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患难姐妹

如果说,同紫箫在一起的日子是光阴似箭,那么皇宫里的生活便是度日如年。我进宫以后,阳光每日都会来看我,赏赐的东西更是数不胜数,仿佛他要把皇宫的宝库搬到我住的地方才肯罢休,而我,收下东西以后,基本上都丢在了一边,有的选择赏给了下人,他看到过后也只是笑笑,并没有生气,下次还是继续送。这期间,皇后和几位记不住名字的夫人来到我这里,美其名曰是“探望”,不如说是试探,我心情好的时候便会去应付一二,心情不好的时候便直接闭门谢客,推说自己身体不适,拒绝一切来访。

唯一让我觉得心情愉悦的地方便是可以隔三差五地宇文恺一起到施工现场去观看宫殿的建设,同他讨教这些东西令我获益匪浅,为此还简单地画了一些建筑图样给他看,他每次都很有耐心地看完,并且帮我改掉里面的错误,用他的话来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姑娘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杨广一开始是不同意我去看这些的,后来见我整日闷闷不乐的样子,又被我一番言语动摇,不得不答应,只是开始并不允许我每天都去,偶尔去几次还是可以的。其实我也并不想每日都去,以来去现场观摩我腰戴着面纱,以防更多的人见过我的样子,以后会惹来更多的麻烦,而我总是觉得面纱戴久了呼吸都不顺畅了,可能是伤病没有好彻底的原因,我还是不能让自己过得太辛苦了;二来,我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那就是我这次进宫打算找到赵沫儿,走的时候可以带上她,但是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自己在找人,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惊恐地发现杨广是一个多疑并且十分细心的人,同他的哥哥杨勇简直是判若两人,若是被他发现我在找人,那他一定会追查到底,到了那个时候其他人便暴露了,这样的风险并非我所能承受。所以只能耐下心来,仔细慢慢地寻找。因此,我的寻人之路也是相当漫长又艰辛的,两个月过去了,并没有半点消息。

这天早上,我简单地吃过早饭,懒懒地坐在椅子上发呆,本来想去施工现场照宇文恺,因为他前几日告诉我最近要修整宫里的排水系统,我只见过现代的排水设施,而且也仅仅停留在下水道这么肤浅的层面上,内部构造和原理我并不了解,可是一早杨广便派太监来传话,说中午要过来同我一起吃饭,我也不好出门,所以只能呆在屋子里。我不清楚杨广对其他女人是什么样子,可是对我脾气还是相当好的,无论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他都没有恼怒过,都是笑着很有耐心地同我说话,这其实让我很是不自在,因为我根本无法从言语中判断出他究竟是哪种情绪,这种人如果作为朋友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可是如果成了敌人,会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因为他很少能够喜怒形于色。所以我大部分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地,即使他从来没有对我用强,甚至连手都几乎没有拉过我,但心里还是觉得毛骨悚然。我读过历史,像他头上有一个哥哥,自己原本并不受宠,并且自己的原配也没有之前杨勇的太子妃那样背景强大,他能够多年隐忍,伺机而发,最终登上皇位,定然非普通人所能做到。即使他现在喜欢我,也并不能保证有些事情我会不会触及到他的底线。就好像一开始他不想让我同宇文恺有过多接触,是为了防止我们日久生情,可是,后来我发现他每次同我聊天都会似有似无地提到宇文恺,想必是在试探我的情感和态度,待发现宇文恺对我而言,除了建筑方面的指导以外并无其他吸引我的地方以后,他便不再干涉我去找宇文恺,连所谓的用来“保护”我的随从都撤掉了。当然对于这些事情我都是冷眼旁观的,因为对我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我也懒得动脑筋去应付。

正在发呆的出神,突然有宫女来报,说门口有一位如夫人要来拜访我,我今日心情还算不错,主要是现在屋子里没有事情可做,想着如果有人来陪我斗智斗勇一番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于是便命人开门,将她迎了进来。

迎面走来的,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女子,她面容姣好,长眉入鬓,一双丹凤眼很是迷人,我看着她满身的穿金戴银,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来,目测她应该算是比较受宠的一位夫人,她发现我看着她,冲我浅浅一笑,说道:“今日冒昧前来,没有叨扰到何姑娘吧!”我笑笑,摇了摇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夫人客气了,坐吧。”她点点头,扶着宫女的手坐了下来,然后便开始四处张望,边张望边说道:“上次随皇后娘娘前来,不巧正逢姑娘身体不适,未曾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样貌非凡,难怪陛下对姑娘你念念不忘,时常在妾面前夸赞你。”我静静地看着她四处张望的样子,说道:“夫人同我说话不必这么客气,大可以用‘你’‘我’来称呼。所以,夫人在找什么东西吗?”

