服的,也有关于你的。姐姐只对我讲了一些事情,有的事情,我更愿意听本人讲给我听,不过你现在不想讲也没什么。我既答应过你要好好的,就一定会好好的。”他看着我,似乎是犹豫了下,才开口说道:“我居无定所,行踪不定,不想拖累别人。”我转着手里的杯子,缓缓地说道:“继续。”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说道:“我在,便护你一世周全。”我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也溅了出来,没曾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这样的话来表明他的心意,说实话,这些日子我有想过,若他真的同我表明了心意,我应该怎么办,是该拒绝还是应该逃避,以我目前的状况来说,接受是不可能的,但是仔细想来,这一路同他的生死经历,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排斥过他,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所以只希望一切,都能顺其自然。我缓缓地站起来,也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你怎么会预测到,我不能护你一世周全呢?”他侧过头来看着我,我回给他一个微笑,继续看着天空说道:“你看那些星星,一定是爱我们的人在天上看着我们微笑,对不对?”他嗯了一声,随着我一起看向天空。
似乎过了很久,他突然问道:“你不想知道关于前太子的事情吗?”我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些日子是去替我打探消息了对吗?我不想知道关于他的消息。”他又问道:“他杀了冉服,你不想报仇吗?”我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道,就算没有他,冉服也不久于人世的。冉服这么做,不过是提前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自由。报仇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不想活在仇恨里,仇恨,是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他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你一介女子,未涉江湖,却比太多人看的通透。”我有些累,于是看着他说道:“肩膀借我靠一下可以吗?”他楞了楞,似乎是没有料到我会说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任我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上。虽然这次谈话其实并没有什么结果,但是我却突然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紫箫身上的毒,我可以帮他解掉,只是以他的个性,一定不会允许我用自己的血,所以只能想个办法框他。意识渐渐模糊,隐约感觉到有人把我轻轻放在了床上,替我盖好被子,然后整个屋子陷入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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