“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看着我继续说道,“我只是比较好奇你这里的摆设,之前在宫里并没有见过,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何姑娘莫要见怪。”

“你若喜欢什么,拿走便是”,我看着她,继续同她客客气气地说话,心想这个人还真沉得住气,不愧是杨广面前比较受宠的一位。

“这,这不好吧”,她客气地推脱道,“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你的,我这样横刀夺爱不好的吧。”

“没关系”,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说道,“况且我对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兴趣,谈不上什么夺爱,你若有喜欢的物件,等下回去的时候叫下人拿着便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何蕊姑娘。”她浅笑着同我道谢。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冲我浅浅地微笑,我都会觉得很熟悉,但却想不起来怎么个熟悉法。她见我不再说话,也抿了口茶,说道:“何姑娘,进宫这段日子,过得可还习惯吗?”

“还好。”我简单地回答道,心想她应该要开始步入正题了吧,“虽然不如外面的世界精彩,可是伙食却是全天下最好的。”这句话却是实话,皇宫里的饮食确实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可能是全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被上贡上来的缘故,所以就连一碗粥,据说都要几十道工序。我自从进宫以后,万分思念紫箫,心情每日都是闷闷的,少许的趣事也只能让我开心一两分钟而已,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尤其想他,可是却知道要让自己身体健康的道理,所以食欲再不好,都会强迫自己好好吃饭,更是会在没有人的时候锻炼身体,所以整体来说,身体基本上可以说是行动自如,半分不像生过病也不想心情不好的样子。

“那便好,看来姑娘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她放下茶杯,缓缓地说道,“那既然姑娘能适应宫里的生活,又能接受大家共享一个丈夫,为什么当初要拒绝他呢?”

听了她的话,我轻叩桌子的手顿住了,抬起头,看向她,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些话,一时间无比震惊。

她似乎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我,说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同何蕊姑娘讲,不知道姑娘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我看着她,想了一想,对其他人挥手说道:“你们先出去吧!”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慢慢地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道:“你有什么话,说吧!不过你最好想好了再说,否则你的下场可能会比较惨。”此时我的情绪已经缓了下来,基本上恢复如常了。

她盯着我,问道:“姑娘不好奇我到底是谁吗?”

我看着她,笑了笑,说道:“这还用问吗?那些话我只对杨勇一个人说过,并且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听了我的话,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我生气地说道:“你还记得!你居然还记得太子殿下!”我耸耸肩,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见我不为所动,更加生气地说道:“你既然能够接受陛下有这么多女人,为什么不能接受太子殿下?就因为他当时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吗?”

我静静地听着她把话说完,摩挲着手里的水晶珠串,看着她,说道:“你听谁说,我接受了当今的皇上?”

“你没有接受,为什么要进宫?又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而且陛下说最迟半年,他便要封你为夫人!”她咬着牙,继续恶狠狠地质问我。

“很简单”,我静静地回答她,“如果他用你爹娘、你姐姐的性命作为要挟,你该怎么办?”

“我……”她听了我的话,憋红了脸,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如夫人”,我抬起头,看着她,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就像那天我看着段侍卫一样,说道,“你呢,不要用你的臆想来评价别人。像你这种行为,在我们那里叫做‘圣母白莲花’。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我可以解释给你听啊!意思就是以为自己是主持正义判定世间是非过错的观世音菩萨转世,但其实自己的作风都不容评价。用我自己的理解,这叫‘喊着让别人守住自己节操的妓女’,我这样说你听懂了吗?”我其实本不打算同她如此说话的,大家客客气气地聊几句不好吗?她倘若是来争风吃醋的话,我觉得我还可以逗逗她,以此来缓解这无聊的日子,奈何她非要摆出一副“情圣”的姿态来教训我,而我又很厌烦这种类型的女子,索性直接把她的话扼杀在摇篮里。

她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如此说她,脸一阵红一阵白,走上前来扬起手,就要打我,我料到她的意图,立刻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便要动手打我吗?你的太子殿下既然告诉了你这么多,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从来不是坐着任由别人打骂的人?”我手微微用力,她疼的叫出了声音,狠狠地瞪着我,我继续说道:“如夫人,我本来想,若你只是同宫里其他女人一样,来争风吃醋的,我想着还可以逗逗你,可你是来‘谴责’我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陛下说过,我来的第一天,就让他凌迟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是陛下为晋王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的人,如果你惹恼了我,我不介意你作为第二个人!”说完,甩开她的手,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她。

她揉了揉红红的手腕,眼睛里已经开始转了眼泪,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甩给我,带了些哭腔说道:“真不知道太子殿下喜欢你什么!若不是为了完成他最后的心愿,我根本不想进宫,更不想看见你,同你讲话!”

我拿起信,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杨勇给我的?”

“不然呢?”她也坐下来,继续揉着自己的手腕,反问我。

我笑了笑,又问道:“所以你是为了这个才进宫?就为了把这封信给我?万一我不进宫呢?你岂不是白白搭了进来?”

“你一定会进宫的”,她并没有看我,回答道,“太子殿下虽然不够聪明,但他一早就看出来自己的弟弟倾心于你,所以临终前告诉我,你一定会进宫的!”

“所以信里写了什么?你这么费尽心思地进宫又为了告诉我什么?”我看着天花板,缓缓地问道,“我并不太想打开这封信,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应该也知道他到底要告诉我什么,更何况,他杀了冉服,我并不太想知道他的事情。”

“你的心上人不是太子殿下害死的”,她看着我,又有些激动,见我瞪了她一眼,发觉自己声音太高,自觉地降低了分贝,“那年,太子殿下偶然出去散心,在太湖遇到了你,对你一见倾心,觉得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如你这般洒脱又聪慧,而你那时候看他的眼神,也同看旁人不同,所以太子殿下便觉得你也中意于他……”

“这些我都知道”,我打断她,开始有些失去了耐心,“麻烦如夫人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果真对太子殿下半点情分也没有,没想到你是如此冷血之人”,她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直到后来,你的心上人出现,太子殿下才发现原来他只不过同那个人的声音一模一样而已。所以太子殿下每日都很难过,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啊!在你面前,他还要装出不难过的样子,继续讨好你!私底下却经常去酒馆借酒消愁。后来有一次,陛下把太子殿下从酒馆接回府邸,见他伤心,陛下便给太子殿下出了主意,说要杀了你的心上人,可是太子殿下知道如果那样做你一定会悲痛欲绝,所以果断拒绝了他。可是,杨广他居然,趁太子殿下醉酒不省人事的时候,模仿他的笔迹写了一封决斗信给你的心上人,大意是说,若你的心上人赢了,他便永远消失,他还偷了太子殿下的印章盖了章!可怜太子殿下第二天才收到了消息,他赶到的时候,杨广骗他说,只是决斗一下而已,不会危及性命!所以后面才发生了你所看到的那一幕!”

听着她的话,我的心情一点一点冷下来,脸色更是冷到极致,一字一句地咬着牙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她似乎叹了口气,说道,“后来自然是你根本不原谅他,也不去听他的解释,太子殿下伤心之下,回了皇宫,却被自己的父皇母后斥责,说他不务正业不能继承大统,整日只知道流连于青楼酒肆”,她突然冲我又扯起了一丝浅笑,继续说道,“你看我笑起来,像不像镜子中的你?我便是这个原因才被太子殿下注意到并且从青楼里买了回来,他待我温柔如水,从未碰过我,只是喝醉了会喊着你的名字!”见我越来越冷的表情,她指着我手里的信说道:“你若不相信,里面便是太子殿下亲手所写,他的字迹你定然是认得的,还有一张是杨广写的那封信,你应该一看便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骗你!”

这些年,我不是没有想过再见杨勇一面,想问一问他杀了冉服有没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可从来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惊人,难怪那时候冉服叫我不要恨别人,可能他那个时候已经发现了真相,只是怕我有危险,所以并没有说出实情,原来我竟真的恨错了人。我有些颤抖地打开信封,里面赫然有两封信,正如她所说,一封是杨勇写给我的,里面详细地叙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另一封,便是杨广仿照字迹写的决斗信。

我咬住嘴唇,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看着她问道:“所以,他真的是杨广杀的?”

她看着我,脸上再也没有了戾气,点了点头。我又问道:“那云昭训?”她似乎有些惊讶我竟然会问这个问题,回答道:“她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人,同你有着七分相似的容貌,声音更是如出一辙,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便明白了她最讨太子殿下欢心的原因。那时候先皇要他把那个女人送走,可是他宁愿死都不愿意,至于他当时决心如此坚定,还有……”

“还有朕的功劳!”门口想起了踹门的声音和杨广冰冷的声音,宫殿的门被硬生生地踹断开,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杨广大步走进来,继续说道,“朕告诉他,留着也没有关系,反正父皇又不会真的迁怒于他。如夫人,朕说的对吗?”

我冷冷地盯着他,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毕恭毕敬地跪下来行礼,而是扶着椅子背慢慢地站起来,一字一句地问道:“陛下,全都听见了吗?”

他有些阴冷又有些恼怒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猛地一巴掌甩向了如夫人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如夫人顿时跌坐在地上,半张脸立即肿了起来,自从进宫以来,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仿佛马上就要杀了她一般,只听他冷冷地说道:“难怪你如此顺从朕,当初朕把你召进宫你也没有那么强烈地反抗,原来是给那个榆木脑袋送信来的!既然你这么痴情,那朕送你去跟他团聚吧!”说完,拔出身边侍卫的剑便刺了过去,我见了大吃一惊,想要拉开如夫人已经不可能了,眼睁睁地看着剑身没入她的胸脯,鲜血喷溅了出来,她缓缓地倒了下去,我疾步上前,抱住了她,虽然我很不欣赏她之前用那些话“教训”我,也不欣赏她只是为了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送信便委身于自己万般厌恶的男人,在我看来她大可以做一个普通的宫女,或者用别的方法把信送到我的手上,可是她能为了爱情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我内心颇为感触,最重要的是,她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让我不至于一辈子蒙在鼓里。我抱着她,想帮她止血,奈何杨广刺中的是她的要害,所以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咳出一口血,看着我弱弱地说道:“何姑娘,不要费力气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可以安心地去见太子殿下了。何姑娘,虽然你我只有短短的缘分,但是我似乎懂了为什么太子殿下如此倾心于你,我死也瞑目了。你不要怪他,他其实真的很在乎你的。”说完,又是一大口血吐了出来,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瞪着杨广说道:“杨广,你杀兄弑父,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有朝一日,必被自己亲信之人所杀!尸骨无全!”说完这些,似乎是用完了力气,在我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我轻轻地放下她,见杨广一直盯着我,我抬手擦了擦眼泪,问道:“陛下不打算告诉民女些什么吗?”他冷着脸,指挥侍卫把已经断气的如夫人抬出去,说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拿起信,放到蜡烛上烧掉,背对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其他的暂且不提,我只有一个问题,冉服,是不是你害死的?”

“是!”他很平淡地回应了一个字。

“为什么”,我猛地回头,眼泪又流了下来,“他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死他?还要嫁祸给你哥哥?”

“朕的东西,其他人没有资格觊觎!”他继续看着我冷冷地回答道。

“他是我此生的挚爱!”我瞪着他,吼道,“你杀的是我此生最爱的男人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他,喜欢了他九年!就算他死了,我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未亡人!并不是属于你的!”

“他死了,杨勇也被我杀了”,他淡淡地说道,“没有人再对朕有威胁了,朕有一辈子的时间同你慢慢耗下去!”

我死死地盯着他,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让我觉得反感又可怕的男人,若是可以,此时此刻,我真想一剑捅死他。他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仅深思熟虑,还不惜用任何手段的人,可惜那时候的我深陷于冉服的死,并没有仔细去想,去调查整件事情的原委,再加上后来受伤,和紫箫在一起以后逐渐看淡了这些仇恨,想着一切终究会过去,所以才忽略了这个危险的人物。若是那时候我就察觉这些,就不会有着一系列事情的发生了,至少我不用进宫,此时正坐在院子里同紫箫喝酒聊天,我暗自叹气自己如此不经心,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所以你这个眼神,是想要朕的性命吗?为了你的心上人,还是那个榆木脑袋?”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听见他的声音,我稳了稳心神,拼命压住自己的情绪,说道:“你是天子,是皇帝陛下,是九五之尊,我只是个普通人,若杀了你,那我的亲人岂不是都要为我陪葬。”看着他的表情,我继续说道:“所以麻烦陛下放我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不然,也许我会忍不住自裁在你面前。”

周围的宫人见我如此说话,都大吃一惊,杨广铁青着脸,看着我,见我依然用冷冷地眼光盯着他,带着满脸的怒气拂袖而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杨广再也没有踏入我住的地方半步,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静,每天乐呵呵地过着日子,该吃吃该喝喝,虽然开始的几天我确实心情糟到了极点,也没有什么胃口吃饭,显得很憔悴,但那纯属是因为自己懊恼这些年来竟然一直恨错了人,冤枉了别人,可是我心中也明白即使杨广不杀他,那冉服之后的日子定然也不会太好过,也知道即使没有我的存在,历史也不会偏离他原本的轨道,杨勇依旧会被废,在隋炀帝登基以后依然会被杀害,所以难过了几日便也渐渐地放下了。宫里其他人以为我是因为他们的皇帝陛下不来所以黯然伤神,可能是因为我平时没有苛待过他们,再加上经常把杨广送给我的东西送给他们,所以他们对我还是极好的,甚至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竟然劝过我几次,去勤政殿同杨广低头示好,也比黯然伤神的好,我本来想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可是前面有一个如夫人的例子,总觉得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有些事不知道总好过知道,看他们的样子不过才十几岁二十几岁,应该过几年便可以放出去过安稳的日子,我又何必强加危险给他们呢?所以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我都笑着摇摇头不说话,也不允许他们去请杨广。所以日子便这么平静地过了下去,令我满意的是其他夫人见我好像失宠了,也不再来我这里打扰我,正好方便我每隔两三天便可以去找宇文恺,继续跟他学习。

这天早上,我懒懒地随便让宫女帮我梳了个头发,慢悠悠地溜达出门,打算先去自己之前没有去过的地方转一转,然后再去施工现场找宇文恺。

一个人走在石子路上,看着高高的城墙,心中甚是想念以前在外面的日子,又想到若是仔细在,别说这个高度的墙,即使再有这么高他也能翻过去,距离半年的时间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最近,我的胸口也开始隐隐作痛,虽然不那么频繁,但我知道我没有带药进宫,只能支撑半年的时间,所以一定要在两个月之内找到赵沫儿,想到这儿,说实话,私心里还是有些怀念杨勇的,若是他还在,我只要一句话,他便能立马派人找到人,并且毫发无损地送到我面前,不向我打听原因,而杨广则不会,这也是我一直小心提防他的原因之一。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出相对其他地方而言比较破旧的地方,我有些好奇,想着如此华丽的皇宫居然会有这种地方,于是抬步走了进去。

进门以后,发现四处堆着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洗衣服的水池,大大小小的木桶,,竹竿上还有许多晾好的衣服,这里的人同我之前见得宫女都不太一样,她们都低着头,急匆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穿着粗布破旧的衣衫,一个个看上去都瘦骨嶙峋的,我大概猜到这里应该是浣洗衣物的浣衣局或者是宫女犯了错受罚的地方。正四下打量着她们,突然,一位刚刚从井里打好水的宫女,刚把水拎下台阶,突然一下子顺着台阶滚了下来,虽然只有三级台阶,可是拎着东西滚下来想必也是很疼的,她刚刚打好的水瞬间洒了一地,可是她并没有吱声,连疼都没有喊半句,一个人慢慢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捡起水桶,又想回去继续打水。我看了看有两个一脸幸灾乐祸地盯着她的宫女,心中多少有些气愤,再看向台阶,发现上面有些地方泛着少许光亮,应该是抹了油的缘故,本来是看不出来的,可能是因为洒了水,所以显得比别的地方光亮了许多。

我一步步走上前去,想要开口说话,这时,一个手里拿着鞭子的看上去像是管事的老宫女走过来,一下拦住了我,说道:“你是哪个宫的?不好好在自己主子那里伺候,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赶紧走赶紧走!”说完还剜了我一眼,可能是我出门没有带宫女的习惯,再加上我今天穿的很普通,所以她并不能从衣着上判断我的身份,大概把我当成了哪个宫的宫女,我扯起一抹微笑,说道:“这位姐姐,你没有看到台阶上有油吗?那位姑娘刚刚滑了一跤,我只不过想提醒她一句,并不是来捣乱的。”

听了我的话,她显得更加不耐烦,说道:“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儿多管闲事!”我本来就没有兴趣同她吵架,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并且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想了想,打算转身就走。这时,那位打水的姑娘叫住了我,说道:“这位姑娘,多谢提醒!”我回头冲她笑了笑,之前因为有段距离,看不清她的长相,此时因为她走上前来,才发现她虽然同其他人一样脸上有些脏,仔细端详却是一张很精致的脸,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眼里全是笑意,让我想起了紫箫的眼睛,都是一样地大而且炯炯有神,都像会说话一样,我心里一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眼睛生的很是漂亮!”见我夸她,她把水倒入盆里,浅笑着回答我道:“我叫赵沫儿,姑娘呢?”

听了她的话,我这个人呆在了原地,这叫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费劲地找了她那么久,此刻她竟然就这样站在我面前,我刚要开口说话,刚刚那个手里拿着鞭子的管事上去就给了她一鞭子,吼道:“叫你干活,你还敢偷懒!你以为跟别的宫的宫女走近了套个近乎你就能走出这里了吗?告诉你,你做梦!”吼完,又扬起了手。我大步向前拦住了她的手,可是因为鞭子已经往外甩了,我一拽,那力道直接抽在了我手背上,顿时手背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红的道子,还有些许地渗血,我一把甩开她,她坐在地上破口大骂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宫女也敢推我!信不信我告诉王夫人,让她把你也关到这里来!”

我冷冷地看着她,轻轻吹了一下手背,然后拉起看呆的赵沫儿,说道:“这个宫女温柔又懂事,我带走了。沫儿,你进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现在就跟我走!”看着旁边几个宫女扶起那个掌事,她们又一副凶神恶煞地瞪着我好像随时要过来抓住我的模样,我用眼神示意赵沫儿回去收拾东西,待她走进屋子里去,我一把夺过鞭子,扬手便抽,顿时,院子里四处是尖叫声,和四处逃窜的人,还有几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想上前来拦住我的,都被我几鞭子抽了回去,直到赵沫儿出来,我才放下鞭子,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把之前宇文恺给我的金牌扔给她们,说道:“拿着这个去给你们的夫人复命去吧!就告诉她,这个宫女归我了!顺便告诉她,我是何蕊,记得去陛下面前告状!”说完,拉着满脸不可思议的赵沫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用没有受伤的手拉着她,走了一段距离,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叫住了我:“姑娘,你刚刚说你叫,何蕊?”我也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她笑道:“是啊,我叫何蕊,你认识我吗?”她显得有些激动,又有些不敢相信,咬咬嘴唇,说道:“你认得紫箫吗?”我本来还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只是同名字,可是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我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了,脸上的笑容也绽开的更大,笑道:“认识。所以,林风大哥欠了我一个人情哦!”她听见林风的名字,眼睛里同我一样是抑制不住的喜悦,那个眼神就像我听到紫箫的名字反应是一样的,她不停地点头,紧紧拉住我的手问道:“真的是你!你怎么进宫来了?风哥他好不好?刚刚那个金牌又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她满脸的笑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诸多往事日后再提,你先随我回我住的地方去,按照我教你的去做,我们很快便可以出去了。”她看着我,虽然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由我拉着往回走去。

回到住的宫殿,宫里的人理所当然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我手背上长长的鞭痕,我派一个宫人去转告宇文恺今日有事情不能去找他,又故意提高声音把自己刚刚的遭遇同为我上药的宫女说了一遍,并且不停地吹着自己受伤的地方,我知道即使杨广不来,也一定会监视我每天都在做什么,所以想必我受伤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又一叠声吩咐其他人为赵沫儿准备干净的衣衫和热水,才坐下来。

我打发走其他宫人,等赵沫儿梳洗完毕以后,问道:“赵姑娘,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想看一看你身上那半块玉佩,可以吗?”她看了看我,点了点头,从贴身的衣衫里掏出了半块同林风手上相同的那半块玉佩,说道:“风哥之前就同我讲过,说何蕊姑娘心细如发,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摘下自己的珠花递给她,笑道:“过奖了,你看一眼,里面的标记你应该认得,这样应该能证明我是你口中的那个何蕊的。”她接过珠花,看到里面的字,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这性格有时候老实,有时候洒脱”,我笑道,“很符合我的喜好。我且问你,你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因为我不想被杨广那个色鬼皇帝临幸!”她的眼神冷了下来,“你是不是还想问为什么她们欺负我我还要忍着?因为我不想惹出什么事端,只想到了年纪就出宫去。”

我一边拿出药箱给她上药,一边说道:“那几个人苛待你也只是因为之前你在那个什么夫人那里做宫女,接过不小心被他看上了,所以那个夫人记恨于你,是吗?”

她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拿出匕首,看着她说道:“最近你跟着我,过不了多久,我便能带着你出宫,再也不用回来。不过,我思前想后,得在你脸上划一道刀疤,这样杨广便不会再觊觎你,也能省下很多的麻烦。”

她很淡定地看着我,点头说道:“来吧!”

“你不怕留下疤永远也掉不了吗?”我有些诧异。

“不怕”她笑着回答道,“只要能安安静静地度过这段时间,毁容我都无所谓。何况,风哥之前同我讲过,你是个能起死回生的神医,我想你定有办法去掉疤的。”

我看着这位才相认便对我深信不疑的姑娘,觉得她同林风的性格真的太相像了,真诚果敢,又大方得体,同银芷和莫竹的性格完全不像,难怪林风会如此喜欢她,我笑着扶着她坐下,说道:“神医是他们几个打趣我的,不过你放心,到时候如果这个疤真的去不掉了,我就在同样的位置弄一个相同的疤,陪你一起丑到老!”说完,轻轻在她的左脸小心地划开了一个很浅的口子,然后迅速用准备好的撒上药粉的布敷在上面,看着她疼的额头开始冒汗,我用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把她擦掉,轻轻说道:“你忍着点儿疼,马上就好了。”

不一会儿,她的血逐渐凝固了,我把纱布放下,拿起镜子递给她,笑道:“沫儿,你看,像不像被鞭子抽过的?”她接过镜子,看了看,惊讶地说道:“还真像!不过,你把它弄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我又扯起那抹想杀人前的微笑,看着外面说道:“别急,等下你就知道了。不过,你一定要按我教给你的去做!一定要万分小心。”说完,附在她耳边简单说了几句,看着她的眼神从诧异变成震惊,又从震惊变成了慢慢的佩服,我心里一阵无奈,我本来想像莫竹那样,没心少肺地开开心心过日子,奈何环境总是会逼迫我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不消一个时辰的功夫,杨广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一脸怒气冲冲地冲进来,一进门便一把拉起我受伤的手,问道:“疼吗?”我抬起事先用手揉红的眼睛,看着他,要跪下行礼。见我手背肿的痕迹,他的怒火似乎更重了,冲着宫里的人吼道:“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怎么能让她受了伤了!”我轻轻推开他的手说道:“陛下,这不关他们的事情,我是自己出去的,他们当时并不在场。”

这时,沫儿端上来一杯茶,递给杨广,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请用茶!”

“放在那儿吧”,他看都没有看沫儿一眼,继续看着我的手,问道,“你这手怎么弄的?”

“我说我自己摔的,陛下相信吗?”我扯起一丝苦笑,说道,“陛下要不要先喝口茶压压惊?这茶还是陛下前些日子赏赐给我的。”

他接过我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弄的?”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道:“我今天出去逛,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一个院子里,然后看见一群人在欺负一个小姑娘,所以就上去打抱不平了,这手,就是打抱不平留下的战绩。”说完,笑着看着他。

听了我的回答,他似乎情绪好了很多,四下看了看,终于把目光落在了沫儿的身上,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的脸,问道:“就是这个小姑娘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也看见了吧?她脸上的那一道鞭痕,她明明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可是院子里那么多人欺负她一个,刚刚我帮她擦药的时候,发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若我不救她,不一定哪天她被害死了。”说完,擦了擦眼角,表现出很伤心的样子。

杨广听了,似乎是有些动容,声音也放低了许多:“那你可以来找朕啊!朕一句话,不就能放了她吗?还是你根本不想见到朕?”

我心想:我当然不想看见你,若能重新来过,我但愿自己从来都不认识你!收起自己的心思,轻声说道:“陛下自那日龙颜大怒之后,民女并不知道若是求情,您是要杀了她还是放了她。若是杀了她,那我岂不是平白害了一条人命。”我看了看他有些许满意我的回答的表情,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继续说道:“所以陛下能否把她赏给我,她看起来挺能干的样子,我看着人也挺老实本分的,还吃苦耐劳。”他看着被我扯过得袖子,心情大好地说道:“这有何难?你既然喜欢这个宫女,那以后她就归你了。朕明日就派宫里最好的大夫来给她治她脸上的伤。”我听了,立马装作很开心的样子站起来福了一福,说道:“多谢陛下!”他摆摆手,对沫儿说道:“好好伺候何蕊姑娘,莫要再让她受伤,否则,朕要了你的命!”

“陛下”,我装作柔弱的样子轻轻叫他,“她胆子小,你莫要吓唬她!”他听了我的话,哈哈笑道:“怎么不见你害怕?一个姑娘家还跑去跟一群人打架!”我耸耸肩,说道:“我胆子大啊!陛下忘了小镇那个恶霸了吗?我连他都揍过,几个宫女而已,我才不怕呢!”

“对对对,朕记得”,他看着我,笑容愈加浓烈地笑道,“朕那个时候就对你好奇的很,一个姑娘家,居然胆子那么大,朕长这么大,除了母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胆大的姑娘了。”

听了他的话,我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不能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是他其实并不了解我,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显露过自己的真情实感,除了那日得知冉服的死亡真相,我也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当年那种情况,我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只不过以前冉服告诉过我,当你碰到恶人的时候,如果你一开始就吓得魂飞魄散,那你不仅会越来越危险,还会让恶人的嚣张气焰更加猖獗,尤其是碰到的并非为了要你性命而胁迫你的人的时候,你的无所畏惧多少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的。但是像杨广这种心思重又诡计多端的人,示弱其实是最好的方法,让他摸不透你的脾气才是最安全的。

不出所料,杨广在我这里逗留了一整天,午饭和晚饭都是在我这里吃的,我们彼此都没有再提过一句那一日发生的事情,仿佛两个人都忘了那件事一样,吃过晚饭又聊了一会儿,他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再次听到八卦消息已经是七八天以后的事情了,自从那日以后,我住的地方侍卫增加了一倍,出了宫门便会有五六个侍卫跟着我,我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丝毫不受影响,依然隔三差五地带着沫儿去找宇文恺,我告诫她一定要继续隐瞒自己有武功的事情,为了安全起见,走到哪里都带着她,而她因为脸上那道丑陋无比的疤痕,再也没有被杨广正眼看过一眼,我猜想杨广应该早就不记得她以前长得什么模样了,她的左半张脸,疤痕完全不能被消除,看上去很是下人,而她却每日笑呵呵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情绪,宇文恺问过我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简单几句话略过,他是一个不错的老师,我亦不愿意让他受到牵连。沫儿同我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慢慢熟络了起来,我越来越发现她简直是女版的林风,有时候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这天,我正同她一起在院子里下棋,这些日子,有了她陪我,心情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只是下棋的水平依然没有被她教出来,从来没有赢过,因着我要大家在我面前不要一直毕恭毕敬的,所以大家对于我对沫儿的态度也觉得很平常,偶尔还会过来围观我们博弈,七嘴八舌地热闹的不行。我边下棋边同她闲聊,边四下张望。突然看见两个宫女在院子门口听另一个宫女在讲悄悄话,三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我正觉得无聊,见状忙冲她们招手,笑道:“你们三个,来来来!快过来!”见我叫她们,三个人收起了笑,但是眉眼间还是能看见笑意,低下头慢慢走了过来,福了一福冲我行礼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我把棋子随手丢进棋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靠在椅子背上,笑道:“别紧张,我就是看见你们刚刚在门口聊得很开心,所以很好奇你们在讲什么!也说给我听听啊!”她们三个互相看了看,似乎是见我笑容满面,其中一个上前说道:“姑娘,奴婢刚刚听说,那个浣衣院的掌事今早被乱棍打死了,听说死之前还被砍了左手。那个王夫人似乎也受了牵连,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了。”我装作吃惊地样子问道:“姑娘,那天陛下问了您那么多遍,您都没有说是谁把您弄伤了,您还吩咐奴婢们不许说。如今她们被罚,奴婢们真是替你感到开心!这才叫恶人有恶报!”我冲她们三个笑了笑,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恶有恶报,只是我们有时候有一些手段可以使用罢了。虽然宫中生活万分险恶,但可能真的是因为我平时对她们比较好,所以这些人对我也是极好的,我轻笑道:“这些话,今日说给我听听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再随便同其他人说了,宫中人多口杂,一不小心就会给你们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的。”她们三个看着我,开心又有些感激地点了点头,我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

晚上,我刚摘下珠花,身后的沫儿见四下无人,问道:“蕊儿,我有些疑惑想问问你。”我转过身,拉着她的手笑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你得去拿一壶好酒来贿赂我!”她看着我有些无奈地点了一下我的鼻子,转身去了厨房。

我把窗户打开了一些,让月光洒进来,跪坐在矮桌前,看着她倒了一杯酒给我,笑着对她说道:“你问吧,我的好沫儿姐姐。”

“你是不是知道那个王夫人和那个掌事的下场?”她问的很直接。

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她似乎是从我今天的反应看出来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她又问道。

“因为”,我把空酒杯递给她,示意她再帮我满上一杯,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拿了一杯很烈的酒给我,喝起来虽然觉得火辣辣的,但是心情顺畅了许多,“杨广他并不喜欢太过于直接的人。”

“什么意思?”

“你进宫也有段时间了,应该也多少知道他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那天,我即使不告诉他,他也一定会去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如果我直接说了出来,他便没有来向我邀功的机会了,这样他还可能会从轻发落她们,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放了她们,她们一旦再伤到我,他便会一直有呆在我这里的借口。他这个人,喜欢那种征服别人的感觉,喜欢做一些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我脸上的痕迹呢?”她继续不解地问道。

我看着她,笑道:“你可比莫竹聪明多了,这件事若是发生在她身上,她断然不会想到你这个层面上的。”

她叹了口气,又倒了一杯酒给我,说道:“我在想,若你只是怕杨广再纠缠我,大可不必一定要费工夫弄成鞭子打过的样子。”

我又一口气喝了整个杯子的酒,笑着说道:“当然。你这个疤痕,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杨广,那天如果运气不好的是我,那么这道疤痕就在我的脸上了,也让他没有回旋的余地,给那些欺负你的人苟延残喘的机会。”说到这里,我敛住笑,拿过她手里的酒坛子,猛地喝了一大口,说道:“紫箫说,‘不能给人再次站起来的机会’!”

她看了看我,挪到我旁边坐下,轻轻拍了拍我,以示安慰。不知道是酒太浓还是最近过得实在是太累了,我轻轻靠在她的肩头,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心机太重了一些,我并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所以开始讨厌我了?”她轻轻搂住我,也轻声说道:“怎么会呢!若非你,我现在还在浣衣院受那些罪!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自保和保护我的安全么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我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你放心,其实你脸上的疤是因为我放了药的缘故,只有表面一层,等我们出去以后服了解药很快就能完好无损了。你知道吗,沫儿。我其实很害怕,我怕自己变成一个只会耍心机的女人,跟宫里这些女人没有什么分别。要是那样的话,紫箫一定会嫌弃我的。”说完,不等她回答,我把头埋在她腿上,带着哭腔说道:“我真的好想紫箫,我已经有四个月零七天没有见到过他了,我想听他说话给我听,想听他吹箫给我听,想做好吃的给他吃,想……”沫儿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嘴里安慰我道:“会过去的,蕊儿!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不会变的!你永远都是那个最好的姑娘!”我头昏昏沉沉地,竟然在她的怀里慢慢地睡着了。

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了,这个华贵的鸟笼并不适合我们的主人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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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患难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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